樑孤簡聞言,眉頭緊緊地蹙了起來,心裡漸漸積聚起來了點點怒意,沒想到阡陌不知悔改也就算了,還死活硬要將祁穎跟拖下水。
他明白,也許祁穎確實從中搗亂出鬼主意過,但真正的意圖絕對是阡陌自個兒的,祁穎在阡陌眼裡,便是個又傻又笨的女人,有利用價值,但是絕對不會爲了祁穎做對她不利的事情。
樑孤簡是心知肚明,但是他可沒法確定祁墨在這一刻能夠冷靜地將這一切分析透徹。
怨就怨祁穎傻,被人利用了還不知道,充其量還以爲對方是個知冷知熱的好人。
除了自己,估計也沒有人能夠理解她了。
算了,事後算賬的時候,希望自己能夠幫忙勸上幾句讓墨消消氣。
當然,樑孤簡不笨,眼前需要算賬的對象,應該是阡陌纔是,別以爲她將事情推脫到別人身上,就能夠洗清她自己的那些骯髒了。
“阡陌,就算祁穎有錯,你卻是整個事件的策劃者,沒有你的推波助瀾,祁穎哪怕腦子裡有這樣的念頭,也不可能得到成功地實施。”
樑孤簡將話題繞回到阡陌身上,他最痛恨的便是明明自己犯了錯,偏要歸罪於他人的這種人。若是阡陌痛痛快快攬下所有的罪責,他倒是還會爲她拘一把同情。
“樑孤簡,你不也是在爲祁穎推脫嗎?真是可笑,以五十步笑百步,你以爲你高尚到哪裡去?”
阡陌冷嘲熱諷道,她早就知道樑孤簡對祁穎的那點小心思了,可是那麼一個蠢女人他也瞧得上,眼睛肯定被狗屎給矇住了。
“夠了,你們兩個都給我閉嘴。”
祁墨覺得腦子裡嗡嗡嗡地作響,這兩個人真的很吵,孰是孰非,立竿見影,不需要爭論,明眼人自有定論。
比起樑孤簡維護祁穎來,祁墨倒是更加痛恨阡陌所犯下的罪行。
“她現在在哪裡,你知道嗎?”
祁墨朝着阡陌鄭重其事地問道,暫時放下這一切的成見。
“我憑什麼要告訴你?除非你跟她離婚。”
阡陌眉頭一皺計上心來,心裡立刻產生了另一個念頭,那便是祁墨在懷疑叢笑如今在自己手中,不然他也不會受制於人。
既然他這般想,那麼她最好讓他朝着這個方向走。
樑孤簡還算清醒,他不相信,就阡陌之前的那些言語而論,他直覺認定叢笑如今並不在阡陌手上,可是具體在哪裡,他也沒有思緒。
“我不可能跟她離婚。”
這一點,是祁墨所堅持的,他是絕對不會跟叢笑離婚的。阡陌這威脅,太小兒科了。
“那你永遠也見不到她。”
阡陌微微一笑,這笑容,卻是言不由衷的,她沒想到墨對叢笑勢在必得的決心是如此之大。
“她不在你手中。”
祁墨依舊凝着目光,眼瞳中幾分打量。直到捕捉到她眼中一晃而過的黯然,他才低一低眉,思索半秒,再擡眸,冷聲道。
他一句話,就切中要點,若不是阡陌肯定他並不知道叢笑如今的下落,真的要上了他的當了。
阡陌垂眸避開了他的視線,墨的目光沒有溫度,那比冷如冰的目光更令人膽怯,卻又如同泥淖,致人深陷。
他對她向來都是頗爲憐惜的,而且有求必應,可那是過去了。
如今的他,跟自己形同陌路,他甚至不待見她,如今更是連三分信任都吝嗇給予她了,寧可相信樑孤簡,也不會站到自己這一邊。
若是過去,他肯定不會坐視不理旁人欺負她半分。
都說了那是過去,時光不會倒流,她深吸了口氣,告訴自己別白日做夢了,別自欺欺人了,墨,不再是從前那個墨了。
“她若是不在我手中,你覺得她又會在哪裡呢?她失蹤的事情,我想除了你,估計也沒人知道,難道是哪個住在醫院的紀無憂?他行動都不能自如,若還能夠在你捷足先登在你的眼皮底下救走叢笑,那你真的應該是自我反省了,墨,你不如他。”
阡陌兀自輕笑了起來,嘲笑他的無能。
祁墨不言不語,只微微挑眉。
殊不知他的內心早已掀起了驚濤巨浪,阡陌所說的,他跟樑孤簡也是思慮過,都覺得這不可能發生。
但是,不可能的事情,這個世上也是存在的,也許,還真被她一語成讖也不一定。
他忽然站了起來,高大的身子在包廂裡,並不會讓人覺得空間變得狹隘起來,然而這一刻,偏偏給了阡陌跟樑孤簡這樣的感覺。
他淡淡地瞥了一眼樑孤簡,“我們走吧。”
在阡陌這邊,已經得不到有用的消息了,任何的可能性,都不可以放過,去醫院找紀無憂看看。
哪怕這是這是他不願意承認的事實,但若是存在着萬分之一的希望,他也要去一探究竟。
一切皆有可能。
樑孤簡錯愕,但也沒有異議。
阡陌這下倒是坐不住了,他們兩個人分明當她是空氣,不存在一般,剛纔還咄咄逼人,讓她覺得有利可圖,現在被漠視的感覺,真的是糟糕到了極點,彷彿墨根本就不屑跟她多說一句話一般。
連判刑都沒有判給她,真不知道這是他的寬容還是他的無情使然。
“阡陌,若是叢笑真的有事,我斷然不可能放過你的。”
快走到門口,祁墨頭也沒回丟下了這麼一句話,久久迴盪縈繞在阡陌的耳邊,她唏噓了一口氣,覺得自己的內心有點變態,寧可他對自己殘忍,也不想他對自己既往不咎。
事實既定,他看來都不會回到自己身邊了。
這個完美的計劃,因爲一通電話徹底失敗了。
不得不承認,她的內心,還是無比失落的,離開了彼得,自己還是沒有尋找到自己的幸福,想要的,沒有掌握到。
離開前,彼得還信誓旦旦地道,“阡陌,你還是會乖乖回到我身邊來的,你跟祁墨並不是一類人,總有一天你會意識到我是那個最適合你的人,我永遠會等你的,等着你回來。”
彼得說這句話的時候,神色無比溫柔,她也明白彼得對自己是真心實意的,可是她卻無法對他產生愛意,無愛的婚姻,並不是她所期待的完美婚姻,她還是渴望兩情相悅。
祁墨跟樑孤簡出了俱樂部之後,便飛快地直奔紀無憂所在的醫院。
司仁貴已經在醫院神經科他的地盤候着了,在他們到來之前,由司仁貴出面去打聽,要知道鬱菲也住在加護病房裡,司仁貴這兩天可是忙得團團轉,腳不沾地,連回家都抽不出時間來。
路上,樑孤簡忍不住出聲,“我覺得不可能被紀無憂救走的,他都那樣了,復健療程都還沒完呢。”
紀氏任何活動,紀無憂一貫都沒出席,身體的原因,因爲上次消息沒有封鎖住,已經對外公佈他身體的真實狀況了。
紀無憂的秘書閔倩在紀氏的記者會上已經提過,總裁身體康復後,會召開一個記者會的。
祁墨也覺得叢笑被紀無憂救走的可能性很小,他內心也不願意去相信,若是叢笑被行動不便的紀無憂給救走了,還真是對自己的一大諷刺。
他沉默了半晌,緩緩啓齒道,“別想那些有的沒的了,到了就知道了,叢笑現在還下落不明,我們總要去看下,若是沒有,再另行商議。”
祁墨這分明是死馬當作活馬醫,樑孤簡幽幽地嘆了口氣,除了這樣,似乎確實也別無它法了。
醫院,叢笑的病房內,紀無憂始終握着她的一隻手,希望她醒來能夠第一眼看到自己。
醫生卻說她今天不可能醒來了,但是他還是不信邪,覺得她的求生意志不可能如此薄弱,她是那麼堅強的一個女人,在他所見過的那麼多女人中,不容否認,她是最特別的一個。
“叢笑,無瑕的死,其實跟你無關,都是我的錯。”
紀無憂薄脣乾澀無比,從知道叢笑出事之後,他就滴水未沾,也沒有進任何的食物,他的體能在出車禍之後下降了不少,但是他還是選擇了漠視。
她沒有醒來,他並不想吃任何東西,沒有任何的食慾,明知道這樣對自己的身體恢復不好,但是他還是想要任性一回。
從小到大,他都是個老成穩重的人,屬於孩子無憂無慮玩樂的童年,他都沒有擁有過,小時候,他就爭分奪秒地學習,充實自己,爲了長大後能夠接任父親手中的紀氏,將紀氏推上另一波的巔峰,要比父親管理得更好。
“你快點醒來吧,叢笑。”
紀無憂本來就不擅言辭,在對待女人方面,他的長處全部集中在自己的事業跟工作上,對於工作,他總能處理得遊刃有餘。
以前,他不覺得這是壞處,可現在,他是清楚分明地意識到了。
他詞窮了,甚至有些不知所措。
前幾次跟叢笑的接觸當中,她對他的行爲,看得出來,都是極爲反感的,他知道,他的威脅,讓她不高興了,可是,除了威脅,他不知道該怎麼跟她相處。
他不主動刻意接近她,她根本就不可能湊上前來。
他想要討好她,她也不一定會接受,更別提他根本就不知道如何討好她。
“孩子沒了,我也很難受,不過這不是你的錯。”
他糾結了半天,終於憋出了這麼一句話,情真意切地道。
“叢笑,我發現我愛上你了,我以前真的是太該死了。”
紀無憂所沒有注意到的是,當他說孩子沒了的時候,叢笑纖長濃密的睫毛微微輕顫了下,他只顧着低着頭,並沒有察覺到她的細微變化。
“只要你快點醒來,讓我做什麼都行。”
他自言自語。
“叢笑,你那天說你愛過我,我真的好開心。”
紀無憂說的話,其實都是沒有邏輯的,都是純粹發自內心,想說什麼,他也不去細究這其中有沒有因果關係。
過了十來分鐘後,叢笑的眼皮動了兩下,掀開了,紀無憂仍然在喃喃自語,沒有發現她已經醒來了。
叢笑也不情願醒來,可是有個人在你耳邊嘀咕個不停,異樣的嘈雜,讓她根本就靜不下心來,她身心俱疲,很想一個人好好地睡個夠,睡個徹底,可是偏偏有人不讓她如願以償。
她沒想到,醒來第一眼,便看到紀無憂,這讓她異常震驚。
喉嚨乾澀得厲害,她嗓子一片火辣辣的疼,這打消了她出聲的念頭。
加上紀無憂的無厘頭言語,讓她的眉心都輕輕地跟着打了個結。
孩子沒了,她已經逐漸地意識到了。
五臟六腑都在瞬間劇烈地疼痛了起來,疼痛是一波接着一波,排山倒海一般襲來,可是她卻束手無策。
身體彷彿就在這一瞬間被無形的氣力攫住,苦澀牽扯出滿滿的厭棄感,她卻不知道自己能厭棄誰。
很苦很苦。
她沒想到紀無憂會趕在第一時間救了自己,而不是祁墨。
紀無憂到底是如何知道自己失蹤的內情呢?
她不知道,也並不想去深究。
她現在滿心都是孩子沒了,她需要去接受這個事實。
孩子在自己的肚子裡發育了五個多月,她是一點一滴感受過來的,沒想到還是沒有盼到他的出生。
她的不捨,難以言喻。
她很想伸手去撫摸下自己的肚子,那微微隆起,是不是不復存在了?
可是一隻手掛着吊瓶,另一隻手被紀無憂握着,他握得用力。
她沒有醒來,不會產生疼痛的知覺,醒來之後,在神經麻痹之後,漸漸能夠覺察到了這一絲絲的痛楚。
然而,再用力的蹂躪,抵不上心裡孩子沒了的創傷,那纔是撕心裂肺的疼,而且還沒有辦法彌補。
心上的傷口很深很深,而且被人撒了一把鹽巴,她快被其湮沒了。
零星的點點絕望,在那雙平日裡澄澈的雙眸中逐漸擴散,最後叢笑覺得視線開始模糊起來。
她開始覺得委屈,無盡的委屈,恣意翻滾,伴隨着而來的還有悲哀、無助跟落寞……
她想要閉上眼,可是眼角卻溢出了一顆豆大滾燙的淚珠,真的很燙。
這顆淚,不知道爲誰流的,自己,還是孩子?
一顆淚蔓延開來,然後第一顆又不期然地滾落了下來,淚眼婆娑,她卻流得無聲無息,沒有發出絲毫的哽咽跟哭腔。
她隱忍着這種悲傷的情緒,想要獨自品味這其中的苦楚。
像是覺察到空氣中的異樣,紀無憂不經意間的擡頭,便看到叢笑滿臉的淚水,幹了之後,又有了新的。
他的瞳仁劇烈一縮,眼睛裡混雜着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脣色發白,擰着眉宇,甚至極力剋制,因爲用力,所以咬破了脣。
她無動於衷地任由淚水蔓延,她的臉上,跟眸中,滿是無盡的悲哀跟傷痛,灼了他的眼睛,也跟着疼。
他並沒有出聲打攪她的情緒,也陪着她一起悲慟,神思有些恍惚起來。
那,是他們的孩子,不是別人的,切膚之痛。
他的心,在她流淚的同時,跟着一次次抽搐,呼吸也緊跟着紊亂了起來。
她的淚,似乎流不完一般,他的心越來越酸,最後酸到了無力,渾身的體力都透支了,痛的感覺是那樣清晰。
眼角微微溼潤,他一怔,很快就意識到了這是什麼,是淚,沒她那般得多,就微微溼潤而已。
應該是被她的情緒所感染了,也帶出了眼淚。
他一向覺得男人流淚是可恥的,但是此刻,他並沒有厭惡自己,而是覺得這是應該的。
那畢竟是自己的孩子,雖然自己知道得很遲,但是最終還是知道了這條生命的存在,還爲此力爭過。
現在想來,他不應該跟她爭的。
那個孩子的骨血,已經深深地融入到了她的身體當中。
不知道過了多久,兩個人的視線終於對上了,明明隔着氤氳的水霧,但是在這一瞬間,彼此都將彼此看得很透徹,因爲兩個人身上的傷痛,都是濃得根本化不開。
都爲那個逝去的孩子痛惜,叢笑想要開口,發現自己根本就發不出聲來,紀無憂亦然,兩個人,難得在這一刻有了默契,可是這個默契的付出,代價太大了,以一條稚嫩的生命爲代價。
空氣,似乎凝滯了。
祁墨跟樑孤簡也到了醫院,直闖司仁貴的地盤。
司仁貴已經打聽出來了,消息還很有用。
祁墨跟樑孤簡迫不及待地催問,司仁貴的表情也十分的凝重,樑孤簡心裡暗叫一聲不好,祁墨擰着眉頭,故作輕鬆地開口,“說吧,無論什麼,我都能夠接受。”
他的心臟足夠強大,在經歷了這一系列的波折之後,想要不強大也不行。
看司仁貴的神色,祁墨心裡隱隱有了一絲不好的預感,叢笑被救走跟紀無憂應該脫離不了關係。
儘管祁墨跟樑孤簡做足了充分的心理準備,還是被司仁貴接下來的一番話震得暈頭轉向,不敢置信,“叢笑肚子裡的孩子沒了,清宮手術也已經完成了,現在轉入了普通VIP病房,我跟她的主治醫生打探過了,她還沒有醒來,她的主治醫生說她今天都不會醒來。送她來醫院的人,是紀無憂。”
樑孤簡悄然無聲地在祁墨的臉上來回逡巡了片刻,漸漸地,似乎有了一絲恍悟,不禁也沉默下去。
祁墨只感覺到心臟一波一波地振動,血液都在往臉上涌。
一陣寒意沁進了他的皮膚,向上直抵心臟。
心臟幾乎要跳出胸口,祁墨努力調整着凌亂的呼吸,孩子沒了,他沒想到叢笑腹中的這條生命就這樣沒了。
孩子沒了,這歸根究底,是阡陌一手主導造成的,而促使阡陌的導火線,卻跟自己有關。
與她相處短短的幾個月裡,他知道她對這個孩子極爲在意,她是爲了這個孩子纔跟自己走進民政局的,若是沒有這個孩子的存在,她根本就不會正視自己一眼。
自己雖然嫉妒這孩子是紀無憂的骨肉,但是無法否認若非這個孩子的緣故,他跟叢笑根本就不會有所接觸,更加不會因此發現她的美好。
孩子在他們之間,功不可沒。
剛纔還跟司仁貴說無論他說什麼自己都能夠坦然接受,這下他真的吐露出了事實,祁墨卻寧可自己不知道這個事實,他甚至更加不願意知曉這個孩子是怎麼沒了的。
叢笑不願意醒來,就代表她對這個孩子的珍視程度,非常人所及。
她能夠在孩子沒有父親的情況下願意一人生下這個孩子,就可以知道她這個人的毅力不屬於任何一個男人。
而如今,她卻偏偏不願意醒來。
在這一刻,祁墨想去找紀無憂去看叢笑,都鼓不起勇氣來,因爲他不知道如何面對,如何跟她解釋這一切因自己而起。
殺死她孩子的間接兇手,是自己。
若不是自己,阡陌根本就不會對她出手。
好不容易讓她對自己產生的依賴,難道就要這樣拱手讓人,付諸東流嗎?
他一點也不願意,可是,他又能夠怎麼辦呢?理直氣壯地跑到她面前,訴說這一切都跟自己無關,還是跟紀無憂較量到底誰纔是適合她的人?
之前一直鄙夷紀無憂那樣傷害她,可是自己呢?現在也沒有好到哪裡去,雖然這一切都不是出自自己的意願,但是事實已經造成了,而且這傷害,不比紀無憂對她造成的小。
紀無憂是殘忍,可是她已經好不容易從紀無憂的殘忍中走出來了,煥然一新,成了獨立自主、堅強的叢笑了,工作也跟着上了軌道。
紀無憂對她殘忍,但是那個時候她卻深愛着紀無憂,因爲愛,所以她選擇了忘卻,她對紀無憂也有所包容。
換到自己身上呢,祁墨可徹底沒了自信,且不說她根本就沒有跟自己表示過自己自己的好感,自己對她的照顧,她也是若有似無排斥的,好不容易現在是有所適應了。
被打回原形倒還算好的,若是從此以後,她因此恨上自己了,那他真的是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阡陌,他這個時候,對阡陌是恨得咬牙切齒,自己幸福得不到,偏偏要毀了別人的幸福。
有一種愛,不是說成全自己心愛的人的幸福,也是一種幸福嗎?
阡陌的心,早已被扭曲了,想當初自己沒有得到她的愛,只是默默離開了,她偏要讓自己過不下去。
她還真是不費吹灰之力,將自己所有的努力都給破壞殆盡了。
司仁貴跟樑孤簡這下都難得沒有出聲,面面相覷之後,兩個人都站了起來,把這一處空間留給了祁墨一個人,讓他一個人好好想想接下來到底該怎麼做。
事已至此,想要當作沒有發生也是不可能的了。
司仁貴跟樑孤簡去看鬱菲,鬱菲還沒有醒來,天放不吃不喝,當自己是鐵打的身子,他們也勸不住。
司仁貴從樑孤簡口中得知了叢笑被綁走這件事情的經過,忍不住瞠目結舌起來,沒想到這事是阡陌一手主導的,還有天放場子被砸,阡陌也是其中主謀。
這事,他們也當着天放說的,並沒有隱瞞,天放在知曉了阡陌讓鬱菲成了現在的這個樣子,雖然當時是衝着自己來的,覺得這個女人真的太可怕了,沒想到她蛇蠍心腸。
“凌阡陌,該死的,我肯定讓她不得好死。”
若是阡陌直接衝着自己來,看在墨的份上,也就算了,留給墨一個人去處置,但是現在鬱菲成了這個樣子,張天放自己也無法容忍阡陌的惡行了。
爲了對付一個孕婦,阡陌還真是無所不用,後果一點也不顧忌,只要能夠達成她自己的目的就足矣。
司仁貴對天放的這一番言語,倒是頗爲贊同,“是應該不得好死,這樣的女人,放着也是禍害,保不定以後她還會做出怎樣傷天害理的事情來。”
樑孤簡也沒有爲阡陌說上一句好話,經過了這一件事,阡陌,是臭名昭著了,根本就不會有人同情她半分,她這是自作自受。
祁墨一個人獨處了半個小時之後,終於站了起來,不管如何,他還是想要去看一眼現在的叢笑,哪怕紀無憂也在。
不管她對自己如何厭棄,他還是要讓她自己做出選擇,還是不想這樣放棄,他要贏回她,哪怕她讓他當着紀無憂的面跪下來,他都心甘情願,不會有片刻的猶豫,只要她能夠原諒自己。
找到了司仁貴透露的病房號,祁墨深深吸了口氣,推開了這扇對他而言尤爲沉重的門。
眼前的一幕,讓他極爲震驚。
病房裡洋溢着濃濃的悲傷,是從病牀上叢笑的身上跟坐在病牀前紀無憂的身上散發出來的。
而且,叢笑已經醒來了。
他們兩個像是成了一體,被悲傷給緊緊地包裹在了一起,分不開。
而自己,似乎成了多餘的那個,站在這裡,與其格格不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