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嬤嬤想到這,也悲從中來,忍不住哭喪着聲安慰秦氏:“夫人,您節哀,這件事是老奴的錯,老奴知道就算老奴死了也挽回不了小姐的聲譽,只是事已至此,您如此哀傷也無濟於事,還是想想怎樣幫小姐過了這關纔是。”
秦氏嗚咽半響,也明知於事無補,強忍着擦了眼淚,冷冷道:“事到如今還有什麼補救的法子,只怪紫凝那丫頭眼皮子淺,竟然瞧上王家那個只會耍小聰明的兒子,還恬不知恥的跑去私會,若非如此,又怎會讓琉璃堂那些該死的江湖人陰差陽錯的認錯人!”
“是是是……”方嬤嬤趕緊應着,小心的看了秦氏一眼,見她情緒稍稍穩定下來,才壯着膽子繼續道:“爲今之計也只能讓王家來提親了,其實小姐嫁入王家也不錯,王家雖不比咱們白府,可也是同高祖皇帝打下江山的氏族之一,再者王子凌那小子也是王家的獨子,雖然沒什麼本事,只會耍些小聰明,可到底也是正兒八經的嫡子出身,同咱們小姐也算般配,小姐嫁過去也不算吃虧。再加上老爺在朝中的地位,諒他王家也不敢慢待了小姐。”
秦氏沉着臉捏緊手裡的帕子,心裡頭卻想,王家雖然同白家也算門當戶對,可是卻隸屬兩個不同陣營,王家是支持太子的太子黨,而白家卻一直籌謀的是將太子拉下馬,扶三皇子坐上寶座之事。若是將紫凝嫁給了王家,就勢必會造成三皇子的猜忌,就算三殿下明白白家的難處,不會將這事放在心上,可日後也會對白家心存芥蒂,可依着白青峰的性子,是絕不會容許這種事發生的,他或許會爲了白家的百年基業,而犧牲了白紫凝。
秦氏想到這頓時坐不住了,忽的站起來道:“快,去老爺書房!”
方嬤嬤一聽這話,心裡倒是安穩了,知道秦氏暫且不會懲罰她,便也不敢多問,趕緊起身扶着秦氏往白青峰的書房裡去。
書房裡,白青峰和白天寧都在,兩人商討的也正是白紫凝的事情,聽見下人通傳秦氏過來,白青峰的臉色越發的不好。哼了一聲揚聲道:“讓她進來。”
白天寧微微皺眉,心裡有些不安,父親對孃親似乎從來沒露出這麼難看的臉色,看來這次是真的氣得不輕。嘆口氣退到一邊,等秦氏進來,行一禮,恭敬喚一聲:“孃親。”
秦氏點點頭,這會也沒工夫看自己兒子,急匆匆走到白青峰面前,剛要開口,看看身後方嬤嬤和白天寧,輕咳一聲道:“你們都先出去,我同老爺有事要說。”
方嬤嬤趕緊應一聲退下去,白天寧正要走,卻被白青峰叫住:“天寧你留下。”
白天寧微愣,心知爹孃要討論的是什麼,稍一猜測也明白白青峰讓他留下的意思,便點點頭,繼續站在一邊。秦氏張張嘴,似想反駁,卻終閉上嘴,沒說什麼。
方嬤嬤將門關上,將門口的下人也叫着一同退到幾步開外去。
白青峰沉着臉道:“夫人過來是想說紫凝的事情吧,此事關係甚廣,唯恐你我意見不合,我讓天寧留在旁邊聽着,他也大了,家裡的事情他也應該參與發表意見,夫人你應該沒意見吧。”
白青峰這話說的,根本就沒給秦氏提意見的機會,秦氏面色難看,可這次的事情雖然白青峰和白天寧不知道內情,不會把過錯看到她身上,可她自己卻明白到底是怎麼回事,心裡便有點虛,白青峰又態度強硬,故此她也不敢再多說什麼,只能點了點頭,應了。
白青峰冷哼一聲,開口道:“紫凝平日裡也算乖巧穩重,又識得大體,爲何這次竟會做出如此荒唐的事情,白家百年的清譽全毀於一旦,夫人,這件事你作何解釋,跟我說說,你到底是怎麼教女兒的!”
秦氏頭一次被白青峰這麼訓斥,既委屈又惱火,臉上青紅一陣,欠欠身道:“紫凝出事,是妾身教女無方,妾身知錯,只是……”秦氏忍不住道:“只是這女兒也不是我一個人的,老爺您難道就沒有教養的責任,女兒出了這樣的事,妾身痛心疾首,可老爺若把罪責怪在我一個人頭上,未免有些不公!”
白青峰被噎的,臉色更加難看,雖心裡火大,可秦氏說的偏偏也有幾分道理,他只能暫壓怒火,稍稍緩了語氣道:“夫人說的不錯,我也有責任。”
秦氏見他緩和了語氣,便也懂得拿捏分寸,再欠欠身道:“老爺恕罪,妾身心裡頭着急,忘了禮數。妾身也不是責怪老爺,只是事已至此,只能解決面對,還請老爺給王家施壓,讓他們上門提親,娶紫凝過門,否則紫凝日後恐怕只會被人說三道四,日子可就沒法過了。”
白青峰面色難看,沉聲道:“夫人以爲我不爲紫凝擔心嗎,只是這其中的利害關係你不是不曉得,王家從來不是咱們白家結姻親的考慮對象,如今發生這樣的事情,你讓我如何是好!一旦同王家扯上關係,咱們苦心經營多年的一切恐怕就要付諸流水,無論是三殿下還是太子那邊,咱們恐怕都會被猜忌不信,白家日後的前途何等堪憂,夫人這些你難道也不曾想過嗎?”
秦氏再上前一步,輕聲道:“老爺,這事我自然知道,可是如今事已至此,難道讓女兒被萬人唾棄嗎?你可知道這樣會逼死紫凝的!”
白青峰眉頭緊皺,心裡糾結煩躁,面色陰晴不定,只覺諷刺可笑。十多年前,他爲了保住白家的百年基業,放棄心愛的女人娶了秦氏,如今十多年過去了,他又一次面臨抉擇,是要維護女兒還是維護白家的百年基業?他雖然怨恨秦氏,可對白天寧和白紫凝卻是真的關愛,白紫凝闖了這麼大的禍事,他雖然憤怒,可卻還是不想讓女兒自此揹着不潔的名聲過日子。
白紫凝或許只有嫁給王子凌纔是這件事最好的解決方式,可一旦如此,白家卻會因此陷入兩難之中,在此後的奪嫡之戰中,處處備受制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