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嶸第二天並沒有去醫院,雖然程炯臨時推了她一把讓她免於受傷,但是周家跟程家人的同仇敵愾,讓周嶸沒有立足之地,她不想再去忍受那些風言風語、無的放矢。
她拜託了祁墨打聽程炯的狀況,基於先前兩個人良好的合作狀態,祁墨自然是不會推辭。
醫院。
程炯的病房內,他醒來,睜開眼,便快速地過濾了下房內黑壓壓的人頭,可是,很快他臉上便出現了全然的失望,並沒有看到自己所想要見到的那個人。
周嶸,她並不在。
她是不是還是沒有原諒自己?
她是不是痛恨自己?
他不知道,周妙仁難得沒有上前,而是站在一定的距離不動聲色地打量着剛醒來的未婚夫,他臉上的失望,她並沒有錯過,內心也跟着燃起一陣的失望,他的心裡,始終沒有自己的容身之處,哪怕自己爲他傾盡所有,他還是不會感動半分,更不會對自己生出感情來。
到底有沒有做錯了?
強要這個男人,得到的沒有快樂,他對自己的冷淡跟視而不見,每回都讓她心痛萬分,如今,都近乎麻木了。
若非他爸爸出事,自己跟他之間,根本就沒有瓜葛,他曾說過,當自己是個妹妹,僅是個妹妹而已。
周妙仁一時發起呆來,若非程母拉了她一把,帶着她衝到程炯的面前,她依舊沉浸在自我的境界中反思起這段荒謬的愛情來。
程母哭哭啼啼地向程炯哭訴着她的委屈,程母一向霸道專政,自從程父出了事之後,她的精神便有些不正常,情緒時而亢奮時而偏激,周妙仁一向由着她發泄,讓一個女強人迅速淪落成這樣,周妙仁還是對她生出幾分同情來的。
估計程炯也是如此,這人哪怕平日裡作風行事他再看不順眼,畢竟是生養他的母親,血緣親情難以否認。
天塌了,程炯作爲程家唯一的獨子,需要撐起來。
他很累,所有的人都看出來了,他自己也深有體會,但是除了扛着,他別無選擇,他不能懦弱,儘管他很想放手,想要放鬆下自己。
“周嶸呢?”
程炯不耐煩地打斷了母親的哭訴,他知道在這樣的場合裡,當着程家人跟周家人的面提周嶸是一件很不恰當的事。
然而,他還是忍不住想要知道她的下落,她肯定是被兩家的人給擠兌出去了,可能就在外頭守着,心裡很不安,很惶恐,他從來沒有如這般迫切想要見到她。
可能是大難不死,他豁出去了,想要給自己一個痛快。
周妙仁眸子一黯,繼而閃了閃,在程母即將破口大罵之前,先出聲阻止了,“她昨天在你手術室後就離開了。”
言下之意,屋內的這幫人才是一直等待到現在的,他應該關切一下的是屋內的這幫人,尤其是他面前的兩個人的情緒,他好歹也顧及點,不要太過分了,不然難以讓其他人下臺。
程炯聞言一怔,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她怎會離開了呢?以她的性子,自己救了她一命,她不可能輕易置自己於不顧,肯定是這幫人對她冷言相向,把她給趕走了,要不,把她給氣走了。
後兩者的可能性更大,他有些不悅地擡眼看了下週妙仁,她做得很好,尤其是很對自家母親的胃口,可是她做得再完美,在自己的心中,她還是及不上週嶸半分。
只因,他不愛他。
曾經,在悲慟欲絕的時候,他想過,看在她真心對待自己的母親的份上,敬重她,跟她相敬如賓地過一輩子。
可後來,還是沒做到,他無法說服自己。
最近,也不知怎的,老是做夢夢到從前,夢到跟周嶸在一起的日子,以致於他在工作之餘,老是分心。
離開公司,也是因爲那家公司曾經是他跟周嶸的開始,若是重新開始,他必須離開那裡。
進入周家的公司,是周妙仁的提議,程母的贊成。但是進去沒多幾天,他就開始不適應了。
最無法忍受的是周家人異樣的眼光,好像他進去,就會分了他們的權力跟地位異樣,個個排斥他,工作上,還專門給他下絆子。
他自然不會去跟周妙仁提,他是男人,若是連這一點小事都被難倒,着實丟一個男人的臉面。
於是,不管多麼的艱難,他都硬着頭皮扛了下來。
他開始反思,他到底是爲誰而活?
“我想見她。”
當着所有人的面,程炯大聲說出自己的心聲,眼睛明亮,沒有躲避,迎面而上。
程母氣得老臉紅得不行,指着他,連話都快說不完整了,“你…。你這個……孽子,是想要氣死我嗎?我只認妙仁這個媳婦,別的什麼亂七八糟的女人,別妄想進我程家的門。”
程炯並沒有生氣,這句話,母親說過很多次了,每次說這話的時候,母親都氣得不行。
他其實也並不想激怒母親,可是每回提到周嶸,母親總是無法冷靜下來面對,母親對她的成見太深了,太先入爲主了。
哪怕當初還沒有見過周嶸,母親都能夠侃侃而談,挑剔出她無數的不是,都是毫無依據可言的。
周家的人,不少也看不過去了,“程炯,我們周家哪裡虧待你了?妙仁是怎樣對你的,難道你就是這麼忘恩負義報答她的嗎?”
“程炯,我們周家並沒有高攀你,是你當初承諾要娶妙仁的,如今一再推延婚期,到底是什麼意思?是不是爲了那個女人,你要棄妙仁於不顧?”
“程炯,你的良心肯定被狗吃掉了。”
“程炯,你簡直就不是男人。”
……
衆說紛紜,都是一致批判程炯的,沒有一個人站出來認同他的所爲,不但是周家人,連程家的人都唾棄他,說他此時衆叛親離也是正常。
周家人甚至還有勸周妙仁早日識清程炯的真面目,這樣的男人,真的沒什麼好值得可惜的,沒了他,憑妙仁的條件,哪裡不能找到更好的。
程家落敗,原本週家就看不上眼,若非看在妙仁執意的份上,哪還有程炯的份?如今,妙仁還沒有嫌棄他,程炯倒好,先嫌棄起妙仁來了。
周家的人,在這個點上,倒是沒有人看妙仁的笑話,個個都是一致朝着程炯開炮。
“夠了。”
周妙仁聽不下去了,出聲制止他們沒完沒了下去。
這男人,是自己選的,哪怕他有再多的不是,也輪不到別人來置喙。
“妙仁,你別不知好歹。”
周妙仁的堂叔見侄女的態度依舊偏向程炯,忍不住怒從中來,按耐不住了。
“堂叔,你跟他們先走吧,我想單獨留下來跟程炯好好談談。有些事情,需要告一段落了,至於我今天對你們的不敬,回頭我自會親自請罪的。”
周妙仁字字鏗鏘有力,她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周家的人自不會追究,意味深長看了她幾眼,便走了。
程母想要留下來,周妙仁也沒有退讓。
程母狠狠瞪了一眼程炯,以眼神警告他別做得太過分。在她眼中,妙仁已經夠委曲求全了,剛纔面對周家那麼多人的炮轟,她的態度也涇渭分明,偏頗向了程家,這讓程母覺得十分欣慰。
然而,令程母不安的是妙仁最後的一番話,她那一句“有些事情,需要告一段落了”,讓程母無比擔憂。
怕周妙仁跟周家從此以後跟程家一刀兩斷,那麼老頭子在裡頭的事情,不是沒人加以打點了嗎?
一日夫妻百日恩,雖然兩個人過去有很多磨合,但都挺過來了,老頭子如今在裡頭受罪,程母的心最不好受。
此時的程炯跟周妙仁自然是沒空去理會程母的糾結內心,周妙仁在醞釀自己的情緒,而程炯在躊躇着如何跟周妙仁啓齒。
他想要告訴她,他想要跟周嶸在一起,這一次,不計後果。父親的事情,周家若是不願意管了,也就算了。
父親的事情,已經蓋棺定論了,不會再起別的波折。
當初周家雖說伸了援手,但是也沒盡心盡力去辦,不過是敷衍了事。就是看出這一點了,程炯才覺得自己並沒有那麼可恥,恩將仇報。
都說是周家幫了忙,可是周家若是沒有幫忙,父親現在定的這個罪,也是極重的了,並沒有什麼轉圜的餘地,周家也沒有爲父親爭取到多少好處。
當然,這對於知情人而言,在旁人看來,他們程家還是沾了周家的不少光。
他無論走到哪裡,人家都會說他是周家的未來姑爺,若是過去,個個提及他,是程家的大少爺。
他都快易名改姓了,這滋味,真不好受,被戳着脊樑骨,母親都不會體會到,因爲母親自從父親出事後便甚少出去。
因爲這樣,母親對周家的人還感激涕零。
“你想說什麼,你先說。”
程炯主動把機會讓給了周妙仁。
周妙仁卸下了僞裝,拉過一張椅子坐了下來,黑壓壓的人都走了以後,這個病房內頓時清淨多了,也能夠讓人能夠自在的呼吸了。
可是面對一個一心要離開自己的程炯,她還是無法做到情緒收縮自如,畢竟是自己愛過的男人。
周妙仁抿了抿脣,挑了挑眉,“還是你先說吧。”
殘忍的話,還是由他開口比較好,讓自己死心。
今天他一再在衆目睽睽下提及周嶸,她就知道他想要跟自己撕破臉了,他程炯要背水一戰,爲他心愛的女人。
若是爲了自己,那有多好?自己肯定是無比雀躍的。
“我想說什麼,你肯定心知肚明。妙仁,你很好,但是我不愛你,無愛的婚姻,你痛苦,我更痛苦。與其讓我們兩個互相折磨,不如早日了斷。對你的虧欠,你若是想要什麼,我都會盡可能地彌補於你。至於爲何解除婚約,我會對外解釋是我對不起你,你應該值得擁有更好的男人。”
程炯一口氣將話說完,這些,從他昨天去找周嶸開始就存在產生了,當出了事故後,他更加無比堅定了。
人生短暫,若是他因昨天救了周嶸一命死了也就算了,至少還能夠讓周嶸因此掛念自己一輩子。
可他活過來了,他想要爲自己爭取下,之前的程炯已經死了,現在重生的是另一個程炯,一個渴望新生的程炯,一個想要跟周嶸白頭偕老的程炯,一個不想再爲程家鞠躬盡瘁的程炯……
他說得真動聽,感人肺腑,可是他想要過的人,並不是自己。
周妙仁覺得眼眶一陣發澀,手指不經意間擦過,發現拂過的指尖一陣冰涼,是自己的眼淚。
她微微錯愕,多久沒有流過眼淚了,似乎從八歲生日過了以後,她就沒有流過眼淚了,眼淚成了陌生的代名詞。
沒想到,今天,卻莫名其妙流了出來,爲一個本就不屬於自己的男人。
他原本就是自己強要來的,現在要離開自己,也情有可原。
“好,我答應你,希望你能夠幸福。”
周妙仁破天荒地痛快答應下來了,她其實是想要爲難他,看到他痛苦的,可是躺在牀上的他,連動彈都不得,包得跟木乃伊一樣,還不忘爲他的幸福爭取。
她又於是不忍心了,爲這個她頭一個愛得頭破血流的男人往後退了無數步,還他他想要的幸福。
離開她周妙仁以後,程家是徹底落敗了,想必他也想得很清楚了,以後那些他頭頂的光環,將會統統地不復存在了。
程家以爲自己要花一番措辭,還在絞盡腦汁如何跟周妙仁剖白自己的內心,沒想到她這麼快就答應下來了,根本不必自己多費脣舌。
看到她的眼淚,他的愧疚也緊跟着上來了。
周妙仁在這段時間裡,對他,對他的母親,甚至對程家,都是真心實意、毫無保留付出的。
可她卻不是那個對的人,註定自己要辜負她了。
“希望你也能夠早日尋到你的幸福。”
程炯這一次,是真心地祝福。他早就知道周妙仁身邊的追求者如過江之卿,只是她本人眼光高,都瞧不上眼,自己比起很多優秀的名門子弟來,望塵莫及,也不知道怎的,就無端有幸入了她的眼。
成了旁人眼中的豔羨寵兒,若是周妙仁對自己沒有那麼執着,或許母親走投無路後,並不會逼迫自己去高攀周家,自己跟周嶸也不會走到如今這個地步。
有些事情,真的是難以說清。
周妙仁離去的背影,是強撐起來的,但是僞裝的堅強更能夠讓人體會到她的脆弱不堪,她其實也不過是個普通、渴望愛情的女人而已,哪怕她的家世在別人眼中是優越無比的。
樑孤簡來醫院探視,正巧遇到剛出門的周妙仁,他打了個招呼,仔細一看,發現周妙仁淚眼婆娑,根本就沒有理會他的存在,樑孤簡於是悻悻然地按耐住自己旺盛的好奇心,入了程炯的病房。
他是祁墨派來巡視情況的,程炯的病房內,只有他一個,這出乎了樑孤簡的意料之外。
再聯想到剛傷心離去的周妙仁,樑孤簡更是滿頭霧水。
程炯看到樑孤簡心裡還是免不了一陣詫異,沒想到自己住院這事,這麼快就傳開了。朋友當中,樑孤簡可是頭一個來探望自己的人。
“祁墨讓我來的,周嶸讓祁墨來的。”
樑孤簡跟程炯之間,也明人不說暗話。程炯如今這樣慘不忍睹地躺在牀上,是需要給他點蜜糖吃吃。
聽到樑孤簡的坦言,程炯心裡總算是燃起了希望的曙光,周嶸並不是對自己不聞不問的,她八成是怕周家跟程家的人爲難,纔會懇求祁墨。
現在自己跟周妙仁說開了,她也能光明正大地來看自己了,想到這,程炯眸中興起了點點笑意。
樑孤簡覺得莫名其妙,程炯剛把那個周妙仁給氣哭了,現在看着自己居然笑了,他有些摸不着頭緒跟邊際了。
“我跟周妙仁要解除婚約了。”
既然樑孤簡間接是周嶸的代言人,程炯自然不會將這個好消息錯過,他想要在第一時間內讓周嶸知道,從今以後,他們正大光明可以在一起,她不會成爲令她厭棄的第三者。
樑孤簡聞言,吃了好大的一驚,不過程炯的話,倒是坐證了剛纔一切他的那些沒頭緒,比如周妙仁傷心欲絕的離開,還有程炯難以言喻、發自內心的喜悅。
“真的假的?”
程炯跟周妙仁的婚事都是砧板上鐵定的事實了,沒想到還能解除婚約,周家的人豈會同意?程炯的母親,更是那種難糊弄的人。可看程炯這般的信誓旦旦,不像是說笑的,應該是真的。
“你也是個牛人,恭喜你了。”
沒等程炯迴應,樑孤簡倒是自己先回過神來了,還不忘擠眉弄眼,“我會跟某人透露這個好消息的。”
自己前來主要的工作,便是當傳話人,既然這是好事,他自然會出色地完成這個任務。
“我想見她,你能讓她來看下我嗎?”
程炯還不忘趁機提要求。
樑孤簡也算是個好人,痛快地答應下來了,“這個我不敢保證,不過你想要見她,這意思我肯定會跟她傳達的。”
對程炯而言,這已經足夠。
樑孤簡沒坐很久,告辭了,程炯也沒有挽留,他恨不得樑孤簡身上插上一對翅膀,飛過去跟周嶸打招呼呢。
祁墨當晚跟叢笑提及程炯要跟周妙仁解除婚約的事情時,叢笑卻依舊愁眉不展。
祁墨覺得匪夷所思,忍不住問,“你爲什麼不高興?”
叢笑伸了個懶腰,問得十分的漫不經心,“現在不是還沒解除麼,不知道還會不會發生什麼波折呢?要知道程母對周嶸的成見很深,周嶸想要獲得程家人的許可,也不是一件簡單容易的事情。婚姻是兩個家庭的事情,不僅是相愛的兩個人的事情。”
叢笑的這番話,讓祁墨都聽得爲之一怔,他沒想到叢笑對婚姻跟愛情還有這樣的見解跟觀念。
於是,忍不住又開了口,“你當初嫁給我,怎麼沒顧慮那麼多?”
“那是我當初不愛你。”
叢笑想也沒想就脫口而出。
出口後,她愣住了,祁墨也跟着石化了。
好半晌,祁墨回過神來了,臉上樂開了花,笑得跟個白癡一樣,“叢笑,你這麼說,是不是表明你現在有那麼一點愛上我了?”
他還是不夠自信,若是他足夠自信,便會聲明,叢笑,你現在肯定是愛上我了,而且是很愛很愛我。
這麼肉麻的話,叢笑臉色有些難看,她抿了抿脣,有些倔強地否決,“沒有。”
祁墨覺得她剛纔的否決,遲疑了會,看得出來,最近她的心,有些鬆動了,自己的努力,並沒有白費,有些效果了,這更加激勵了他再接再厲的信心。
“沒有什麼?”
祁墨很自然地接了下來,臉皮媲美無敵金剛。
“沒有那麼一點愛上你。”
叢笑覺得他那張招人的笑臉很礙眼,唯一慶幸的是這裡就他們兩個人,沒有別人來湊熱鬧。
“那麼是很愛很愛我了?”
見她繼續否認,祁墨也來勁了,非要逼出她的一些真心來。
“你……”
叢笑這下是說不出話來了,這個人繞彎子繞得她暈頭轉向,差點就上了他的當。
“你是故意的。”
“我就是故意的。”
祁墨心情豁然很好,發現把叢笑調侃到小臉緋紅,是多麼有趣的一件事情,當然這件事情,只能獨樂樂不能跟別人分享,他要珍藏叢笑如此美好的一面。
叢笑憋不出半個字來了,祁墨吊兒郎當的性子一上來,她肯定是說不過他,還不如閉嘴,免得越說越錯,真的遂了他的意願。
不過,他的話,還是讓她的內心掀起了不淺不深的波瀾。
捫心自問,她到底有沒有一點愛上他?
最近,她很自在地享受來自他的一切,不再那麼抗拒,習慣彼此融合,也沒有發生太多的摩擦。
更多的是,還是他在刻意地討好自己。
鬱菲曾跟自己勸誡過,讓她好好享受來自男人的追求。
祁墨一旦愛上,會將她捧上天,她叢笑絕對是個幸福的女人。
鬱菲說得其實沒錯,祁墨對人好起來,真的是恨不得將這世上所有最好的東西通通都搬到你的面前,恨不得讓你挑花了眼。
他是很好的一個男人,需要人珍惜。
這個世上,誠如鬱菲所言,你以後肯定會找不到這樣對你好的男人了,錯過了這村可就會沒了這店,別再猶豫徘徊了,好好拿下這個男人吧。
鬱菲的話,讓她還是免不了一番心動。
當初剛沒了孩子的喪氣話,她後來都沒有再提。離婚兩個字,都成了兩個人之間沒去觸及的話題,好像都刻意遺忘了曾經發生過那樣的一件事。
叢笑覺得自己真的需要好好想想,想想她跟祁墨之間,接下來到底應該是怎樣的關係。
程炯跟周嶸的破鏡重圓,她也有關注,上一回的忽略,發生了那麼大的事情,如今周嶸心緒不寧,叢笑覺得自己需要起監督跟勸導作用。
周嶸在接下來,還是抽空去看程炯了。
程炯讓樑孤簡帶來的話,還是讓周嶸心裡起了異樣,給了她希望,周嶸心軟了,動容了。
程炯願意爲她跟周妙仁解除婚約,這對她而言,是最美好的事情了。
她可以不用再去盲目的相親了,可以不用再去面對那些她不喜歡的男人,不用委曲求全了。
叢笑好不容易聯繫上了虞初陽,他正在考雅思,說要去留學,陪一個他喜歡的女孩子一起去留學。
叢笑問,“放棄現在的一切可惜嗎?”虞初陽在事業上的成就,全公司的人都有目共睹,何況甄總對他的器重,不可同日而語,他將會有更輝煌的明天。
可是在事業的巔峰,他卻毅然做出了決斷,爲了一個女孩子,放棄了曾經的心血。
“我覺得很值得,錯過她,將會是我這輩子最大的遺憾。”
虞初陽對待愛情,也跟他本人的性格一樣,執着得很,叢笑只能期盼那個女孩子真的能夠待他好。
叢笑身邊水到渠成擁有愛情的人,真的很少,所以她很想看到那樣與衆不同的一對,太多的波折,總會讓人都心灰意冷起來。
再次跟祁墨去探望鬱菲,她身體比起先前好了很多,在張天放精心的食療下,鬱菲的身體有了明顯的起色,臉上的氣色紅潤了起來,叢笑也爲她感到高興。
她興致勃勃地還說,“等身體好了,我就要跟天放舉行婚禮了,到時候,你來當我伴娘。”
“我都結婚了,還當你伴娘?”
叢笑無語。
“結婚了又怎樣,我喜歡就行,天放也贊成。”
叢笑愈發無語,張天放對鬱菲是百依百順有求必應,鬱菲說好的事情,他豈會出來反對,如今認識他的人,個個都說他是妻奴,他也不生氣,還深深地引以爲榮。
祁墨也暗地裡唾棄過他,不過更多的還是豔羨,天放抱得美人歸,若是自己可以抱得叢笑歸,讓他被人天天嘲笑是個妻奴,他也甘之如飴啊,現在只能是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