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月輕輕拭去臉頰的淚珠,轉眸看向天上的一輪皎月,月有陰晴圓缺,人有旦夕禍福,夜繡,我絕不會讓你得逞的。
“我的平王殿下,你這是什麼意思?”步折花的聲音突然從正殿中傳出,“這玩笑,可有些過了。”
“不是玩笑,”說話間,姜璃青已然從正殿中走了出來,看向巫月道,“六公主,你是要和皇兄去驛館住呢,還是要留在錦王府?”
“七皇兄,”巫月不敢去看夜錦衣幽黑的眼眸,只看向姜璃青道,“你不遠萬里來天瀾尋我,我若是不陪着你,有些說不過去哦。”
“看吧,”姜璃青兩手一攤道,“我們兄妹二人想法一致。那錦王爺,告辭了。”
姜璃青現在只想趕緊溜,再待下去,怕是夜錦衣就會動手了。
“月兒?”夜錦衣轉眸看向巫月,不解她爲何會做出這舉動。今晚,從她送來金銀蛋的時候,他就覺得怪怪的,尤其是這會姜璃青突然提出要去驛館住。
“七皇兄!”巫月不忍去看夜錦衣,低低喚了一聲姜璃青,隱隱透着威脅之意。
姜璃青扶額,硬着頭皮道,“錦王爺,只是驛館而已,本王又沒有帶她回東平。再說,我東平六公主出嫁又豈能草率,你就姑且忍耐兩日,兩情若是長久時,又豈在朝朝暮暮?”
夜錦衣的眸光投向巫月,卻見她低着頭死死盯着自己腳下的石磚,好似那裡能突然開出花來。
這小混蛋究竟又鬧的什麼彆扭?
思來想去,夜錦衣也琢磨不透眼前人兒的心思,心中只能幽幽長嘆一聲,“好,既然平王殿下想去驛館住,那就去驛館住。”
反正如姜璃青所言,還都在臨安城,他想要去看那小混蛋,容易的很。
“那告辭了!”姜璃青領着巫月匆忙而去,生怕夜錦衣突然反悔。
“石頭,備馬!步折花,隨本王去大理寺。”這小混蛋一走,他今夜斷然是無法入眠,不如就趁今晚將大皇子和郭鬆剋扣軍餉一案結了,給太尉府再添一把火。
圓月一點點東移,這漫長的一夜終於走到了盡頭。
初升的太陽將金紅色的光線拋灑而下,將守在巫月廂房門口的南心渡成金紅色。
她忙完巫陽和蛇兒的事,趕回錦王府後,便聽萍兒說巫月和東平平王殿下來了驛館,便又從錦王府追來驛館,卻發現巫月還未起身,便守在門口候着。
“南心,你這樣做可不厚道啊!”
就在此時,一聲戲謔的聲音在南心身側響起。
南心擡眸瞥了一眼搖着摺扇上下打量她的步折花,嗤笑一聲,“步公子在說什麼,南心不懂。不過,南心卻知道,這是驛館,不是楚館,步公子莫不是走錯了地方?”
“哎喲,”步折花手中的摺扇“啪”的一聲合上,“你怎麼知道本公子最愛去青樓楚館?莫不是你仰慕本公子,幾番偷偷跟蹤?”
“嗤!”南心嗤笑一聲,側身,環臂與胸前不再理會步折花。
這種天天偎紅倚翠的男人,看見,她
就犯惡心。
“哎喲,果然不虧是跟着巫月姑娘的,本事不大,脾氣卻一日比一日見長啊!”步折花又將摺扇打開,輕搖着,轉身走到南心面前,“巫月呢?”
城門失火殃及池魚,明明是巫月招惹的夜錦衣,可最後被虐待的卻是他。他怎麼着也要來討個說法吧?
“你找她什麼事?”南心一臉警惕的看向步折花。
“什麼事?”步折花擡手,手中的摺扇向南心頭上敲去,“本公子辛辛苦苦將巫陽從天牢中弄出來,轉身就不見了人影,難道你不該給本公子一個說法嗎?不過問你,我估計你也不會說,所以,我還是直接來找你主子痛快!”
南心側身躲開步折花的扇子,“你在說什麼,我不明白,巫陽不見了嗎?”
她隨着步折花去天牢救巫陽和蛇兒的時候,巫月便叮囑過她,行事一定要謹慎小心,不能讓夜錦衣發現是她帶走了巫陽。
“嘖!”步折花嘖了嘖舌,“想在本公子面前裝糊塗,你還嫩了點。”
說話間,他手中摺扇又向南心頭上敲去。
南心腳尖一轉,身子向後滑動數步避開步折花的這一擊。
“哎喲,還挺能躲。”步折花不甘心,身形一動,竟追着後退的南心而去,手中的摺扇再次舉起,不屈不撓向她頭上敲去。
而此時,南心已退至牆根。
退無可退,她身形陡然拔高,竟貼着牆壁向上滑去。
下一瞬間,她上滑的動作便一滯,左腳腳腕已然被步折花擒住。
南心的臉瞬間漲紅,右腳一動,一個千斤墜惡狠狠便朝步折花頭頂踩去。
“去死!”
“偏不去!”步折花頭稍側,手臂驟然發力,不待南心的腳落下,已將她整個人甩了出去。
飛出的南心藉助圓柱、樹木,幾次調整自己的方向才又單膝着地的穩穩落下。
不等她起身,步折花身形一動,人已又追了過來,手中的摺扇不偏不倚又衝她頭敲來。
“去死!”
南心手腕一動,一把鋒利的匕首便迎上了步折花握着摺扇的手腕。
他若要堅持敲她的頭,她不介意割他的腕。
“哎喲,真想我死啊?”步折花敲擊的動作一滯,身形陡然向後退了一步,立定,看向紅了眼眸的南心,“你這算不算過河拆橋,我幫你們救了巫陽,你就是這樣報答我的?”
“因爲你該死。”南心手腕一轉,將匕首收回,看向步折花身後打開的房門,“巫月。”
“巫月姑娘。”步折花轉身,手中輕搖着摺扇,桃花眸子中風流無限,“你可算醒了,你要是再不醒,我就做了南心的刀下亡魂了。”
“騙子。”南心忿忿。她根本就不是他的對手,怎麼可能傷的了他?
巫月的眸光從南心轉到步折花身上,脣角勾起,“步公子一大早來這裡,不會就是爲了專門要與南心切磋的吧?”
“自然不是,”步折花說着踱步走近巫月,壓低了聲音道,“你和王爺
怎麼了?”
“我們?”巫月心中一酸,臉上不動聲色道,“很好啊!”
“很好?”步折花不屑的打量了一眼巫月,很好她會形容憔悴,很好夜錦衣的臉能黑的像鍋底?“有什麼事,你不妨和我說說,要真是他做的不對,我幫你揍他。”
“呵!”巫月輕笑一聲,毫不客氣戳穿步折花的謊言,“你打得過他嗎?”
步折花一噎,訕訕道,“不是可以叫幫手嗎?雙拳難敵四手嘛。”
巫月莞爾,認真的看向步折花,“我和他,真的很好。”
只是中間夾雜着一些事情,讓他們暫時分開一下下而已。
“好,你說好就是好吧。”既然巫月不想說,步折花也不好強迫,正經了神色道,“我來找你,是有兩件事,第一,巫陽和蛇兒是被那丫頭帶走了吧?”
他轉眸瞥了眼立在一旁、一臉警惕的看着他的南心。
不待巫月開口,他又補充道,“如果是,你們就一定要把人藏好了。禁軍如今正全城戒嚴搜捕兩人。”
“我知道了。”
“還有一件事,有人想要見你。”步折花轉眸向巫月道。
“誰?”巫月的心一動,不會是夜錦衣吧?
夜錦衣三個字從心尖剛冒出,步折花的聲音已然又響起,“良辰、美景。不過她們現在可不是什麼美人,而是兩個小乞丐。”
良辰?美景?
巫月忽然響起,這兩人正是在梅城驛館的時候,陳應江送給夜錦衣的那對雙生女。後來南心救下她們,她告訴她們,如果想要好好的活着,就來臨安的樓外樓尋她。
可時間過了這麼久,她一直也沒見到這兩人,還以爲兩人或是被陳應江的人殺了,或是自己尋了一個隱秘的小鎮定居下來,沒想到會突然出現。
乞丐?
巫月的眸子驟然一亮,她還正愁着此事要如何辦,這兩人簡直出現的太及時了。
“你要見她們嗎?”步折花的眸光從氣呼呼的南心身上收回,看向巫月。
“見,之前在梅城驛館我答應過她們,自然是要見的。”
“那好,我一會讓她們來這找你。”說着,步折花又壓低了聲音道,“你真的不打算和我說一說你與王爺之間究竟出了什麼事嗎?”
“我們,很好呀。”巫月面不改色道。夜錦衣爲她做了那麼多,這次的麻煩,就由她來解決吧。
“好,好,你說好就好。”套不到巫月的話,步折花也不再多留,轉身而去,走過南心的身邊時,手中的摺扇卻極快的一收,準確無誤的敲在她頭上。
“啊!”南心悶哼一聲,手中匕首一揚,卻只擦着步折花桃色的錦袍而過。
“哈哈哈……”爽朗的笑聲從門外灑落。
“姓步的,有種你別走!”南心跳腳,正欲向外去追,又想到巫月,這才狠狠一跺腳,打消了這心思。
一轉眸,卻見巫月正抿着脣看着她笑,不知怎的,臉,忽的就又紅了。
“巫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