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心有靈犀一般,車內的人在叢笑張眼望過來的當下,就搖下了車窗,示意她上來。
叢笑穿得很居家,腳上還蹭着一雙拖鞋,她只是打算就近的超市逛一圈,所以沒怎麼收拾過自己,沒想到會意外在小區門口遇上祁墨,他應該不是碰巧經過,周嶸的家,又不在什麼繁華地段。
那麼,他是特意來的,昨晚讓他送回來,不會就這樣讓他纏上了吧?
叢笑覺得有點頭疼,她需要跟他講明白,只不過來往的人時不時在他們兩個人臉上穿梭,讓她意識到這不是談話的好地方,她當機立斷響應了他的號召,上了他的車,或許是小心思作祟,她沒有坐副駕駛座,而是繞了一圈,坐到了後座上。
對於她的小心思,祁墨性感的薄脣微微勾起了一個好看的弧度,沾染上了幾分邪氣,不過他並沒有點破跟爲難她。
車子掉頭就離開了小區,就他這飈揚的車速,讓叢笑歎爲觀止,不過還是好心提醒道,“就這前面的一處停下來好了,我等下還要去超市。”她擺明了自己的姿態,並不想跟他長談下去或者去哪裡。
祁墨難得沒有異議,很快就在僻靜處停了下來,然後身子略微側了下,轉過身來,並且調整了一個較爲舒適的姿勢出來。
“昨晚的事情,我再次表示感謝,以後我並不希望看到你。”
叢笑其實一直是個直率的人,她乾脆坦誠,免得鬧出誤會,畢竟眼前這個男人的身份尷尬,是紀無憂的妹夫,她不願意牽扯上。
紀無憂昨天把自己甩下車,她不確定他是不是就會善罷甘休。
以防萬一,還是別牽扯上比較好。
他不敢置信過後着實愣了一下才又覺得她的話有些啼笑皆非,她確實跟自己過去交往過的女人都不一樣。
有意思。
或許比自己想象中的更有意思。
連見到自己都這般排斥,若自己一本正經說娶她,不知道她的臉色會如何豐富精彩,他忽然有些期待起來了。
他降下車窗,手肘搭在上面,俊逸的臉上卻是迷惑不解的樣子,“爲什麼你這麼討厭我,是因爲紀無憂的緣故還是我本人的緣故呢?”
頓了頓,他摸着下巴思索,“我長得也算是一表人才,不算討厭。”
乍聞之下,叢笑的臉色有些蒼白起來,但是緊接着,只是瞬間的工夫,她就換上了冷靜的面孔。
紀無憂。
昨晚他離去之前那雙寒星泛爍的眼睛和冷峭氣勢,又隱約浮現了出來,她深深吸了口氣。
祁墨知道自己跟紀無憂的往事,叢笑並不覺得奇怪。
“我跟你不熟。”
叢笑斟酌着用詞道。
有隱約的太陽光落在祁墨的鼻翼上,更襯得他鼻樑高挺,連帶地,整張臉的線條中也有了一種莫名的堅毅,完美地宛若雕塑。
其實,他也是極其英俊的一個男人,或者說,跟紀無憂單調的冷酷氣勢比起來,祁墨身上的氣質是多變的,有時候邪魅,有時候優雅,有時候貴氣,有時候無賴,更多的時候是清俊,不過叢笑並沒有目睹過他在自己面前展現過清俊過。
聽到叢笑的言辭,祁墨漆黑的眼底宛若滲透進了一團琥珀色的光芒,璀璨一閃,他喉結微微滾動了下,臉上的神色未變,脣角卻多了一抹玩味和不懷好意的促狹,“很快就熟了。”
叢笑目光飄過來,淡淡地挑起眉毛問,“你想要幹什麼?”
“很快你就知道了。”
這話落下之後,他就轉過身去,發動了車子,任由叢笑如何喊停,他都不爲所動,直到,直到車子在民政局的大門前吱嘎一聲停了下來。
“嫁給我。”
來這之前,他已經說服了老爺子,老頭子那邊還未來得及表態,不過老爺子便是一張免死金牌。
祁墨說得很隨意,然後便給自己點了支菸,慢悠悠地吸了一口,眼神和表情都混和在煙霧和燈光裡,微微側着臉看她。
叢笑甚至有一種錯覺,祁墨似乎只是單純地看着她,並不是在等待她的回答,這真的很像是他一時興起的提議罷了。
可是他把車開到民政局門口,又是一種變相的蠱惑,不像是純粹鬧着玩的。
“爲什麼?”
震驚歸震驚,她回過神來,張口就問。
其實,他們兩個人算起來,不過幾面之緣,閃婚也沒閃得這麼快的。
對很多女人而言,這應該是一個很大的驚喜吧,被一個英俊逼人、出身又不錯的男人求婚。
但是,叢笑此刻的理智卻十分的清醒,或許說比來之前更加的清醒。
她看着他薄薄的脣,還有眼角的那一抹漫不經心,她想,或許這樣的他,看上去更加的真實一些,那些無賴,不過他僞裝自己的一副面具而已,他終於開了口。
聲音慵懶地魅惑人心,他反問道,“你在害怕什麼呢?”
她微微地蹙起眉頭來,捫心自問,是啊,自己到底是在害怕什麼呢?
他說,“只有嫁給我,才能保你平安,還能打擊那個傷害你的男人。”
他說,“嫁給我,能夠讓你脫離目前的困境,反正這輩子我不可能再愛上另一個女人了,因爲我愛的女人,嫁給了別人。”
眼前的這個男人英俊挺拔,完美的輪廓挑不出絲毫的瑕疵來,她不明白他爲何看上自己,她不是傻子,不想剛逃脫了狼窩又進了虎穴。
她的冷靜又上來了,想到他先前還沒有回答自己的那一個爲什麼,還是沒有放棄,堅持道,“爲什麼?”
他高深莫測地笑道,“因爲你是我回國後碰到的第一個比較有意思的女人。”
他或許沒有說真話,但是她定定地望着眼前的這個男人,她需要療傷,而這個沒有愛情的男人,對她而言,是最好的選擇。
沒有愛的婚姻,一輩子是那麼的遙遠,但是她卻不再會受傷。
若是到了這個男人的羽翼下,紀無憂應該會放手吧?
她並沒有立刻給予回答,哪怕心裡已經有了決定,既然他想娶,她也並不打算隱瞞自己懷孕一事。
“我懷孕已經兩個多月了。”
她的聲音帶了冰棱一般的質感,說得輕描淡寫,宛若那個懷孕的人,並不是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