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墨容有些微愣,錯愕地看着白紫鳶,眼睛裡忽的閃過一絲莫名的欣喜。
白紫鳶還忙着同韓霓驊對峙呢,沒工夫去看上官墨容什麼表情。
韓霓驊愣了半天才回過神來,一臉憤怒的喝道:“白紫鳶,你敢打我?你算什麼東西你敢打我!”
白紫鳶毫不猶豫的再給了她一巴掌,冷冷道:“你最好別讓我再聽到你嘴裡吐出什麼不乾不淨的字眼來,否則,你以爲試圖破壞朝貢宴會這樣的罪名,你能擔待的起?”
韓霓驊憤怒至極的瞪着白紫鳶,半響,咬牙切齒道:“白紫鳶,這件事不會就這麼算了的,你會爲你做的事付出代價的!”
白紫鳶冷笑道:“希望韓小姐不會只有這種下三濫的手段,別讓我小瞧了你!”
“你……”韓霓驊氣急,臉色鐵青的瞪着白紫鳶半天,終於跺跺腳,捂着臉轉身跑開。
白紫鳶哼一聲,稍稍轉身,便看見上官墨容一臉意味深沉的看着她,登時覺得自己好像耍狠耍的有點過了。
人家說的是上官墨容,她火大個什麼勁呢,偏偏還被那某人瞧在眼裡,豈不是讓他覺得自己有多在意他似得。她只是看在同在一條船上的份上,不能隨便讓他被人侮辱,然後連累她也臉面無光而已。
對的,就這麼簡單而已!
所以,白紫鳶便輕咳一聲道:“那什麼……別覺得我是爲你出氣呢,不過是覺得你好歹爲我治好了腿傷,不想欠你人情而已。再者說,你我現在訂了親,也算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她罵你就好比在罵我,我打她也不過是爲了自己出氣而已,你可別多想了。”
上官墨容挑了挑眉,淡淡道:“我沒多想,你其實也用不着解釋這麼多的。”
白紫鳶噎住,惱羞成怒,瞪了上官墨容一眼,轉身離開。該死的,說一句好聽話能死嗎?能死嗎?
上官墨容看着她氣沖沖離開的背影,脣角卻揚起一抹欣然的笑來。掩着脣輕咳一聲,他忽的開口道:“那姓韓的怎麼處置,不用我教你吧!”
他這話說的沒頭沒腦的,明明周圍半個人影都沒有,可他卻好像在同什麼人說話一樣,倘若周圍有人瞧見了,只怕會當他撞了鬼吧!
可上官墨容話音一落,空氣裡竟真的飄來一個涼涼的聲音:“屬下明白……”
上官墨容點了點頭,轉動輪椅,慢慢離去。
而先前他和白紫鳶所在的地方,卻若有若無的顯出個人影來,再如同鬼魅一般消失不見。
等上官墨容重新回到宴會上的時候,宴上已然是燈火通明,食如畫,酒如泉,琴音涔涔,鍾音隆隆。
帝后端坐在高位之上,身後的壁屏之上蟠龍金鳳呈祥,兩邊半人高的玉瓶名花繁簇,面前的玉碟之中層層疊疊堆放着山珍異果。這場景,自是“海饈山珍盡奇品,瓊漿玉液斟流霞。珍饈百味出天廚,美祿千鍾來異域。”
文武百官,四國使臣,分列入座,大殿中央便是今夜宴會的舞臺,臺上已有窄袖流裙的舞姬演舞,絲竹之音陣陣,觥籌交錯恍恍。
上官墨容從偏門進去,上官墨玉一直留心着門口,一眼便瞧見他,急忙悄悄起身,將他帶到席面上坐下。
等坐定了,上官墨玉才皺着眉問:“三哥,你剛纔去哪了,我追你都追不上!”
上官墨容搖搖頭,淡淡道:“大殿裡太悶了,我出去透透氣而已。”
上官墨玉“哦”一聲,然後遞一杯熱茶給他。
上官墨容點點頭,道聲謝,接過熱茶拿在手裡,擡眼望向舞池之上。
羣舞退去,韓霓驊穿綵衣拾階而上,緩緩而來,懷抱着古琴,羞澀垂首,向帝后跪地行禮。
“民女韓霓驊,祝吾皇萬歲,皇后娘娘千歲,值此良辰美景之際,獻曲一首,一祝帝后福澤綿長,二祝我大秦國國運昌隆,穩態安康。”
白紫鳶在後殿探出頭偷瞄着殿內,聽見韓霓驊這一番大方得體的言辭,心裡嘖嘖嘆道,人家這些正牌的大家閨秀雖然脾氣和人品都不怎麼樣,不過這場面話說起來,倒是真挺中聽的。
皇帝皇后面上含笑,顯然對她這番言辭極爲受用,皇帝溫和的笑着道:“早就聽聞韓愛卿的女兒琴藝了得,今夜朕和諸位愛卿與各國來使們都有幸一飽耳福,倒是不錯。來吧,演的好了,朕和皇后都重重有賞。”
韓霓驊深深一禮,脆聲道:“謝陛下娘娘恩典。”
謝過之後,韓霓驊慢慢起身,一甩寬大的衣袖,綵衣隨風而動,懷中古琴橫於身前。一旁便有宮人將琴案和繡座躬身拿上來,韓霓驊將古琴置於琴案之上,瀟灑灑的將綵衣甩圓了盤膝坐下,一雙纖纖玉手輕輕擡起,懸於琴絃之上。
白紫鳶撇撇嘴,覺得這韓家小姐這番甩衣弄袖的姿態雖是挺漂亮沒錯,只是彈個琴這麼諸多動作,不嫌累贅的慌麼?肚子裡哼一聲,詛咒她待會起來的時候,被那長裙綵衣絆個狗爬纔算真的漂亮精彩。
“叮……”琴音響起。“叮叮叮……”接二連三響起。
白紫鳶皺起眉,微微張大了嘴。
這……這聲音雖說響亮點沒錯了,可是貌似有點太響亮了吧!韓霓驊彈得是啥曲子啊,怎麼好像……在亂彈一樣呢?難道這是她又一出一鳴驚人的手段?白紫鳶略驚的瞪大了眼。
不過……這韓霓驊的表情看起來好像有點意外啊。
此時的韓霓驊哪還有方纔瀟灑自如的模樣,一張臉白的跟紙一樣,頭上豆大的汗珠能落一盆,臉色震驚又慌亂,一雙手在琴絃上胡亂扒着,好像彈得不是琴,而是一堆棉花……
帝后臉上溫和的笑一點點凝固住了,然後一點點的凝聚出慍怒和煩躁來。
也是,任誰聽了這堪比幾百只雞一塊殺的慘叫聲一樣的巨大噪音,魔音灌耳的無縫隙式灌入耳中,恐怕是誰也不會忍得住不露出這麼煩躁的表情來。
殿內的文武百官,四國使者都已經禁不住堵住了耳朵,臉上均是一副極爲痛苦的表情。
韓霓驊卻還沒有停下的意思,一雙手亂扒的似乎更快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