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她偏過頭了看他,他的臉色還是暗沉暗沉的,像是別人欠了他許多債來追上門來討債的黑麪神一樣。
叢笑並沒有感到害怕,醫院很快就到了,面對他的關心,她並沒有反問,原因還是因爲沒有想好如何面對纔不至於讓局面更加的混亂不堪。
眼下,她面對的夠多了,不想還牽扯到感情的風暴當中去,何況他許諾的,不知道能不能兌現,而她能夠給予的,連她自己也不確定是否能夠給得起。
人真是奇怪的動物,矛盾起來,是真的很矛盾。
她態度懨然、情緒淡然,雖然下午休息了一下午,但還是覺得疲憊,靠着副駕駛座,她一言不發,閉目養神,這結果便是讓自己再度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
等到她被驚醒的時候,她又被他給騰空抱了起來,依舊是她今天來過的這家醫院,找的是上次樑孤簡跟她一起帶祁墨來看感冒掛針的那位神經科的司仁貴醫生。
祁墨對醫院看得出來是分外沒有好感,一踏進醫院,被他抱在懷中的叢笑都感覺到他渾身的肌肉僵硬緊繃。
司仁貴對他們兩個人的出現,腦中的思緒瞬間被抽乾,還面帶困惑地圍着這兩個人轉了一圈打量。
司仁貴一點也不怕死,還不忘揶揄,“祁墨,這可是你第二次進醫院,不過這次看來不像是你自己病了,是你老婆出問題了,不然你也不會抱着她,你說我分析得對不?”
司仁貴說這席話的口吻很欠扁,連叢笑聽着都覺得他是在藉機報仇,想要取笑祁墨,上回他跟樑孤簡聯手的事,估計在他心裡夠回味很多次了。
這人,是典型的得了便宜還賣乖的那種,叢笑看得出來,不過眼下人爲刀俎我爲魚肉,她並沒有出聲反駁,等下她就成了砧板上的活物,任由她宰割,希望他能夠看在自己安分的情況下能夠手下留情。
不過,看這人也不是好貨色,叢笑還是寧可寄希望於祁墨的冷臉。
只是,司仁貴似乎在提醒祁墨上次他的糗樣,叢笑鬱悶的是怕祁墨會報復自己上次的一箭之仇,讓司仁貴對自己爲所欲爲,她現在可是行動不利索的人。
現在的天氣較熱,他們兩個人的身上就兩層薄薄的衣物,他身上有汗味,夾着淡淡的薄荷香,混成一種獨特的體味,說不上好壞,卻是屬於他的味道,足以讓叢笑銘記。
而祁墨此刻卻覺得懷中的人兒,有着不可思議的柔軟,不可思議的嬌嫩,仿若輕輕一捏,就會碎成一片,他抱得愈發的小心翼翼了。
司仁貴的話雖然讓他不悅,但是他並沒有明顯地表現出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這道理他還是懂的。
“她腳崴了,你幫她看看。”
祁墨並沒有去附和司仁貴的無聊言詞,而是在一邊供人休憩的小牀上,將叢笑給輕手輕腳地放了下來,讓她舒服地平躺着。
懷中驀然一空,身體的分離,心也突然空落起來,無端滋生了一種難以言喻的莫名情感。
司仁貴對祁墨的行爲很是鄙夷,覺得這人是在裝腔作勢,“動作這麼輕,分明是想要博取人家的好感。”
這話,多少帶了點酸味。
叢笑被司仁貴的言語調侃得有些窘,但是她跟司仁貴不熟,不好明目張膽地叱責他,只能將這份不甘連着口水一起嚥下去。
司仁貴見這一對夫妻似有默契一般視自己爲空氣,但又無可奈何,只好悻悻然地上前,見叢笑腳上的鞋,連脫都沒人脫,不由冷哼一聲,“幫你老婆脫鞋子。”
叢笑這樣起身自己脫,卻被司仁貴一下子給按住雙手,祁墨眯起細長的雙眸來,眸中暴風驟雨一般襲來,司仁貴訕訕地收了手。
祁墨示意叢笑不必起來,他代其勞。
他動作輕柔地脫掉了叢笑腳上的那一雙鞋,她白皙的腳腕處一片紅腫,但是她的腳趾頭晶瑩剔透,看上去粉嫩可愛,宛若上好的羊脂玉一般,令人愛不釋手。
不過這個當頭,他也沒膽去把玩她的腳趾頭,除非他是不想活了。
祁墨不情願地退讓開來,將位置讓出來給司仁貴,司仁貴雖然手上捧着叢笑那隻受傷的腳,然而卻飽受祁墨眼睛毒辣辣的光芒,祁墨這分明是覺得自己佔盡了便宜。
他心裡仰天長嘯,他可是醫生,這是他的天職,居然在祁墨心裡,是如此的猥瑣不堪,真是太過分了。
心裡有異議,但他也沒有膽量跟祁墨叫囂對峙,樑孤簡那個小人可是不停地跟自己灌輸這個人的可怕行爲,心眼還極小,得罪他的,多半是睚眥必報,還是不要爲自己多樹立一個敵人爲妙,人家可是有夫之婦,不值得的。
司仁貴的心裡在泣血,可是祁墨根本就沒有察覺。
司仁貴硬着頭皮給叢笑崴了的腳仔仔細細地做檢查,被人盯着看病的時間真的很磨人,害他也不專心。
祁墨一下子就不耐煩了,沒好氣地開口,“庸醫,到底怎樣了?”
庸醫都出口了,司仁貴也跟着沒好氣地道,“很嚴重。”他是故意的,誰叫祁墨不給自己好臉色。
其實,他老婆的傷並不嚴重,不過由於孕婦的身份,很多上好有療效的藥不能用,萬一副作用到孩子身上,就不好辦了,自然癒合的前提下,好得肯定比正常人要慢上很多。
他說嚴重,無非也是想要趁機嚇唬教訓下祁墨,沒想到這一出口,首先讓叢笑的臉色白了幾分,她並不覺得自己情況很嚴重,但是司仁貴說得又是一本正經、振振有詞,不像是在開玩笑的,她忽然之間,心裡沒了底了。
叢笑略略低頭,額前幾縷細碎的發,掃過眉眼,將她的神情半掩了去。
她有些擔心地望向自己那隻受傷的腳,眉頭越蹙越緊。
在車上祁墨那番關懷的話,又在耳邊似響應情景一般地回放了起來,之前還可以選擇漠視,如今回放,卻更是諷刺。
她先是一隻手伸出去攏額前的發,攏至耳際,垂了下來,再攏至耳際,又垂了下來,最後,她不再去理會那幾縷永遠都攏不上的碎髮。
懷孕後,她的頭髮長得特別快,又聽人說懷孕後不能去理髮店,她只有自己動手修理起自己的頭髮起來,雖然形狀還是照着原先的,但還是多少手法不甚熟稔,有些瑕疵,也是在所難免的。
祁墨先是一愣,繼而微微挑眉,他聲音不大,卻是堅定有力,“怎麼個嚴重法?”
叢笑的嗓子有些澀,清了清嗓子,眼睛又黑又亮地看向司仁貴,也跟着問,“怎麼個嚴重法?”
祁墨剛纔的這句問話,倒是讓她的心漸漸地安穩了下來,不管怎樣,她都要冷靜,若是真的眼中,她也只能遵醫囑,別無他法。
司仁貴對於他們兩個人木訥的一前一後問相同的一個問題,不禁覺得好笑。
瞧得出來,應該說上次就瞧出來了,祁墨對他老婆的態度不一般,在意的很,倒是她老婆並沒有怎麼將他放在心上。
這樣的天之驕子,在女人堆裡無往而不利的天之驕子,也會踢到鐵板,司仁貴覺得真是大快人心。
原本,只是想要嚇唬嚇唬祁墨的,不過叢笑居然也被牽連下水了,這讓他有剎那起了憐香惜玉之心,爲之不忍起來。
司仁貴的語氣也變得正經起來,“只能外敷不能內服,否則會傷及胎兒,在修復期注意傷腳少運動不要用力去揉腳。最好是隔半小時用毛巾冷敷一次,另外注意把傷腳墊高,到了第二天,再用熱水泡腳或熱敷,並用正骨水或紅花油等揉腳,睡覺時把傷腳墊高,白天最好把傷腳用彈性繃帶包紮,以防止二次扭傷,儘量減少運動,相信3、4後就會好轉。要多多休息,在腳消腫之前,禁食辛辣和油膩的食物!多吃些清淡的和油膩的食物!多吃些清淡的。”
司仁貴的嘴巴一張一合,說得極快,幸好叢笑跟祁墨兩個人的記憶力驚人,只一次都聽進去了。
司仁貴的這番話說完,鬆了口氣,這兩個人都沒有跟自己計較“嚴重”這兩個字帶來的歧義,或許在這兩個人心裡,自己剛纔的一番話,已經是嚴重的了,並沒有異議,他自然不會再主動去提剛纔的話題。
“好了,我讓護士給你們將正骨水跟紅花油給拿來你們就可以走了。”
司仁貴下了逐客令。
護士拿來後,祁墨跟叢笑都沒有久留,原本他們都不喜歡這個地方,前者是痛恨這個地方有着不好的回憶,後者是因爲紀無憂還在這家醫院,她總覺得心裡有那麼些個不舒坦。
回去後,祁墨就動起手來,要爲叢笑冷敷傷腳,叢笑想自己來,她覺得這是自己力所能及的,誰知道祁墨不讓,還道,“晚上你跟我一塊兒住,你房間或者我房間你隨便選個。”
“不行。”
“死人鬼說了最好各半小時用毛巾冷敷一次,你到底還想要不要你的腳了?”
祁墨的聲音懶洋洋的,卻有種俯仰天下的霸氣,不容人質疑他的決定。
她當然是要她的腳,然而每半個小時冷敷一次,這活計要由祁墨來做,她無法坦然接受。他們若是名副其實的夫妻,她自然不會抗拒,可他們不是。
叢笑對第一天搬入這套公寓跟祁墨同牀同枕的印象,非常深刻,祁墨還有裸睡的習慣。
她如今是個孕婦,他會有所顧忌,可是…。可是她還是覺得這樣,難以接受,她不是什麼開放之人,也沒接受過西洋趣化。
“要,但是……”
叢笑忽然腦海中有個一閃而過的遐想,她忙吩咐祁墨道,“把我的手機拿來。”
若是周嶸有空過來,那麼就不需要祁墨出手了,而且她還能用周嶸堵住祁墨的嘴巴,至於周嶸的報答,以後再說。
祁墨不明所以她突如其來的言語,不過還是乖乖照辦了,意味深長地睨着她接下來的舉動,她這是在跟誰求救?
自己就這麼惹她反感,這讓他心裡十分不是滋味。被自己在意的女人抗拒,在所有男人看來,都不是什麼值得高興的好事。
“周嶸,你晚上有空沒?”
當着祁墨的面,她也沒跟周嶸拐彎抹角,而是直截了當地道。
“這麼晚了,你居然還會主動想起給我打電話,真是難得,我好感動。”
周嶸卻沒有正面給她回答,還是以往那嘻嘻哈哈的性子。
叢笑眉心輕微一蹙,聲音也跟着沉了沉,“到底有沒有空?”她可沒那麼美國時間跟她墨跡廢話,若是以往還好,今晚,真的是無心跟她廢話,祁墨那根箭已經在弦上了,不得不發,她得自救。
周嶸見她火大了,這下總算收起了嬉皮笑臉的性子,“到底怎麼了?”
“我腳受傷了,你有空過來幫我忙,醫生說要每過半小時冷敷一次。”
叢笑交代了事實,若是周嶸有空肯定會毫不猶豫地答應下來,乾脆跟她坦白,免得她以爲是什麼大驚小怪的事,不放在心上。
“啊,你受傷了?”
周嶸的聲音有些尖銳,繼而頓了頓,關切不已,“怎麼受的傷,你可是個孕婦,傷了就麻煩了,好多藥可不能亂用的……。”
“停……”
叢笑被她滔滔不絕涌出來的話給攪和得腦子隱隱生疼起來,她可不是聽周嶸教育自己的,而是要請她幫忙。
“你到底有沒空?”
她不厭其煩地再次強調,周嶸要是過來,她自然會將這狗血鬧劇告知她,當做回報她,若是不來,那事實的真相,就沒必要知曉了,又不是什麼光彩的事兒。
“你不早說,我今天剛到我哥哥家,跟我爸媽來看我家的小寶貝。跟程炯最近鬧得不愉快,我想散下心,本來要跟你提前打聲招呼的,又怕你要說我,反正也就三四天,過了這陣子就回來了。小孩子真可愛,你生下來的那位可一定要認我當乾媽。我爸媽跟我哥哥嫂子一起出去買生活用品了,小寶貝哭了,我要去給她換尿不溼了。你冷敷的工作,就交給你老公,我想他會很樂意幫忙的,我實在走不開。”
周嶸解釋了一番,然後還不忘調侃起叢笑來。
叢笑忿忿然地結束了通話,看她的臉色,祁墨就瞧出了苗頭,她求救的對象沒有答應來幫忙,這下她無路可逃了。
可她唯一想得出來的求救對象,除了周嶸之外,沒別人了,周嶸是最清楚自己跟祁墨還有紀無憂之間的來龍去脈的,若是換成別人,萬一把這事鬧得沸沸揚揚該如何是好,加上平日裡跟別人交情也不深,叢笑可說不出讓人幫忙的話來。
關鍵時刻,周嶸卻偏偏去了另一個城市,真的是棋差一招,滿盤皆輸。
這個晚上,她除了淪爲祁墨的階下囚,似乎沒有更好的選擇了,自己說自己動手,他根本就不理會自己,何況行動不便,想要逃跑也不行。
萬一加重腳上的傷,得不償失。
祁墨估計是考慮到每半個小時就要起來爲她冷敷,他沒有裸睡,穿了睡衣褲躺在她身側的,怕不小心壓到他的傷腳,躺着跟她保持了一隻手掌的距離,這讓叢笑原本緊繃的神經,漸漸地鬆弛了下來。
自己受了傷,被祁墨優待,是她怎麼也沒有預料過的事情,這不失爲一樁好事。
這一晚,祁墨是定了鬧鐘的,每半小時想一次,叢笑剛開始還能夠適應,後來睏意漸濃襲來,每次都被迫驚醒,讓她頭痛欲裂,恨不得將鬧鐘給摔個粉碎,抱着被子呼呼大睡,而不是睡半小時就醒一次,這真的太折磨人的神經了。
祁墨倒是沒有半句的抱怨,叢笑睡眼惺忪地接受他的服侍,剛開始還會抗拒,後來次數多了,她自己只想睡,腦海裡空茫茫一片。
最後的幾次,她乾脆連撐起身子都懶得了,直接順從地讓祁墨將她的腳捧過去,自己側着繼續閉目養神。
腦海裡迷迷糊糊地想,若這事真的讓自己親力親爲,她八成做個幾次就不想做了,還是祁墨有先見之明。
第二天,面對祁墨的黑眼圈,叢笑心裡隱隱地多出了一分愧疚感。
想起昨晚祁墨對自己盡心盡力的表現,不像是作假的,而且他真的是沒有提出任何的抱怨,又對比起自己之前的任性,似乎自己也跟那個刁蠻的祁穎也沒個兩樣了。
祁墨出去給她買飯的時候,手機似乎忘記了帶,還落在牀頭,叢笑躺着,本不想去理會的,可是打電話的人不依不饒,鈴聲吵得她連補眠的機會都不給,她一下子捋了過來,看也沒看就接了起來。
“誰啊?”
沒睡飽的人,被吵醒發脾氣是正常的,何況一大早的,現在不過七點半。一般正常人,都不會在早上那麼早就給人打電話的,除非有什麼十萬火急的事情。
“阡陌。”
言簡意賅的兩個字,將叢笑遊離的思緒一下子給拉了回來。
經歷了昨晚的腳崴事件,加上一個晚上沒睡好,她差點將這個棘手的人物給拋諸腦後了,昨晚沒讓阡陌見到祁墨,大清早又接了阡陌的電話,這……她還沒想好如何應付,今天的腦子遲鈍的可以,運轉得比往常不知道慢了好幾拍。
祁墨出去後,發現自己的手機忘記帶了,可就買個早餐,他都已經在車上了,也不想回去拿,嫌麻煩,加上昨晚他跟領導請過假了,說這幾天家裡有事,等過些天再去,領導也同意了,不是工作上的事情,他覺得也沒有什麼重要的事情會在這大清早找上他。
若是他知道是阡陌,估計也不會接。
祁墨去本城有名的粥店給叢笑買粥,這一大早,排隊買粥的人不計其數,他還是靠着跟老闆的特殊關係,纔不至於排隊,早早買了回來。
回來的路上,不知怎的,腦海裡總會時不時地浮現昨晚給叢笑傷腳冷敷的場景來。
他真想揍自己一頓,無恥到對着一隻受傷的腳還能想入非非起來。
幸好她半夢半醒,不是清醒的狀態之下,不然的話,還真有些尷尬。
不過,當握着她的腳時,有一股帶了她體溫的淡淡的暖意順着手心慢慢傳遞過來,他的神情有些恍惚,他從來沒有細細研究過女人的腳。
但是卻對着叢笑的腳,產生了別樣的情緒。
她是與衆不同的,他再次能夠肯定她在自己心中的地位,然而如何讓自己也在她心目中的地位發生天差地別的變化,將紀無憂成功給取而代之,祁墨捫心自問,自己似乎並沒有妙招,一向精明的腦子卻無論如何也拿不出一個可行的方案來。
若讓他一味地在原地停留等待有朝一天得到她的親睞有加,無異於異想天開,若是不爭取,她肯定不會到自己身邊。
最初,在他覺得叢笑這個女人有意思開始,他就敏銳地察覺到了這個女人對自己是不同的,於是先將她給網羅到了身邊,這一步,他走得很正確。
可是到了如今,他卻不似先前那般走得堅定了,會猶豫不決,會再三思量,因爲逐漸地對這個女人上了心。
他不禁覺得好笑,男人面對愛情來臨時,也會彷徨無依,也會脆弱。
他向來是個自信心強大的男人,可是他如今面臨的難題是對於一個心中有着一個同樣出色的男人的女人,這個女人愛着的那個人不是自己,這樣難題不會輕易能夠解決。
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紀無憂的復健,今天開始,他已經提前得知了,想必他也是想要早日站起來,他會跟自己爭叢笑,在紀無憂爭之前,自己要先讓叢笑對自己的依賴進一步加深,對自己有所不同,如論如何,不然自己輸定了,他不想再在這條路上輸給任何人。
他祁墨看上的女人,錯過一次,這一次不能再錯過。
他一定要讓她心甘情願地待在自己的身邊,讓她成爲這個世上最幸福的女人,享受自己無盡的寵愛。樑孤簡曾說,“你寵起女人來,真的是無人能及,若是哪個女人能夠心甘情願被你寵,肯定會成爲這世上最幸福的女人。”
樑孤簡對自己真夠了解,想當初,自己對阡陌的寵愛,真是源源不絕,只要她開口的,他總會讓她心滿意足地達成願望。
可是,阡陌最終讓自己失望了,希望叢笑別…。
阡陌沒想到一大早打電話過去,接電話的人不是祁墨,而是叢笑,她還爲祁墨終於按下了接聽鍵而感到高興,可是這份興奮卻連幾秒鐘的時間都沒有持續就被迫給終止了。
是叢笑。
明明從樑孤簡那得知叢笑跟祁墨不過是名義上的,儘管他們已是合法的夫妻,但是據說是分房睡的,爲何祁墨的手機會到了叢笑的手中呢?
難道墨對一個孕婦,還能產生性趣?
而對自己,卻屢屢避之不及,像是什麼可怕的毒物一般。
想起以前他對自己的熱絡勁,阡陌覺得心如刀絞。
祁穎的提議,看來,她是應該有所選擇了,不應該再坐以待斃,反正祁穎沒有頭腦,自己在幕後出主意,而明裡讓祁穎出面。
一定要讓墨討厭這個女人,若非祁穎說,自己還真不知道這個叢笑手段高超,跟紀無憂也有過一腿,還懷了紀無憂的孩子。
墨居然能夠接受一個孕婦,也不能接受自己,這讓阡陌心裡泛起了一陣交雜的濃濃苦澀跟嫉妒。
她向來都是高高在上被人呵護在掌心的,任性妄爲,墨曾經還說自己是這世上最聰明最可愛的女人,可是轉眼之間,這個寶座就成功被人給易位上了。
思及墨跟叢笑也說過相同的話,她心裡難受得要命。
男人的話,都不可信,花言巧語,能夠迷惑一個女人的心智,但是她還是想要回到從前跟墨相處的時光,是那麼的美好。
祁穎的法子都是那麼沒腦子,那麼偏激,遲早會出事的,祁穎是破罐子破摔,自己可不想讓墨討厭自己,若是他討厭自己了,那麼哪怕在一起,那種美好的感覺,也會褪色,不復如初。現在,還沒有到破釜沉舟的境地,沒必要將結局想得太悲慘太悲慼。
“墨呢?讓他聽電話。”
阡陌濃密的睫毛下淡淡的陰影,眼底閃過一絲光芒。
深吸了口氣,將自己的不滿跟不甘給全部強行嚥了下去,優雅地拾起一顆晶瑩剔透的黑加侖,置於口中,淡淡的甜味蔓延。
“他出去買早餐了。”
叢笑的聲線有些清冷,這在阡陌聽來,又是另一番的滋味。
原本她還想不質問昨晚爲何墨沒出來找自己的事,可這個當頭,她又沒有按耐住自己,“我讓墨來見我的事,你有沒跟他轉告過?”
言下之意,因爲叢笑不讓祁墨出來,所以阡陌纔沒能見到他,或許叢笑連提都沒跟墨提過。
難怪祁穎說這個女人不好對付,她明裡是一套,暗裡又耍的是另外的一套花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