叢笑在錯接阡陌的電話時,就已經清楚她遲早會在這個問題上做趣章,肯定以爲自己私下裡並沒有跟祁墨轉達她的意圖。
叢笑不覺得自己盡心詳細解釋,阡陌就會把自己的話給聽進去。
“等他回來,我幫你轉達你打來過電話。”
叢笑豎起眉毛,覺得有必要儘快結束這通電話。
阡陌微微一驚,心裡不由冷笑起來,她這哪裡是幫自己轉達,估計又會跟昨天一樣杳無音信,石沉大海了。
“不必了。”
阡陌沉不住氣,惱羞成怒先掛斷了電話。
叢笑不動聲色地靠後,挪了個舒服的位置,反而露出個滿意的笑容來,然而一把將祁墨的手機丟到了牀頭櫃上。
微微思量過後,睡意又濃濃襲來,睏倦住了她,阡陌的事情,早就被她拋諸腦後了。
祁墨回來之後,並沒有叫醒她,他自己也很累,昨晚沒睡好,一個晚上忙活個不停。
她的睫毛又長又濃密,薄如蟬翼,臉上的肌膚跟雞蛋剝了殼一樣秀色可餐,抱着被子的姿勢,有些幼稚,卻少了清醒時的清冷,看上去就跟個鄰家小妹妹一般親切。
估計是夢到了好事,她櫻紅的脣角,輕輕翹了起來,揚起了一個細小的弧度。
這脣,讓祁墨有一股衝動,想要俯身去親吻那兩片剔透的紅潤,不過理智阻止了他這份慾念,若是被她驚醒嚇到了,估計她也不能好好休息了,還要處心積慮防備自己。
慢慢來,對一個傷患孕婦,他沒必要這般急切。
等她好了,爲時不晚。
正要躺下去補眠的時候,手機恰好響了起來,他眼疾手快按下了接聽鍵,便快步跑到外面的客廳裡去了,還不忘輕輕地帶上了門,怕吵醒了叢笑的好夢。
還是阡陌打來的,阡陌掛斷叢笑的電話後,想了會兒,還是覺得不能這樣善罷甘休,這分明是在變相地退讓自己的立場。
祁墨並沒有在客廳裡跟阡陌通電話,而是快步走到了陽臺,纔將垂在身側的手機緩緩地拿了起來。
他細長的眼睛微微眯起,目光深沉,抿了抿脣,“什麼事?”
聽到祁墨沒摻雜半點情緒過分冷漠的聲音響起,阡陌頓時感覺全身的血都被抽乾了,紅了眼睛掉下淚來。
回想她在他面前幾乎不曾哭過,她想要的,有些就算還沒開口,他就已經提前給送了過來,對她的心意是瞭若指掌,這樣的一個男人,如今卻對她冷眼以對,這讓她着實心裡感到萬分的委屈,無法接受這樣一個糟糕可怕的現實。
阡陌的手冰冰涼涼的,握着手機的那隻手還有着輕微的顫抖。
“墨,我想見你一面,怎麼會這麼難?”
她的聲音帶了微微的哽咽,仿若是受了什麼天大的委屈。
若是從前,祁墨定是會趕過來陪她安慰她,哪怕他出差很遠,也會在第一時間趕過來安慰她,讓她不再傷懷。
可如今,她聽到他不帶感情不帶溫度的回話,“那天在你的接風宴上,我已經表達得很明確了,你是你,我是我,從今往後,我不可能再爲你遮風擋雨,也不會再主動爲你擦屁股收拾你闖下的禍。你想要的,我給不起。如果你沒了那樣的心思,我們還會是普通朋友。”
他頓了頓,還不忘補充,給阡陌更加致命的一擊,“我如今是已婚的身份,我深以爲榮,希望你也能謹記別忘了我的身份。”
深以爲榮。
呵呵,阡陌聞言如醍醐灌頂,她從來沒想過……沒想過他還會以“已婚”的身份,深以爲榮。
卻跟她說,他給不起。
他卻輕而易舉地將這個身份,給了另一個女人,另一個還懷着別的男人孩子的女人,連這樣的女人,他都能接受,卻獨獨容不下自己。
到底是應該說他對自己用情至深太過還是他在逃避害怕再次受到創傷呢?她不信他會在這麼短暫的時間裡,就被另一個女人給俘虜了,儘管那個女人的手段很漂亮,能夠遊刃有餘地行走在兩個出色的男人之間。
“墨,如果你選擇的女人不是她,我或許還會接納,但是叢笑,根本就不適合你,我覺得我應該爭取,你知道我的個性,我不是一個輕易服輸的女人。我想要的,哪怕傾盡一生,我也會不達目的誓不罷休。”
阡陌言辭殷切,態度堅決,雖只是短短的兩句,卻透着好幾個意思。
祁墨陡然間停下了腳步,臉色隱隱地有些不快。
又聽到阡陌說,“墨,你曾爲我折的千紙鶴,現在在我手中。我已經全部仔仔細細看了很多遍,墨,原來你在那麼小的時候就開始對我有好感了,我怎麼那麼傻,你怎麼也那麼傻,若是你折的那個時候將這瓶東西送給我,我就不會跟彼得有那樣的一段插曲了,我們現在一定過得很幸福,沒有任何人能夠拆散我們。”
像是突然間觸電了一樣,他的脊背猛然間凜了一凜,英俊逼人的臉上一下子沒了血色,千紙鶴像一記響雷一樣猛地將他怔在了原地。
祁穎,肯定是祁穎私底下交給阡陌的,那東西,他早就應該給毀了,沒想到被祁穎給偷偷送給阡陌了,這下真的有口難言。
“那都是過去式了,你應該清楚。”
此時此刻,祁墨有一股衝動,想要殺人泄憤,而那個他想要出氣的對象便是祁穎,這個同父異母的妹妹,從來都不會用腦子,那東西,能送人的嗎?
被紀無憂拋棄,那是她自找的,這樣的女人,哪怕是倒貼,自己也不會接納,十足的草包一個,還自以爲自己是天之驕女,樑孤簡那眼高於頂的傢伙,也真的是瞎了眼了,居然會覺得祁穎好。
阡陌的語氣聽上去有些迷茫,像是並沒有將他的話真正往心裡去,或許是麻木造成的習慣性抗拒。
“墨,我想見你,今天想見你,不現在就想見你。”
阡陌的聲音很響亮。
“我沒空,今天沒空,明天沒空,以後都沒空。”
祁墨乾脆發起火來了,這腔調聽上去有些駭人。他也想好好說話來着,無奈對方根本就直接無視他的那些腔調,先入爲主地自以爲是了,還加上祁穎神經似地將那一罐千紙鶴給送了出去,更加說不清楚了,阡陌只會更加上心,而不會死心。
“墨。”
她放低姿態懇求道。
“明天晚上。”
祁墨覺得這樣下去也不是回事,阡陌這女人的性子,他還是頗爲了解的,比較死心眼,認定的,十頭蠻牛也拉不回來,若是放任她這樣下去,遲早要出事,他有着不好的預感。
雖然不覺得他出馬就會馬到成功搞定她,他還是覺得有這必要走上一遭,再度表明下自己的心態,他是絕對不可能接納她的,一定要讓她意識到兩個人真的成了過去式,別老沉浸在過去,應該展望未來。
他的未來,還是燦爛明媚的,但是對象卻不是她了,是叢笑。
明天晚上——
阡陌終於軟硬兼施磨到了他的點頭,儘管時間她不喜歡,但是至少他也退讓了一步,足以表明自己的希望還是很大的。
她是個聰明有心機的女人,知道什麼時候應該適可而止,所以,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後,便沒有再讓他爲難。
這一通電話,總算是在彼此的退讓中達成了一致,迅速地結束了。
祁墨回了主臥室,這下,卻沒了睡意,被阡陌的那通電話折磨得一肚子火氣,更多的還是憤恨祁穎侵犯了自己的**,私下將自己的東西送人。
主臥室的窗簾緊密閉合,整個房間靜悄悄的。
落地窗簾底下才有絨絨的一圈光,叢笑睡得很熟,連翻身的動靜都沒有。
祁墨輕手輕腳地在牀沿坐了下來,不動聲色的目光也漸漸地遊離了她的身體而緩緩地爬上了她的臉龐。
若是她清醒的時候,也能夠用這副乖巧的神色跟自己相處,那可多好啊。
可能是察覺到有人注視,叢笑還真翻了一個身,祁墨以爲她要醒來了,屏住了呼吸,還不禁嚇了好大的的一跳。
她只是側了側身子,又很快沒了動靜。
祁墨慢慢地站了起來,他心裡的火氣還是沒有滅掉。
拿着手機出了房間,再次走到陽臺上,猛烈的陽光灼目,刺得他眼睛生疼,可能是剛從暗暗的主臥室出來的緣故,好一會兒才適應外頭的陽光。
祁穎沒接他的電話,他連着打了三次,祁穎的手機還是無人接聽。
祁墨心知肚明,祁穎這分明是膽怯的表現,逃避自己的責難。
這她既然敢送,居然沒膽量承受自己的怒火。
該死的,他恨恨地踢了一下陽臺的欄杆,穿着拖鞋,這腳趾頭碰到硬物,自然而然肯定會竄處一股疼痛來。
但是他並不以爲然,心裡愈發地有了要將祁穎狠狠修理一番的衝動。
既然祁穎避着自己,不代表自己就拿她束手無策,毫無辦法。
祁墨撥通了祁舜天的電話,“回去質問下你女兒做的好事,以後我的事情,讓她少插手,不然別怪我不客氣。”
一股腦兒的說完,也不給祁舜天反問的機會,就這樣迅速地切斷了電話。
祁舜天回到家,祁母正讓廚房精心準備着他的晚餐,他這幾天都在外頭奔波忙碌,親自體察民情,而烈日當頭,回到家幾近虛脫,祁母知道他連日來的辛苦,自然是對他照顧得無微不至,讓他沒有瑕疵可以挑剔。
今天,祁舜天一進門來,就怒氣衝衝,滿臉的陰沉,精銳的目光在房間裡不停地梭巡,不知道在外頭受了什麼氣回來。
祁母忙上前,體貼地接過他手中剛脫下來還沒來得及掛好的衣服跟公趣包,“舜天你今天是怎麼了?”
“祁穎呢?”
祁舜天不答反問,口氣絲毫沒有軟下來半分,怒焰在沒有找到要找的人之後更加膨脹,熄滅不了。
“她還沒回來,說今天要在外頭跟朋友一會兒吃飯。”
祁母小心翼翼地道,頓了頓,略微不安地問,“她是不是在外頭又闖禍惹你生氣了!”
祁穎這孩子,總是學不乖,最近越來越過分,脾氣也不好,紀家又在這個當頭提出退婚,說兩個孩子性格不合。
她是怒其不爭,可終究是自己十月懷胎辛辛苦苦生下來的孩子,祁母又狠不下心來說她。
這些年,自己是放太多心在舜天身上了,對小穎忽略了太多,以致於養成了她今時今日的性子,現在是想要改也改不了。
舜天對小穎一直不滿意,心思一門撲在祁墨身上,自己爲了彌補對小穎的虧欠,對小穎幾乎是有求必應,物質上的,從來沒有虧待過她,她……哎,現在說這些又有何用?
小穎這回肯定是犯了天大的錯,不然舜天也不會一回來就無的放矢。
“叫她立刻、趕快給我回來。”
祁舜天冷哼一聲,命令道。
“可是,她說今天要在外頭跟朋友一會兒吃飯,吃了回來不行嗎?”
祁母愈發的小心翼翼起來,也不忍心女兒在趕在這個時刻回來觸黴頭,等自己將舜天的火氣給消下去了,她回來好些。
“你什麼時候也開始推推搡搡起來了,你教的好女兒,專門惹我生氣,你說她這些年都做過什麼好事,被紀家退婚,也是她咎由自取。我們祁家還從來沒出過被退婚的女兒,你這個當媽的,也不自我反省下,我看她以後就別出去丟人現眼了,上回在家閉門反思,真是一點成效也沒,看來這懲罰對她還不夠重。”
祁舜天嗤之以鼻道。
“我立刻打電話讓她回來。”
祁母知道是有輕重緩急,自己若是繼續爲小穎求情,舜天非但不會消氣,反倒還會給小穎尋更多的不是。
舜天的言下之意,似乎是爲小穎被紀家退婚的事情所惱火。
小穎雖然不是,但紀家也沒有對到哪裡去,祁母覺得,當初也是紀無憂找上門來說要跟祁家聯姻的,可如今反悔的還是紀家。
紀氏在A市的根基根深蒂固,有着舉足輕重的地位,紀氏長房專門從商,旁支從政不在少數,紀家若是真要強行退婚,祁家也只能咬牙認下這倒黴事來,何況看舜天的架勢,根本就沒有想要爲小穎出頭的打算。
若是舜天出頭,紀家還會顧忌幾分,這事還有轉圜的境地。小穎是認定了紀無憂,紀無憂退婚,小穎根本就承受不住這麼大的打擊,之後,自己真擔心她會做出什麼無法預料的事情來。
祁母心急火燎地當着祁舜天的面給祁穎打去了電話,用的是客廳裡的電話。
祁母沒想到祁穎居然連自己的話都不聽了,不想回來,電話的另一頭聲音很吵,她若是不提高音量,小穎根本就聽不清楚。
還是自己強制讓小穎去找個安靜的地方接聽電話,情況纔有所好轉。
“小穎,你爸讓你立刻回來,否則你以後都不要踏進這個家門半步了。”
祁母撂下了狠話,祁穎的叛逆,讓她很多年沒犯過的頭疼又有發作的前兆了,小穎這個孩子在這個時候了,還想着玩,她也不能慣着小穎了,舜天坐在客廳的沙發上,連吃飯的意思都沒,就是在刻意等小穎回來教訓她,不然的話,他肯定不會起身。
“媽,爸到底爲何發這麼大的火?”
祁穎試探道。
“我怎麼知道,肯定是因爲你在外頭做的‘好事’。你快點回來,不然的話,天王老子也救不了你了。”
祁母刻意咬重了“好事”兩個字。
祁穎不情不願地道,“那好,我就回來,你可一定要在我爸面前爲我開脫,我可不想死得很慘。”
祁母無語,小穎的性子還是這樣,什麼時候能爭氣些,難怪舜天對她看不過眼,祁墨跟他那樣僵持,他還是器重祁墨
原先,以爲他是重男輕女,後來慢慢也明白了,墨確實出色,只是出於某些原因,非要跟老子對着幹。
電話掛斷之後,客廳裡的氣壓愈發的低靡。
祁母覺得有些透不過氣來,不禁想要緩和下氛圍,“舜天,要不要先開飯?”
“等祁穎回來先,我現在吃不下。”
祁舜天臉上的烏雲沒有絲毫褪去。
他不禁想起今天自己在外頭辦事,接到祁墨的電話,還小小開心了下,以爲他終於想起自己這個老子了,沒想到一接起電話來,便迎來一頓劈里啪啦的破罵,好心情驟然消失,怒氣涌現。
祁穎這人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一點也沒有遺傳到自己聰明的性子,都這麼大了,還是任意妄爲,專門做些看不過去的事。
最後上頭有有名額下來,他還打算緩和下跟墨的關係,將他調過去就任,現在經由祁穎這麼一鬧,肯定又是不歡而散,一點希翼都被破壞殆盡了。
上回,墨就對祁穎很有意見了,沒想到她還沒學乖,上次那樣大張旗鼓想要在墨的房間裡對叢笑下狠手,雖然自己對叢笑這個女人也看不慣,不過她還有值得人欣賞的地方,不像祁穎,真的是一無是處,腦子比市井粗婦還不如。
自己當時裝作不知,並不代表自己不知道發生過什麼。
時間一分分過去,祁舜天的臉色愈發的難看,祁母的目光不停地在祁舜天跟門口來回,心裡愈發的不安。
祁穎這一頓訓斥,是免不了。
她拖得越遲,訓斥肯定更嚴重,唯一期盼的是她快點回來。
“爸,媽,我回來了。”
祁穎終於姍姍來遲,在門口出現了,祁母這松下去的一口氣幾乎是在瞬間又提到了嗓子眼了。
“若不是你媽給你打電話叫你回來,你還會回來嗎?”
祁舜天並沒有站起來,但是光憑他的氣勢,就將祁穎給嚇得僵在了原地,沒有動彈。
祁穎抿了抿脣,欲言又止,她知道這個當頭,她不管說什麼,都不會讓父親消氣,只是她有些不明所以,不知道父親到底是爲了什麼事大發雷霆。
搞不清狀況的她,回過神來後,目光若有似無地飄向一旁站着還一聲不吭的母親,尋求幫助,想要探知些內情。
祁母自己自己也是猜的,但又沒得到證實,不好跟女兒透露,免得弄巧成拙,讓情形火上加油。
她倒是寧可小穎不辯駁,任由舜天發一頓脾氣完事,小穎若是還要爲自己脫罪,八成還會讓舜天更加不快。
祁穎心裡驀然一沉,母親低下了頭,擺明是沒打算幫自己了,她要自力更生,自救。
早知道就不回來了,在外頭躲幾天,她沒想到父親處於這般盛怒的狀況下,母親居然連隻言片語也不跟自己透露,真懷疑自己到底是不是她的親生女兒了,她對祁墨都比對自己好,爲的還不是取悅父親。
既然這樣,幹嘛又要生下自己呢?
祁穎居然自己的存在,真是一個諷刺,爹不疼娘不愛,現在連唯一想要擁有的未婚夫,都對自己棄置如履,寧可要一個牀伴,也不要自己這個名門閨秀。
朋友中,有幾個在私下議論,真是可笑,自己居然也有朝一日會淪爲圈子裡的笑柄,活着還有什麼意思,連個顏面都殘存不堪。
想到這裡,她心裡也一陣悒鬱,乾脆破罐子破摔起來,咬了咬脣,毅然擡起頭來,“爸,你到底是爲了什麼教訓我,好歹讓我死個明明白白,這般沒頭沒腦的,我到底是做了什麼錯事惹得你大發雷霆?”
祁舜天目光如炬,一字一字地道,“你說呢?你最近都做了些什麼?”都到了這個時候,這個女兒還是沒有半分悔意,還這般理直氣壯質問起自己的父親來。
祁母一聽到祁穎的話,就知道這事情要糟了,她張了張乾澀的脣,想要爲祁穎說兩句好話,沒想到舜天早有察覺,一記狠厲的眸光直射過來,讓她頓時將那些話都給統統嚥了下去。
祁穎不覺得自己最近做了什麼天大的錯事,除了無憂退婚自己去醫院大鬧了一場,難道是因爲這個,無憂跟父親告狀了?
“是不是無憂跟你說了什麼?”
祁穎蹙眉問。
“他要退婚。”
祁穎沒想到無憂這麼快就跟父親打過招呼了,她不由嚥下了一口口水,緊張不安地盯着父親,“那爸爸怎麼說?”
“我能怎麼說?你是怎樣的人,我還不清楚嗎?紀無憂這樣的男人,你根本就掌控不住,遲早要退婚的,當初我就不怎麼贊成,你還慫恿你媽來說服我,我爲了讓你死心,就同意了。現在人家都提了,態度堅決,這婚事就作罷,我不想老了還要爲你丟人現眼貽笑大方。”
祁舜天越說越來氣,真的是恨鐵不成鋼,他怎會生出這麼蠢的女兒來。
祁穎沒想到父親這麼快就同意了,這門親事若是退了,祁家也會傷顏面,她還以爲父親不會這麼痛快就讓無憂得償夙願。
“爸,你怎麼這麼快就同意了呢?我不同意解除婚約,我一定要嫁給無憂。”
祁穎不依不饒起來,她什麼事都可以退讓,唯獨在這件事上,她並不想退讓半步。
祁舜天聞言,氣得渾身顫抖,他祁家怎會出這樣的女兒來,難怪紀無憂要堅持退婚,前幾年,她還沒有這般的過分,現在看來,真的是無藥可救了。
“人家都不要你了,你非要黏上去,你不要臉我這把老骨頭還要臉,你真要去倒貼做醜事,我也不阻攔你,你以後別再踏入祁家的門,我也不會再認你這個女兒。”
祁舜天這話很狠,祁母在一旁都聽不下去了,再放任這兩個人吵下去,祁穎真的有可能被趕出家門,舜天的性子,她這個枕邊人最爲了解。
小穎本有是有錯被他給叫回來教育的,若是小穎順着臺階下,還有挽回的餘地,這小穎非要跟舜天起爭執,要知道祁墨跟舜天起爭執,都沒有討到半分的好處,小穎這孩子,根本就沒有認清自己眼下艱難的立場跟境地。
父親居然要將自己趕出家門——
今天幾次三番提及……
祁穎心灰意冷,不由冷笑起來,“爸,同樣是你的兒女,你對祁墨好得過分,對我卻冷淡有加,我真懷疑我是不是你的親生女兒?”
“別人都慶幸我是祁舜天的女兒,可是我從來沒有感受過到身爲你女兒的幸福,你從來都不關心我,祁墨對你態度不佳,但是你每回氣過之後還是會想要跟他和好,會放低姿態。然而面對我,你除了每次教訓我,還會什麼?現在更加狠心了,還想要將我趕出家門。我今天不吐不快,祁墨娶了懷了無憂孩子的女人,你都默認,爲何我想要嫁給無憂,卻要遭到你的百般阻撓,若論丟臉,祁墨丟的臉,不是更大嗎?我不過是想要嫁給我心愛的男人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