見巫月凝眸並不接自己遞出的匣子,陳卓雅心思轉了轉,又笑道,“巫月姑娘請放心,也請錦王爺放心,您的地位是無人可以撼動的。”
說着,陳卓雅就將這紅漆匣子硬塞到巫月手中,“卓雅還有事,就先回去了。一切拜託巫月姑娘了!”
一直到陳卓雅的背影消失在巫月的視線之中,她還是有些沒有理清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這長生果究竟是誰的?夜錦衣的?陳奕彤的?還是陳卓雅的?
“巫月!”等在一旁的藍楚楚見巫月怔住,已踱步過來,“怎麼了,出什麼事了嗎?”
“沒有,那個陳卓雅有些東西讓我轉交給王爺。”巫月說着,順手就將手中的紅漆匣子遞給了藍楚楚,“你不是一會要去見王爺嗎,正好把這個拿給他。”
見藍楚楚挑眉,巫月訕訕笑了笑道,“這幾日我的任務就是陪着南荊公主,所以我一會要去玉芙殿看看她回來沒有。”
說話間,她的眸光又瞥了眼那紅漆匣子,心中的疑惑卻更深了一分。
無論夜錦衣在做什麼,至少表明他並沒有要將這五十枚長生果給陳奕彤。
一連數日,巫月整日與韓若蘭在一起,雖同在錦王府,別說碰到夜錦衣了,她甚至連玉芙殿的殿門都沒有出。
這日一早,陽光明媚,天空瓦藍而深遠,只有幾絲遊雲漂浮其上。
韓若蘭與巫月兩人並坐在玉芙殿一腳的鞦韆上,有一下、沒一下的蕩着。
“巫月,”韓若蘭突然穩住鞦韆的繩索,讓其停下,認真了神色看向巫月道,“你就真的不想和我說說,你和錦王爺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麼嗎?”
“怎麼又提他?”巫月別看眼眸,不願提及夜錦衣。一想到夜錦衣,她首先想到的就是他肩頭的那小巧的牙印。
“不是我要提他,而是你,你看看你,”韓若蘭捏着巫月的下頜,讓她轉過臉,面向自己,“只要一愣住,你就魂遊天外的,我這日日與你面對的,就算再不好奇也被你勾起了好奇心。”
“看你說的,有那麼明顯嗎?”巫月雙手不由撫上自己的臉頰,她只是偶爾的時候會想起吧。
只是這個偶爾,似乎是有那麼一點點的多。
“還有嗎?”韓若蘭撇撇嘴,眸光投向了殿中正忙碌着修剪花枝的兩名宮婢,“這人明顯都憔悴了,到時候我將你還給王爺的時候,說不定他還要以爲是我苛待了你,天知道你是爲了他才憔悴的,我可不要白白背了這罪名。”
“哪有!”巫月不由被韓若蘭的話逗樂,脣邊浮出一抹淺笑。
“不管有沒有,就說說吧。一人計短,兩人計長,說不定就有解決的辦法了,你避在我這裡總不是辦法。”韓若蘭很是認真的看向巫月道。
這句話正戳中了巫月的心事,這樣一天天逃下去,的確也不是辦法。有些事情,該面對的時候還是要面對的。
“你說的對,早死早超生。”想通了,巫月便沒有絲毫遲疑,當下道
,“你知道嗎?其實,如果他以前有過喜歡的女子,曾經有過難忘的感情,我並不介意的,畢竟,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過去。但是,我很介意他撒謊。”
“你的意思是說錦王爺騙了你?”韓若蘭挑眉。
像夜錦衣那麼聰明的人,倘若是撒謊,不可能輕易露出馬腳啊!“你說說看,我來幫你判斷一下,他是不是撒謊了。”
“不用判斷,人證沒有,但物證卻是有的。”巫月脣角的笑容有些苦澀起來,“他和我說過,他從未和別的女子有過肌膚相親,也從來沒有對別的女子動心過,可是,在他這裡,”巫月瞥了眼韓若蘭左側的肩頭,“卻有一枚牙齒的印記。”
“那印記,一眼便能認出是女子的,而且看起來已經有數年之久。”
巫月偏眸看向韓若蘭,“你說,若不是他對那個女子念念不忘,怎麼會留下她咬他的印記?難道堂堂天瀾的王爺連一點上好的金瘡藥都沒有嗎?”
她可是記得她初入錦王府的時候,夜錦衣給她的可不但有金瘡藥,而且還有去疤痕的藥。
“你可曾問他?”韓若蘭幽幽嘆息一聲,“那印記從何而來?”
巫月搖了搖頭,苦笑一聲,聲音已然有了許多滯澀和哽咽,“我怎麼問?我怎麼問得出口?我貼上去,要把自己送給他,他說,不行,我們不能。”
話匣子一打開,巫月的話忽然間就多了起來,“你或許不知道,從我入錦王府開始,我們便住在一處,你說一個男子與你整日耳鬢廝磨,卻對你無動於衷,除了不愛,還能說明什麼?”
“還有此事?”韓若蘭眉心微蹙,看那日在御花園外,夜錦衣攬着巫月的模樣,還有在御花園花廳中兩人跳舞時的樣子,不像兩個人之間沒有情意啊。
“想不到吧?呼!”巫月長出了口氣,將心底翻卷而出的酸澀嚥了回去。
“巫月,”韓若蘭從鞦韆上起身,定睛看向巫月道,“下午我要去上裡,你和我一起去吧?”
夜錦衣那個時候告訴她,快則五日後,慢則十日後,夏輕歌會去上裡,現在這時間差不多了,她決定先去上裡,然後在那裡與夏輕歌來一次偶遇。
原本她與夜錦衣提出這種交易,爲了自己便利的同時,也是想撮合兩人,可這幾日與巫月處的久了,再加上她適才的那番話,她忽然有些後悔與夜錦衣達成的交易了。
不過,她做事向來光明磊落,就算她之後不再幫夜錦衣,但之前答應幫夜錦衣詢問巫月惱他的原因還是要告訴他的。
見巫月點頭,韓若蘭當下道,“那你在這裡等着我,我去和王爺說。”
“好!”
韓若蘭不再多言,轉身出了玉芙殿就往夜錦衣的寢殿而去。
她心中想過很多種夜錦衣聽到這話以後的反應,可卻怎麼也沒想到夜錦衣聽完之後,會是現在這般哭笑不得的表情。
“錦王爺,”韓若蘭遲疑了一下,還是將自己的決定說出口,“你爲若蘭提供了一條消
息,若蘭也爲你提供了一條消息。所以,若蘭以爲咱們之間的約定可以到此爲止了。”
“爲何?”夜錦衣黑湛湛的眸底翻滾着無奈。
原本,他以爲那小混蛋是因爲他的拒絕,而惱了他,沒想到竟然是因爲他肩頭留下的牙印。
平日裡那麼聰明的人,怎麼也不看看,他肩頭的牙印和手臂上的牙印是否一樣呢?
這小混蛋!
夜錦衣現在真想將她抓回來直接揍死。
也省的她那小腦袋裡每日都不知胡思亂想些什麼,也累得他跟着也整日裡的胡思亂想。
“王爺?”韓若蘭蹙眉,她這說了半天的話,夜錦衣究竟有沒有聽到。
“什麼?”果然,神遊天外的夜錦衣,對韓若蘭的解釋是一個字也沒有聽到。
“若蘭原本以爲你們之間是有感情的,可現在王爺心中既然有所屬,就不應該再去招惹巫月。她不是玄霖哥哥身邊的念慈,心甘情願就會去做別人的替身,她怕是隻願做她自己。”韓若蘭這句話說得倒是推心置腹。
“本王明白了,無論如何,多謝若蘭公主。本王和巫月的事情,公主無需理會,但本王承諾你,倘若你還想知道夏統領的什麼消息,儘管來問本王。”知道那小混蛋究竟在惱什麼,他就知道怎麼辦了。
只是任他想破腦袋,他也不會想出那小混蛋鬧的竟然是她自己留下的牙印。
“那本公主帶巫月去上裡……”
“絕無可能!”不待韓若蘭將話說完,夜錦衣便截斷道。既然知道這小混蛋惱什麼了,他怎麼還可能放任她逃跑?
“可王爺……”
“本王說了,本王與巫月的事,若蘭公主已無需插手,或者是,若蘭公主想要本王想辦法取消夏統領這次的上裡之行?”夜錦衣清清淡淡的聲音響起,但其中的不容置疑和威脅卻是一目瞭然。
“好!”韓若蘭抿了抿脣,卻無計可施,盈盈向夜錦衣福了一福,“若蘭告辭。”
剛回到玉芙殿,巫月已然巴巴的迎了上來,“怎麼樣?”
韓若蘭輕輕搖了搖頭,有些歉意的看向巫月道,“王爺不允,所以……”
依夜錦衣的手段,她若非要帶上巫月,他定然會讓夏輕歌去不了上裡,所以對巫月,她就只能說抱歉了。
“憑什麼?”巫月頓時黑了臉,憑什麼他要管着她,“我自己去找他說。”
“巫月!”
韓若蘭又喚了一聲,可巫月卻已然怒氣衝衝的向殿門外而去。
出了殿門,暖風一吹,漸近夜錦衣的寢殿,巫月突然間又有些慫了。
倘若她只是一名普通的婢女,是不是根本就沒有資格質問夜錦衣?
“巫月!”
心思正輾轉着,便聽到一個男子壓低聲音的喚聲。
巫月回眸看去,卻見一個南荊服飾的侍衛從路旁的樹後走出,不是旁人,正是在豐城驛館攔住她,說中了許多她心事的黎雲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