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留心巫月的白憐兒笑盈盈的望着她,“王爺一早就出城了,怕是要到晚上才能回來。”
夜錦衣不在。
夜玉柔心中一喜,當下指向巫月道,“大膽賤婢,沒有本公主的允許,竟敢私自溜走,苗姑,給本公主狠狠的打,打斷她的腿!”
“是!”
“跑!”
夜玉柔的話音還未落下,苗姑的應聲和巫月急急扯着南心的驚呼聲同時響起。
只可惜,才跑了一步,苗姑已然攔在她們身前,並指一揮,長長的指甲如刀一般便向巫月臉上劃去,水汪汪的杏眸中滿是譏諷與怒意。
“小心!”南心提醒着,向一旁推了一把巫月,之後才偏頭避開苗姑錯過巫月划向她的指甲,只可惜差了那麼一丁點。
三道血痕當即出現在她滿是紅點的左側臉頰。
苗姑見沒有傷到巫月,眸中一抹狠戾閃過,腳尖一轉,身體隨之旋轉,長長的指甲已然又朝巫月臉上劃去。
巫月還來不及逃,一襲素白色的身影已然擋在她身前。
繼而,寒光一閃,苗姑的身影急速向後退去,一臉驚悸的望向自己飄落的一片衣袖。倘若她剛纔的反應再慢上那麼一丁點,那此刻在空中飄曳的就不是碎布,而是她的手了吧?
這一切說是遲那是快,從夜玉柔話音落,到巫月想開溜,再到苗姑突然出手,南心受傷,夏輕歌一擊擊退苗姑,不過一兩息的時間。
甚至,連夜玉柔臉上囂張的恨意都還沒來得及褪下,一切變故便已發生。
“夏輕歌……”
“玉柔公主!”
夏輕歌陰柔的泛着寒意的聲音截斷了夜玉柔的話,“此次金錠之案之所以進展順利,全仰仗巫月姑娘相助,本統領回去之後定然會一字不差將此事回稟皇上,包括玉柔公主今日的所作所爲,以及所說的每一句話。”
夜玉柔氣的漲紅的小臉瞬間有些泛白,可又一想到夏輕歌竟然爲了巫月要向皇上去告她的狀,那驚懼混着怒意就又成了委屈,眼圈當下就紅了起來,“夏輕歌,本公主辛辛苦苦來看你,你竟然……”
話未說完,她又看到巫月扯着南心一點點向外蹭去,當下又怒道,“賤人,你還……”
“公主!”
夏輕歌狹長眸子中的不滿又多了兩分。
而巫月,卻好似沒有聽到這兩人的話一般,扯着南心撒腿就衝了出去,一口氣跑出楓院,又衝出驛館,這才停下腳步大口喘息着。
眼角的餘光掃到南心臉上那還滴血的三道傷口,眉心不由蹙了蹙,“走!我帶你去醫館。這驛館後面就有一家濟世堂。”
因前兩日研究梅城地圖,她現在對梅城可是熟悉的很。
“沒事的,一點小傷,過兩日就好了。”南心有些不以爲意,“我們現在……”
“什麼小傷?”巫月不滿的截斷南心的話,“這麼淺的傷口到現在還在出血,一點都不正常。再說,你也知道,苗姑是會用毒的。”
上次在百獸園,苗姑可以用蝴蝶給她下毒,保不齊這次她那指甲上就有毒呢
。
“南心!”走了兩步,巫月突然頓住腳步,側眸望向南心,“這些日子你一直都跟在我身邊,尤其是這幾日。”無論她清點賬冊,還是研究地圖,或者今早自己設計暗器,都沒有避諱南心。
“你,還覺得我和你家公主像嗎?”
南心重重點點頭。
巫月眸子撐大,一時有些不明白南心這點頭的含義,“你的意思是說我和她像呢?還是說你早就知道我不是她了。”
南心脣角浮出一抹淺笑,大大的杏眸中滿是暖色,“這些事,公主之前也做過的,沒什麼奇怪。”
“不、不奇怪嗎?”巫月怔了怔,“你家公主也愛用碳條寫字?”
“公主說那叫簡易鉛筆,其實碳條外邊還可以套個木殼。”南心回想着以前巫月所說的話。
巫月撫額,難怪南心看到她這驚世駭俗的行爲一點反應都沒有,感情這原主和她是同路的?
“好吧。”巫月有些無奈,這種情況她即便想解釋也解釋不清楚了,“去醫館。”
穿了兩條小巷,就到了濟世堂。
她所料沒錯,那傷口上果然有些東西。只不過不是毒藥,而是讓傷口不能癒合的一些藥粉。
“南心,”巫月拍了拍南心的肩,“你就在這讓大夫幫你好好清洗傷口,然後將這個,”她將自己畫的圖紙遞給南心,“找個鋪子替我弄好。”
“那你……”
“我去一趟落日山莊,晚上咱們在驛館會和。”
她原本是不想主動去見夜錦衣的,可夜玉柔來了,驛館她待不了。
而且,她突然意識到,躲,根本就解決不了問題,她得去找夜錦衣好好談談。明確一下他們的合作關係。
若實在不行,那就一拍兩散,也省的,她的心一日日淪陷。
“巫月……”
“就這麼愉快的決定了!”巫月不待南心話說完,衝她擺擺手,轉身而去。
可惜,等她屁顛顛跑到落日山莊後,袁寶卻告訴她夜錦衣請了陳應江父子去了無字酒樓,巫月當下又回了城,衝去了無字酒樓。
落日的餘暉灑在琉璃的屋檐,還有如鐵塔般守在無字酒樓門口的石磊身上。
巫月心裡卻泛了嘀咕,袁寶說夏輕歌邀陳應江來這裡是爲了賬目上的問題,可賬冊的問題夜錦衣不是早就知道嗎?若是真的有什麼要談的,不也應該去縣衙或者驛館嗎?
去酒樓?而且還是夜錦衣提出的?
我去,夜錦衣不會是想要從中撈一筆吧?
巫月眼珠轉了轉,避開了石磊,彎入無字酒樓後面的巷子,順着一個歪脖子棗樹爬上院牆,又小心翼翼的順着院牆溜到屋檐處,踩着飛檐爬上琉璃瓦,一點點挪到二層的窗外。
這無字酒樓並不大,雅間更是隻有有二層的三四間。所以幾乎繞到第二個房間時,巫月就聽到裡面有一個熟悉的聲音傳出。
“王爺怎麼還沒來?”這是陳應江的聲音。
“陳大人着什麼急啊?”這漫不經心、帶着幾分戲謔音調的一聽就是步折花的,“這麼着急見
王爺,莫不是心虛?”
“步公子,這話不可以亂說。”陳應將的聲音中當下含了幾分怒氣,“本官行得正、做的端,上不愧皇上,下不愧黎明百姓。何來心虛二字?”
真不要臉!
巫月嘖嘖舌,心中正暗自腹誹,就覺一抹陰影朝自己罩來。
她心下一驚,腳步一滑,驚呼聲還未喚出口,脣已被一隻大手掩住,而人也順勢跌入一個溫暖的懷抱,繼而梨香縈鼻。
夜錦衣!
不等巫月想好此時臉上該擺出什麼表情,夜錦衣已攬着她身形一轉,從一旁半開的窗躍入,然後將她放下,輕輕合上窗。
巫月暗戳戳吞了口口水,一連後退數步,與夜錦衣拉開距離。她低垂着眸子,死死盯着自己腳上的青色繡鞋,好似那繡鞋上憑空多出一朵花來。
她看到夜玉柔時突然涌出的憤怒不知溜去了何處?她去落日山莊找夜錦衣前打好的腹稿也不知溜去了何處?她在無字酒樓前決定爬牆偷窺時的好奇也不知溜去了何處?
唯有心慌,莫名的心慌。
說不清緣由。
夜錦衣望着那纖細的、低垂的白皙的脖頸,所有的不滿和不快,都成了心底一聲幽幽的嘆息。
他一步、一步向她走去。
聽着那漸近的腳步聲,巫月的心忽的開始砰砰亂跳起來。
爲什麼每次明明她都沒有犯任何錯,可面對夜錦衣卻總會有一種做賊心虛的錯覺?
她不由暗戳戳向後退了一步,又向後退了一步。
能不能跑?
巫月眼角的餘光開始瞟向房門,計算着她幾步能衝過去。
可不等她有實際的動作,手已被一隻溫暖的大手攥住。
不是要揍她吧?
巫月心一緊,當下梗着脖子氣勢洶洶瞪向夜錦衣,“有話好好……”
出乎意料的,夜錦衣面色雖清冷,但眉眼間卻沒有絲毫怒氣,只是擡手將食指湊到薄薄的脣邊,比了一個噤聲的動作,之後揚了揚下巴,示意巫月轉身看後面。
巫月心思轉了轉,用空下的手捂着屁股轉身。這才發現,她身後的牆壁上在幾乎與她等高的位置,竟然有兩粗兩細四根竹管。
夜錦衣脣角無聲抽了抽,擡手在那竹管上輕輕一抹,兩塊琉璃便從那兩根粗些的竹管上推出。
而琉璃上,卻分別倒映着兩個房間的畫面。
一塊上映出的正是悠閒的、搖着摺扇的步折花和臉色不佳的陳應江、陳宇軒父子,一塊上映出的卻是一個風情萬種的紅衣女子和一個戴着銀質面具、一襲黑衣的男子。
那紅衣女子不是別人,正是那晚在落日山莊外帶人圍堵她和夏輕歌的女子。
察覺到巫月的詫異,夜錦衣出聲解釋道,“她叫展紅凌。”
“陳宇軒的夫人?苗姑的主子?”巫月瞬間想起這展紅凌是何人了。
“是,除此之外,她還是凌舞山莊莊主凌霸天的女兒,與百毒谷也有一些關係。”夜錦衣補充了一句。
“陳宇軒爲什麼會娶一個江湖中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