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巫月痛呼出聲,手捂住頭,手中握着的菊花糕也隨之滾落,滴溜溜在地上滾了兩圈,停在了梳妝檯前正整理首飾的南心腳邊。
“巫月,你怎麼了?”夜玄耀瞬間驚得變了臉色。
“你走,走開!”巫月抱着頭衝夜玄耀嘶吼道。
她眼前的一切有變得血濛濛了,這房中的所有東西都好似蒙上了一層污血,空氣中也好似瀰漫着令人作嘔的血腥。
慘叫聲、喊殺聲、驚呼聲,手起刀落的聲音……在她耳邊交相混雜。
“巫月,巫月,你怎麼了?”眼看巫月的模樣近乎癲狂,夜玄耀愈發的無措,良久才反應過來,高呼道,“來人,快,快去請太醫,快去請平王殿下!”
“滾,你滾開!”巫月擡手推開欲要扶她的夜玄耀,轉眸看向衝過來的南心,“讓他走,快讓他走。”
頭痛的好似要四分五裂一般,這種感覺又熟悉又陌生,之前在三皇子府的時候,她已然被這突然的頭痛襲擊了一次,只是這一次,卻比上一次來的愈發猛烈一些。
無論如何,她不能讓夜玄耀看到她額頭一會有可能會出現的巫女印記,不然,她東平六公主的身份就會被拆穿……夜錦衣爲她所做的一切都可能白費。
“四皇子,你快出去吧!”南心也隱隱猜出巫月此刻出現這種情況的原因,不待夜玄耀再說什麼,就將他向外推去。
推出房門之後,又砰的一聲將房門閉上,將門閂撥正。
“巫月,你怎麼樣?”說話間,南心扶着巫月在榻上坐下,結印對準她的天宮穴、地宮穴。
可不待她的內力渡過去,巫月身子一歪,已然抱着頭在榻上滾成了一團。
漫天的燃着火的箭矢從空中滑落,仿若璀璨的流星。
墜落在南巫城的大街小巷,墜落在南巫城茶樓酒肆、墜落在南巫城的皇宮……
慘叫聲,喊殺聲不絕於耳……
“巫月,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黎如陌悲切的聲音也在記憶中炸響。
怎麼會這樣?
她以爲真愛無敵,她以爲真愛可以不在乎一切,卻不知道,卻從不知道這種毫不知根底的愛情,從一開始就是一場算計,卻不知道這郭鬆對黎如陌說的無數甜言蜜語,都是爲了此刻這遍地的鮮血……
“巫月,巫月……”南心看着巫月的眼眸變得赤紅,表情變得猙獰,就仿若……就仿若她大婚那日,城破那日,巫月的神情。
“如陌!開門!快開門!”一個急促的、溫潤的聲音在房門口響起。
“雲清,”南心慌忙從榻上跳下,將房門打開,將黎雲清放了進來,又隨手將房門插上。
“月兒!”
雲清什麼都來不及多問,已然衝到榻上,將抱着頭打滾的巫月從榻上撈起,抱入懷中,軟聲寬慰道,“不要想了,什麼都不要想,過去的就讓它過去。”
“雲清哥哥!雲清哥哥!對不起,對不起!”話出口,巫月的眼淚已如斷了線的珠
子一般滾落,“都是我的錯,是我的錯。你說你要去調查郭鬆的底細,是我攔着不讓你去的。都是我的……”
“不,不怪你,不怪你!”不待巫月再說下去,雲輕已然斬釘截鐵的截斷了她的話,“要怪,也只能怪那郭鬆居心叵測!”
“父王,父王一定恨死我了,若不是我,南巫……啊……啊……”巫月話未說完,又一波的頭痛已如海浪般襲來,將她淹沒,又扯入海底。
她的臉頰迅速漲紅,額頭更是一片通紅。
緊跟着,一朵妖異的紅蓮印記便在她額頭浮現,滿室紅光。
“這是怎麼回事?”雲清看向南心。好端端的巫月爲什麼會突然變成這個樣子?
“菊花糕,一定是那菊花糕有問題。”南心當下轉眸看向房中梨木圓桌上放着的菊花糕,“可四皇子……不可能啊?”
南心眉心微蹙,巫月曾經和她說過,說夜玄耀一片赤子之心,滿身煙火氣,不像是出生在帝王家的人。他怎麼會對巫月下手呢?
“心兒,心兒?”就在此時,姜璃青的聲音在房門外響起,“開門。”
“平王殿下,公主已經無礙,她睡下了。”南心瞥了眼昏過去的巫月,又看了眼雲清,揚聲道。
現在的巫月既不能見四皇子,也不合適見姜璃青。
門外的姜璃青眸光微閃,看向身旁一臉擔憂的夜玄耀,又瞥了眼太尉郭祥,“四皇子,太尉大人,既然公主無礙,那我們就走吧。”
“不行,我一定要親眼看到她沒事才行。”夜玄耀心裡有些不安,巫月剛纔那模樣着實嚇到了他。“而且,我覺得,應該讓太醫瞧上一瞧,確認她沒事才行。”
“四皇子言之有理!”太尉郭祥眸光微閃,當下道,“畢竟,六公主是我們天瀾貴客,倘若有什麼閃失,皇上怕會怪我們招待不週!”
“是啊!”夜玄耀有些感激的看了一眼郭祥,轉眸看向姜璃青認真道,“父皇可是千叮囑、萬囑咐,讓我好好招待平王殿下和六公主的,要是知道六公主生病我不管不問,怕是會不高興的。”
夜玄耀的這話也在理,姜璃青眸光微閃,一時想不出該如何推脫,但更讓他掛心的是,巫月究竟出了什麼事?
倘若她真有什麼不測,夜錦衣定然饒不了他。
姜璃青隱隱有些頭疼,只能輕嘆口氣,又衝房內的南心道,“南心你開門,本王看一眼她,就走。”
“多謝平王殿下掛心,可公主睡前說了,不許奴婢放任何人進來打擾她。”南心咬牙道。
“南心,我就看一眼巫月,不吵她。”夜玄耀不安的揚聲道,“你就讓我看一眼。”
“公主是不是出了什麼意外?”郭祥眸底閃過一抹暗沉,巫雪的這消息果然沒錯,巫月對銀葉春羽過敏,此刻怕是已經被毀了容,因此纔不敢見人。
那晚,他一收到夜玄耀的飛鴿傳書,便開始籌謀怎麼才能將銀葉春羽神不知、鬼不覺的送到巫月口中,而最好這個下毒的人還與他完全沒有關
系。
思來想去許久,他終於將這個人選定在了夜玄耀身上。
夜行之如今病重,可養病的地方既不在他自己的寢殿,也不在皇后的永安宮,而偏偏在賢妃的碧霄宮,由此可見,在夜行之心中,這四皇子定然分量極重。
如此,讓姜璃青發現是四皇子對巫月下毒之後,才能再將姜璃青對夜玄耀的仇恨引到夜行之身上。
所以,數日前,他變買通了太和樓的小夥計,讓他尋合適的時機將銀葉春羽混入點心之中,再給了夜玄耀。
今日,前腳他的人看到夜玄耀進了太和樓,又提着點心出來到驛館去尋巫月,他後腳便來驛館求見姜璃青,邀請他重陽節之時去北陵觀看祭天儀式。
一切如他預料一般,姜璃青剛剛答應了他的邀請,便有婢女來通稟說巫月出了意外,緊跟着四皇子夜玄耀就一臉驚慌的跑了過來。
他自然光明正大的隨着姜璃青與夜玄耀來看這熱鬧了。
“是啊,南心,你說實話,巫月是不是病得很重?”郭祥的話瞬間提醒了夜玄耀,剛纔巫月那情形怎麼看也不像是沒事的樣子。
“平王殿下,”看着夜玄耀一臉的焦急,郭祥故作遲疑的看向姜璃青,“老臣與四皇子畢竟是外人,如此貿貿然衝進去見公主殿下多有不便,不如殿下進去看一看六公主?”
“若殿下也說公主無礙,那老臣與四皇子也能放心。”說着,郭祥看向夜玄耀,“四皇子以爲老臣此意如何?”
“太尉大人所言甚是,殿下,你就去看看吧。”夜玄耀懇求姜璃青道。
“好!”姜璃青應聲,聲音已然沉了下來,“南心,開門。”
怎麼辦?
屋內,南心急得團團轉,如今巫月的身份是南巫六公主,姜璃青要見,她不能拒絕,畢竟她剛纔所說的理由對姜璃青有些站不住腳。
“我去!”雲清垂眸看了一眼滿臉潮紅,雙眸緊閉,小臉卻皺成一團的人兒,心隱隱的痛。
說話間,雲清已然走向梨木圓桌,將上面放着的盛有菊花糕點心的盒子拿起,撥開門閂,拉開房門,走了出去。
“雲公子,你怎麼會在裡面?”夜玄耀一臉驚訝的看着從房中走出的雲清。
雲清?
郭祥眼眸微凝,果然,這巫月與雲清的關係不簡單。
“雲將軍?”姜璃青眸中也浮出一抹詫異。
“雲清見過殿下!”雲清先衝姜璃青行了一禮,這才轉眸看向夜玄耀,“這菊花糕,是不是四皇子帶來的?”
“是啊,這是廣和樓新出的點心,我特意買來給巫月嚐嚐,怎麼,不可以嗎?”夜玄耀一時不解雲清爲何忽然將矛頭指向他。
“殿下!”雲清將手中的錦盒遞向姜璃青道,“還請殿下查一查,這點心是否有問題?公主正是吃了這點心才昏過去的,昏倒之前,她說,在沒有找到兇手之前,她誰也不能見。”
“你在懷疑我?”夜玄耀怔了怔,反應過來雲清此話是何意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