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會孔雀舞實則是上輩子的事情,因時間有點久遠,再加上兩世爲人記憶有點混亂,所以動作記得並不太全,這幾日邊編排邊練習,好在如今身段柔軟,動作倒是都能做得出來。
本來就是爲了應付差事,所以這舞實則並沒有多麼驚豔,動作比起先前幾位也稍嫌簡單了些,不過這件舞衣倒是出乎她的意料,做的十分精美。好似那位裁縫師傅爲了將他的手藝表現至極致一般,使得這件舞衣驚豔無比。
白紫鳶有點忐忑了,覺得自己好像有點辜負這件衣服,所以便在臉上花了紋飾,希望再以取巧加些分。
銀月初上,琉璃燈盞光華瑩瑩,白紫鳶覆面背對着衆人出現,月光珠光之下,衆人只覺一襲綠影嫋嫋而來,裙襬隨風蜿蜒搖曳,扶搖而上的孔雀羽紋路之上,半邊玉臂瑩潤閃爍,隨着音樂擺動腰肢,扭轉臂彎,微微側首,露出輕紗覆面的半張臉來,眸光如水,映着月光泛起靈動漣漪,美眸含笑,再輕轉,露出側額碧色紋飾,因畫時混着些金粉,故此紋飾在燈光之下閃爍光澤。
衆人齊齊倒吸一口氣,哪家丫頭這麼膽大,竟然衣不遮體!雖然這衣服是很驚豔沒錯,雖然這舞步是很妖嬈沒錯,可是這這……這也太又是風化了吧!
白青峰變了臉色,狠狠瞪着白天寧,意思是,你怎麼看你妹妹的,你咋能讓她穿這種衣服出來呢?
白天寧也驚得張大了嘴,我……我不知道啊,我要是知道她穿這樣的衣服,我一定把衣服先撕了再說!可……可是我妹妹不是這麼沒分寸的人啊,她咋會這麼做呢?
高臺上方纔還笑意盈盈的皇后和皇帝,此時也稍稍變了臉色,尤其是皇后,那眉頭皺的,目光凌厲,顯然很是火大。你這丫頭方纔看着還儀態大方,謙遜有禮,這會居然弄出這妖精一樣的衣服來穿,你還敢當着我們和文物百官的面來跳舞,你膽子好大,看來我得好好教訓下我兒子,怎麼會瞧上你這麼個丫頭!
咦,隨着那臺上的身姿搖曳,衆人又是一驚,這這……好像不對啊,那丫頭沒露着胳膊跟肩膀,那好像是穿着衣服的,只是衣服的顏色有些接近肉色而已,你瞧瞧,那衣服上還繡有金線繡的花樣呢,要不咋能還閃着光呢!
大驚小怪的人羣安靜了,開始欣賞舞臺上那曼妙搖曳的舞姿,臺上那小人兒明明還未長開,可這舞步卻翩躚如蝶,輕盈欲飛,真的似展開羽翼的孔雀一般,妖豔又不失高傲。
上官墨玉合不攏嘴,愣了神一樣瞅着臺上起舞的人兒,半響,拉了拉自己哥哥的袖子:“哥……那是紫鳶妹妹嗎?”我咋覺得我看到了仙女呢?
上官墨容沒說話,目光微微閃爍,呃……我心裡怎麼忽然有點不高興呢,爲什麼我覺得你們死死盯着她的眼神我這麼不喜歡呢?
秦子晏微笑着看一眼搖着扇子的秦凜夙:“三弟覺得這舞如何呢?”
秦凜夙眯了眯眼睛,笑着點了點頭,轉首卻鼻子裡哼一聲。丫頭,你太扎眼了!
一曲舞罷,白紫鳶彎腰躬身,緩緩退下,等離了衆人目光,才長舒一口氣,哇,差點緊張死。
這衣服還是有點太扎眼,趕緊去換了才行。匆匆跑往更衣室,卻差點撞在一人身上。
擡眼,嚇了一跳。
“臣女參見太子殿下,方纔衝撞了太子殿下,還望太子殿下饒恕。”嗚哇,太子怎麼在這!
秦殤烈負手而立,上上下下看白紫鳶一眼,勾脣笑道:“無妨,你這小身板也撞不着本宮。”
白紫鳶驚得,後退一步,你……你咋說話這麼古怪呢!
秦殤烈道:“紫鳶妹妹這孔雀舞十分驚豔,本宮還從未見過這樣美妙的舞姿,紫鳶妹妹好像總是給本宮帶來驚喜。”
白紫鳶乾笑:“太子殿下過獎了,紫鳶的舞姿平平,如何比的了先前幾位姐姐的曼妙。”
秦殤烈盯着她,笑的越發古怪,忽的靠近一步,垂下頭:“本宮說你比得過就比得過,紫鳶妹妹不必過謙。”
白紫鳶嚇得,好想再退一步,可是心下卻覺得若是再退就會惹怒了眼前這喜怒無常的太子殿下,只能生生忍住,垂首避開秦殤烈的眼神。
“皇兄!”忽的有人叫一聲。
白紫鳶和秦殤烈齊齊轉首,卻見秦凜夙不知何時出現,看見秦殤烈似乎有點驚訝。
“皇兄怎麼在這,張總管到處在找你!”秦凜夙說道。
秦殤烈面上閃過一絲寒意,冷冷道:“他找我做什麼?”
秦凜夙皺眉道:“這個,恐是父皇尋你有什麼事吧。”
秦殤烈面色變了變,看白紫鳶一眼,再看一眼秦凜夙,哼一聲,甩袖離開。
白紫鳶喘口氣,只覺得心跳如雷。太子的眼神好可怕,爲什麼我越來越覺得有種很強烈的不祥預感。
秦凜夙看她面色發白,揚了揚眉:“今夜過後,白家二小姐的大名恐怕會傳遍京城吧,白姑娘的目的看來是達到了,對嗎?”
白紫鳶錯愕,啊?你說什麼?哦,你意思是我故意出風頭引人注意的對麼!登時有點惱火,嘴上淡淡道:“這整個天臨書院的男男女女,又有哪個不是奔着這些名頭來的,紫鳶只是隨大流而已,三殿下是覺得我庸俗嗎?”
秦凜夙睜了睜眼,忽的一笑:“怎麼,你很在意本殿下對你的看法?”
白紫鳶被噎的,結結巴巴:“我……我……”我TMD當然不在意你咋看我,可是你是皇子啊,我敢跟你說實話不!我只能憋死在嘴裡!
秦凜夙笑的更歡:“我倒不知道我的看法在白姑娘心裡這麼重要!”
白紫鳶氣的:“你……你!”我不同你一般見識,懶得理你!
秦凜夙忽的又斂了笑,稍稍靠近她一點,垂下頭輕聲:“若是不想引人注意,就莫要做些引人注目的事情,你是小白的妹妹,本殿下不想看你陷入麻煩中。”
因靠的有點近,白紫鳶能嗅得到他身上淡淡的酒氣,混着些熱意撲到她臉上,月光下那張妖孽一般的臉更顯絕豔,似笑非笑,又好像有點一本正經,白紫鳶有點恍然,幾乎沒聽清他到底說了些什麼,眼睛盯着那一開一合的桃紅色脣瓣,有點發愣。
秦凜夙怔了怔,驀地笑道:“丫頭,你這麼盯着本殿下看,本殿下可是會忍不住想多的。”
白紫鳶瞪大眼,啊,你說什麼?猛地醒悟過來,趕緊連退兩步,頭搖的撥浪鼓一樣,不不不……你千萬別多想,我就是花癡一下而已,絕對沒別的意思!
轉念一想,這年頭可不比她上輩子,人人都太純情,可不能同以前一樣隨便照着個帥哥就流口水,看來這花癡的毛病得趕緊改改才行!
秦凜夙眯起眼,咦,你剛纔還看的那麼起勁,我一說你就後退這麼幾步是幹嘛,你就這麼着急表達一下你的對我沒啥想法這意思麼?我咋不喜歡你這動作呢!
白紫鳶欲哭無淚,我不就想換個衣服麼,怎麼就惹了這麼不該惹得人,還連着惹了兩個皇子不開心,我就納悶了,今天我就這麼有人緣麼?
秦凜夙鼻子裡哼哼兩聲,道:“行了,去換衣服吧!”
白紫鳶如蒙大赦,趕緊告退。
等她換好了衣服再回到演武場,今日的評試便已經全部結束了。
皇帝皇后輪流發表了一下講話,總體意思就是表揚優秀,鼓勵落後,大傢伙一塊再接再厲好好學習,爭取成爲一名能爲國出力的優秀人才,而且還得德智體美勞全方面發展。
論分行賞之後,白紫鳶竟也得了一堆的賞賜,又被皇后和皇帝點名表揚了一番,什麼別出心裁啊,儀態大方啊,一大堆的修飾詞,弄得白紫鳶暈暈沉沉,只能一遍遍表示謙虛和感謝。
最後,百里卿大手一揮,終於宣佈,今天的評試圓滿結束,大家恭送皇帝皇后回宮,然後就可以自行解散,各回各家了。
坐上回家的馬車,白紫鳶已然快要累趴下了。可某人顯然沒打算讓她喘口氣。
白紫凝的眼睛裡在噴火,白紫鳶很直接的感受到她滿腔的憤怒、嫉妒、不甘、不忿、不服……所有的感情全都化作火焰,燃燒在她眼底。
白紫鳶眯着眼這纔想起來,哦,她這妹妹今天好像完完全全淪爲個隱形人,非但沒出了風頭,而且兩次評試皆淪爲墊底,連練了許久的長袖舞也因出場太晚而沒得到半點喝彩聲。
白紫鳶對白紫凝的憤怒表示很理解,只是,你命背不能總把原因往我身上聯繫啊,你衝我瞪什麼眼!
“白紫鳶,你別得意!今天算你走運,不過你給我記住,很快我就會讓你哭都哭不出來!”白紫凝咬牙切齒道。
白紫鳶翻個白眼,心道,你丫這威脅總是赤果果的,不過說多了震懾力會越來越弱的懂嗎?
白紫凝見她沒什麼反應,更加惱火,可一時間又不知該如何是好,只能一臉怨毒地瞪着白紫鳶,眼睛眨也不眨。
白紫鳶無語,也懶得對她的眼神發表什麼意見,更懶得迴應她一個眼神,斜靠在車廂假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