叢笑坐着比亞迪F0到公司,開車門出去的時候,正好被小張給看到了。
小張站得有些遠,只看清楚叢笑從比亞迪F0裡出來,具體的駕駛座上的人,沒有看清楚,車子就揚長而去了,沒給她機會繼續查明情況。
小張站在原地,等叢笑主動走過來,叢笑一走近,她就迫不及待地追問,“剛纔那個男的是誰?”
其實她也沒有看清楚駕駛座上的人是男是女,她是瞎蒙試圖探出點什麼。
小張戴着一副厚厚的近視眼鏡,對八卦有着異常敏銳的直覺,叢笑真覺得她不去從事狗仔那方面的職業十分可惜。
叢笑蹙了蹙眉,心裡無比慶幸祁墨開了比亞迪F0來,不然肯定要被小張給纏得沒完沒了。
不過,她還是說了實話,“我老公。”
祁墨已經宣佈要當她的司機,雖然不知道會持續多久,不小心碰上小張的機率還是有的,她要是說謊,謊言被拆穿的成分很大,沒必要多此一舉。
小張“嗯”了一下,目光又若有所思地落在叢笑隆起的腹部,難得沒有繼續問下去了,或許覺得沒意思,畢竟……一個開比亞迪F0的男人,對小張而言,沒有多大的吸引力跟挖掘的心思。
電梯裡,小張碰到了行政部其她的員工,又忍不住對程炯訂婚這事是一通議論。
不過風向,似乎有了轉變,她們忍不住流露出對周妙仁的豔羨,以小張爲甚,她是行政部年紀最大的光棍。
叢笑沒有加入,她們也沒有問她意見,以前在行政部,她們就甚少跟她談論八卦,可能是因爲自己沒能讓她們找到共鳴之處。
沒找她更好,她對這些還真的是應付不來,又不想違背良心去抹黑別人取悅身邊的人。
辦公室裡,虞初陽將昨天跟她借的方案還給了她,他這人比較爽快,“你這份方案比我那份有特色多了,比較實用。”
他並沒有遮遮掩掩藉機指出她的不足之處,大大方方地承認了自己不如叢笑之處,也沒有不好意思。
叢笑莞爾,“你那份,讓我也受益匪淺,若不是仔細對比了你被退回來的方案跟紀氏以前設計的那些方案,我還不會這麼快就能讓紀氏滿意。”
她將功勞,不着痕跡地推給了虞初陽。其實她研究紀無憂的方案有感觸,但真正決定生死的還是紀無憂,他一句話,就能夠讓她到天堂,一句話,也能讓她下地獄。
不過,紀無憂跟自己的過往,她並不想公司的任何人知曉,包括虞初陽。
紀無憂應該也不想廣而告之,聯繫自己的,一直都是閔倩,所以不會有人聯想到自己每次出去跟紀氏談方案都是直面紀氏最高決策者——總裁紀無憂。
虞初陽聽她這般說,臉色緋紅,“說得我都汗顏,這都是你的功勞,我可不敢居功,經你這麼一說,倒我成了功臣似的。過分驕傲不好,過分謙虛,也不好,你就別謙虛了。”
叢笑嘆了口氣,“這方案,還沒被最終落實,還是等落實後再誇我吧,現在誇我我總覺得自己踩在雲端,不怎麼真切,像是做夢一般。”
公司不少人,行政部的經理、甄總、還有團隊中的人,對自己的態度都有所改變,無形之中,也給她施加了不小的壓力。
叢笑這麼一說,虞初陽纔沒有繼續對叢笑恭維下去,此時甄總出現,虞初陽忙坐到自己的位置上,規矩得很。
叢笑有時也覺得好笑,在這個團隊中,虞初陽雖然年紀最小,但是甄總對他的器重卻是跟他的年紀成反比的,虞初陽卻每回見到甄總跟老鼠見了貓一般,乖得反常。
虞初陽這不鬧騰了,叢笑剛覺得安靜一些,可辦公桌上的電話卻響了起來,她一聽到閔倩的聲音,下意識得心情又緊跟着不好了。
紀無憂找她,閔倩說過半小時後就讓司機來公司接她,安排得還真讓她沒話說。
閔倩自己並沒來,司機直接過來接叢笑的。
閔倩此時在紀無憂的病房裡,他的復健在短短的幾天裡,還是蠻有卓效的,當然他本人功不可沒,累得又瘦了一圈,原本就因爲這出事故折騰得整個人瘦了一圈。
紀紹霆過來探望他的時候,連眉心都擰了起來,走的時候,吩咐閔倩還有護工,一定要在他飲食上多費功夫。
醫生又說紀無憂的飲食眼下還是要以清淡爲主,不能盲目過度進補,比起紀紹霆的話,紀無閔倩跟護工還是遵守了醫生的囑咐。
閔倩在跟他彙報大成那塊地皮易世達競標後公司裡某個人異樣的行爲,情緒不低落反倒莫名有些高漲,儘管他竭力掩飾,還是被閔倩的火眼金睛給覺察了出來。
因爲沒有得到總裁的許可,閔倩現在表面上還是不動聲色跟往常一般地對待他。
她是來想要聽下總裁下一步的命令,如何徹底剷除這個人。
易世達這兩天競標的那塊地皮被披露周邊要興建工業區,這個人的心情很差,做事心不在焉的,閔倩甚至覺得不需要自己動手,易世達那邊會主動對付他,不會放過他了。
“讓他坐以待斃。”
果然,閔倩發現總裁的心思跟自己不謀而合,不想自己動手,想要借刀殺人。
總裁胸有成竹,早就有所察覺,也做足了準備,這個人在太歲頭上動土,肯定死得很慘,他到現在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哪一步走錯了。
閔倩微微一笑,“嗯。”
紀無憂聽着閔倩的報告,臉色沒有絲毫的變化,劉成這個老傢伙,活得不耐煩了,這下也是時候讓他嘗下他自己種下的惡果了。
劉成以爲紀氏好忽悠,自己進了醫院是他的機遇,殊不知他跳進了一個更大的陷阱裡,易世達那幫人可沒自己好說話,易世達的總裁易澤仁可是打小混黑道長大的。
紀氏準備萬無一失的競標案底價被泄露了出去,易澤仁這人性子又多疑,自己又沒有對劉成怎樣,易澤仁不會往歪門邪道想纔怪,他紀無憂要的就是這個效果,讓易澤仁自己出手對付劉成,讓劉成在紀氏夾着屁股灰溜溜地走人,劉成在易澤仁手上是佔不到半分的便宜的,說不定還要付出很大的代價。
大成那塊地皮競標下來,可是損失不小,對易世達而言,是毀滅性的打擊,資金鍊肯定是要斷的。
在易澤仁看來,是劉成讓易世達吃下這個啞巴虧還有苦難言的,易澤仁是不可能咽得下這一口氣的。
“總裁,叢小姐負責的那個方案,我們要不要開始落實了呢?”
那方案,總裁說通過,但是卻給獨獨壓了下來,一般方案通過,都是立馬落實的,這是他們紀氏一貫的作風。
閔倩猜不透總裁心裡到底是怎麼想的,這個方案拖了都一年之久了,從來沒有這麼久過,這次通過,她還感到無比的情形,總算是要從這個方案中解脫出來了。
她自己也清楚,對於這個方案,總裁還是很看重的,不然也不會一而再再而三地對對方有過多的要求。
“先壓着。”
紀無憂坐下來,擦了一把額頭上的汗,明明臉上盡是倦怠,可眼神卻是極其的清亮有神。
總裁併不想多談這個話題,閔倩察言觀色本領極強,也看得出來,所以並沒有再過問下去。
她隱隱地有一種感覺,那就是總裁對這位所謂的叢小姐態度不一般,還有他們之間,應該是熟識的。
“你先走吧。”
紀無憂看了下時間,叢笑應該快到了,他並不想在自己跟叢笑相處的時候,有第三個不相干的人存在。
自己跟叢笑之間的私事,他暫時還不想太多的人獲悉,至少現在不是公佈的時機。
閔倩識相地離開後,紀無憂英挺的劍眉又忍不住蹙起,如何……如何讓叢笑跟祁墨斷絕關係,讓這兩個人成功離婚呢?
他原本以爲從叢笑下手比較容易,畢竟祁墨這人深不可測,不好應付,眼下看來,叢笑也是個棘手的人物,是自己小瞧了她的能耐。
如何在他們之間尋找突破口?還有最好讓他們之間有很大的嫌隙足以讓他們之間其中的一方痛下決心提出離婚呢?
他發現當思慮這個問題的時候,他一向精明的腦袋短路了,得不出個所以然來。
短短的幾個月的時間,叢笑難道對祁墨生出了感情?
紀無憂不信,不過他自己對於感情也是懵懂無知的,他總覺得這個世上愛情並不可靠,真正維繫婚姻的是利益。
可他的父母偏偏就是愛情至上的兩個人,他跟妹妹無瑕是父母愛情的結晶,這又讓他極爲困惑。
敲門聲有節律地輕輕響起,紀無憂猜到了門外站着的是誰,他性感的薄脣往上微微一揚,“進來。”冷沉的聲音雖然竭力維持,還是微不可見地泄露了一絲起伏的波瀾。
他忍不防錯愕,他居然發現幾天不見,他有些想念她了。
聽說她腳崴了在家靜養,現在應該好了吧?
當叢笑進門來後,紀無憂的視線首先並沒有落到她冷淡得拒人於千里之外的五官上,而是在她的兩隻腳之間梭巡,想要確定她到底哪隻腳受了傷。
叢笑的表情有些生硬,她是知曉紀無憂已經從甄總那得知自己腳崴了的事實,沒想到自己一進門來,便受到他如此親睞有加的禮遇,這還是破天荒有生以來頭一回。
她低低的咳嗽一聲,以掩飾自己的尷尬,更加提醒他自己的存在。
他的眼神斜斜得睨來,彷彿冰冷的匕首,能夠到達人的靈魂處。
冰冷只是一閃而逝,取而代之的是淡到飄渺的憐惜,淡得難以令人察覺,至少叢笑此時沒有察覺到,連紀無憂自己都不曾察覺。
若是此時拿一面鏡子放到他的面前,他跟叢笑兩個人都會被嚇到。
叢笑會嗤之以鼻,紀無憂豈會對人產生憐惜?
而他自己則會捫心自問,他居然會對她如此反常的表現,着實令人嗟嘆驚訝。
他的目光牢牢地鎖住了她,但是遲遲沒有出聲,甚至是不以爲然的。
這讓叢笑頭皮發麻,她的嘴脣囁嚅了一下,打破了這種沉寂的尷尬。
“找我什麼事?”
那方案雖然通過但遲遲並沒有落實,這是叢笑來的目的,儘管她並不想親自面對他,但這個方案既然落到自己手中由自己完成,那自己也要對這個方案負責,叢笑自己承認還是一個比較有責任心的人。
沒辭職,就代表她不可以將其拋之腦後。
何況甄總還有團隊所有的人都等着這個方案的落實給自己慶功,她的功不可沒到現在還沒有半點體會出來。
方案一天不落實,她就一天不得安心。
她臉上掛着一副公事公辦的表情,甚至還有點不耐煩。
是的,不耐煩,這讓紀無憂心裡無端冒火。
幾天不見,他對這次的見面存了期待,而她卻則以不耐煩的面孔對待自己,這是多麼天壤之別的諷刺。
一向都是他這般對女人的,呼之則來揮之則去,他的內心世界是一座空城,如今似乎有所不同,具體哪裡不同,他也說不上來、
他忍不住皺了皺眉,難道是因爲這個女人懷了自己的孩子嗎?
他也不知道爲何會這般肯定她會懷了自己的孩子,而不是別的男人的。
在當初第一眼看到她隆起的腹部的時候,他就開始質疑她肚子裡的孩子會是自己的,確定了月份,立刻就堅信不疑。
若是其她女人挺着個肚子來告訴自己,他肯定不會承認,還會讓她們身敗名裂。
“沒事就不能找你嗎?”
他的一雙眼睛叫人生畏,像冰塊似的叫人心底發冷,輕輕笑了起來,但是笑意根本就沒有蔓延到眸底深處去,叢笑能夠感覺到空氣的壓抑,察覺到他生氣了。
“我找你自然是有事。”
他重重咬住了“有事”兩個字,甚至還拖了長長的尾音,有那麼三分嘲諷的意味。
以前,若是看到他生氣,叢笑的心境也會隨之起伏,現在看到他生氣,叢笑的內心有一種變態的反常,雀躍,是的,他越生氣,她就越高興,惹怒他,讓她有着莫名的成就感。
憑什麼他總是一副倨傲得高高在上的姿態,憑什麼他就是一個主宰者的氣場,他明明是個病人,病人就該表現得像病人,憑什麼以一副睥睨天下的嘴臉讓她心生不悅,他又不是她的領導,又不是她的丈夫,只是一個沒有盡到責任的男人,不配當個父親。
她討厭那個冷酷無情的紀無憂,眼前的紀無憂看着正常一些,有着正常人該有的生氣表現。
這樣的他,比較適合談公事。
只是,她不知道他會不會如自己的意願配合自己,他向來不是一個良好的合作者。
想到這裡,叢笑的嘴角不禁彎了彎,彷彿是弓弦被拉緊了,笑意冰涼。
紀無憂則吃力地站了起來,一步還沒有跨出去,便又重新跌倒在牀上坐了下來,這個樣子的他,有些狼狽,連正常人的站立都無法做到。
不過他,似乎並沒有覺得懊惱,可能是習慣了。
他的復健能夠讓他站立幾分鐘,還沒有達到行動自如的地步。
於是,他認命了,不能靠近她,他又重新擡起頭來,以審視的目光睨向她,“方案帶來了沒?”
既然她要跟他談公事,那他就先跟她談公事,可沒有規定談完公事之後就不能談私事的。
“帶來了。”
明明他手中也有的,不過既然他都這麼開口了,爲了避免麻煩,叢笑也沒有過多地發問。
她拿出的那一份,是他在上頭圈點過的那一份,上頭有很多圈,但是並沒有任何的批註。
這個人自信過了頭,以爲只要他圈出來,人家就會明白,她可是費了不少的腦力在上頭尋找不足跟不妥之處。
叢笑從包裡翻出那份方案的修正版,遞給他,她在圓圈下重新羅列跟備註了密密麻麻的小字,還好她的字跡娟秀,能夠看得清楚。
紀無憂看她站在自己面前,視線垂着看向自己,有些不適,於是拍了拍自己身邊空餘的位置,示意她坐下。
叢笑並沒有拒絕,在他身邊坐了下來,而他也將身子微微側了過來,兩個人並不是緊挨着,而是相對而坐,中間的界限是那份方案。
紀無憂指着上頭的某處圓圈下的備註,他修長的手指,像是鋼琴家漂亮的手,事實上,他的確也會彈鋼琴,但是叢笑卻從來沒有這個榮幸聽過。
這是有一次從他的一份財經雜誌訪談上看到的,當時的她,還極爲吃驚。紀無憂向來很少接受媒體的採訪跟報道,那是爲數不多的其中一次,她反反覆覆將那份財經雜誌的那一面看了很多遍。
到最後,那份雜誌綜合正題上,還是嶄新的,就紀無憂訪談的那一夜,頁面被磨損得缺了一隻角。
現在想來,當初自己的行爲有些幼稚,幼稚得近乎可笑。
“這裡,不行,你沒有考慮到環保問題,雖然實用,但是我們是興建度假屋,要讓來度假的所有人考慮到綠色環保。孤立地在這個地方建箇中心美食城,並不是可取之道,很多要慎重。我派出去的人考察過了這附近的地質了,說下水道並不可行,這邊的土質比附近都要來得鬆軟。”
紀無憂一針見血地指出她的不足,叢笑抿了抿脣,並沒有反駁,她並沒有去實地考察過,他之前並沒有說什麼,並不代表紀無憂就是完全默許了自己的方案。
他確實是個經驗豐富的人,在這方面,叢笑虛心接受了他的教誨,她並不是一個冥頑不顧的人,人家既然不吝嗇提出了自己的不足,那麼她也甘心接受。
紀無憂一向很少指點人的,不然虞初陽的方案也不會無數次被退回,而他本人還毫無頭緒,不知道從何着手了。
叢笑立刻從包包裡掏出一份方案的複印件,還有一支簽字筆,將紀無憂所提的建議都統統在上面註明,回去之後也有依據可循。
她還真是準備充分,紀無憂看她低頭認真寫字的模樣,發現這樣的她,有着一種超乎尋常的美麗跟魅力。
這樣的她,他還是頭一次見識到。
然後叢笑也提了好幾個疑惑,都一一得到了紀無憂的解答。
真正讓紀無憂刮目相看的是,他提的一個建議,得到了叢笑的反駁,而且似乎還是她佔了理字,最終,他還是贊同了她的觀點。
看來,對於她認定對的,她還是會堅持到底,不管她所面對的人,是否是掌控着這個方案的主宰者,她一點不惜得罪自己。
她小巧的下頷弧線柔美,可是繃得緊緊的,看得出來她是個極其倔強的女人。
紀無憂覺得自己以前真的很是失策,從來沒有發現過她的美好,因爲自己沒有去正視過,而真正正視開始,她卻跟自己保持了疏離的姿態,距離,似乎再也拉不近了,她是軟硬不吃,油鹽不進,執着得很。
叢笑侃侃而談,對於這方案的憧憬,還是能夠從她的隻言片語中能夠感受得出來。
雖然只是度假區的設計方案,但是她本人對設計一直極感興趣,紀無憂也認識到她這人還是有着極大的設計天賦,只是沒有經過系統的教育過,憑的只是滿腔的熱血跟天生的才能。
若是能夠假以時日,她肯定會在設計界轟動一時。
對建築設計感興趣的女性,他身邊也有,但是都是蠻幹型,實打實抓的,並不像她,對那些她想出來的點子,充滿了希翼,談論起來的時候,臉上不由自主地洋溢出青春逼人的光芒,美好到將冷冰冰的建築物也給注入了旺盛的生命力。
紀無憂在她身上,發現了自己年輕時候的影子,對建築設計充滿了一頭熱,可是如今,他趨向於了決策的管理者,自己很少親自插手這方面的事務,離年輕越來越遙遠了。
他很少在建築上找到共鳴的人,而且還是個女人。
當兩個人意識到的時候,居然相談了將近兩個小時之久。
紀無憂察覺到時間流逝之快時,錯愕不已,叢笑也難掩驚詫。
兩個人都不敢置信能夠和平共處兩個小時,以的是平等的地位相談。
跟紀無憂探討完整個方案,叢笑真覺得自己是受益不淺,這並不是能夠從研究早期紀無憂所策劃的那些紀氏方案中能夠學到的,也不是從空泛的課堂上能夠博來的。
在這個過程中,紀無憂並沒有藏私。
她早就知道他在這方面有着異於常人的天賦,如今更是深信不疑,甚至對他還起了一種莫名的佩服跟崇拜,這僅限於他在建築設計方面異於常人的才華。
叢笑不禁感慨,上天真的是太過眷顧紀無憂了,將所有好的一方面都毫不吝嗇地留給了他,讓他不用開口就足以光芒四射,只是他近些年來一直將這種光芒掩藏了起來,變得內斂深沉了起來,愈發讓人捉摸不透,高深莫測。
“這個方案暫時還不能啓動。”
紀無憂最後說了這麼一句,他的聲音很從容。
叢笑如墨的瞳孔輕輕一縮,握着簽字筆還沒有放下的手指微微蜷起,頭輕輕一偏,脫離那一片陰影,目光深處燃起了光亮,“爲什麼?”
她以爲,經過這兩個小時酣暢淋漓的探討,他對自己的方案是認同了,不足之處,她也聽取了他的意見,她甚至沒有在腦海中找出能夠讓他反對的建議來,這分明是在爲難她。
在她以爲自己離成功只有一步之遙的時候,又被打回到了原地等待命運的改寫。
“談完了公事我們來談私事。”
果不其然,他接下來的這一句話,讓叢笑在瞬間站了起來,她就知道,他不會那麼好心。
他是紀無憂,不是那些能夠輕易被人踩在腳下的男人,他沒有那麼好講話。
差點,就輕信了他,以爲他變得有所不同了。
紀無憂忍不住折起了眉頭,他不過是一句漫不經心的話,就讓她立刻成了驚弓之鳥,剛纔的那些苦心經營,在剎那就成了過眼雲煙,不切實際了。
太快了,他沒料到她對自己的防備心,是如此之重。
叢笑也覺得自己太過敏感了,半晌,她的冷靜跟理智漸漸地回籠,是她剛纔太過沉浸於他所編織出的假象中了,以致於他一開口破壞,她就對他的印象大打折扣。
其實,她對他,並不具任何美好的印象,在相談方案之前,她警惕的那顆心在談論的過程中漸漸放鬆了警惕,紀無憂這一招真是妙不可言。
“如果是孩子的事,我想我們並沒有什麼好談的。”
比起這個方案,叢笑更加重視她肚子裡這一條生命。
“不是孩子,我要你跟祁墨離婚,還是我決定不插手了,決定權在於你,只要你跟祁墨離婚,就有孩子的決定權。如果你不放心的話,可以找律師公證。”
紀無憂的語氣很直接。
說出這番話,他也是深思熟慮過的,他發現跟她相處,自己確實沒有給她足夠的安全感。
他是想要孩子,但是他內心無比確定,他更加無法容忍自己的親生骨肉叫祁墨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