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祁穎沒有追上來,不然局面混淆得更亂,周嶸倒是一直默不吭聲,亦步亦趨地跟着叢笑。
也不知道兩個人漫無目的走了多久,天上的月亮懸掛在半空,似鑲了金黃色蕾絲邊的彎彎小船,精緻而曼妙。
今夜的景緻是如此的優美,可惜兩個人各懷心事,沒有這個閒趣好好欣賞。
“我送你回去吧。”
突然聽到周嶸這麼說,叢笑憶起了周嶸現在是有車一族,程炯送了她一輛嶄新的A4,自己還曾經有這個榮幸坐過。
“好。”
明天還要上班,叢笑想到晚上是應當好好休息,該來的遲早要來,擋也擋不住,還不如順其自然比較好。
周嶸不提祁穎,想必也是爲自己憂慮吧,不過周嶸自己的事情都還沒有解決,自己的,她更加插不上手。
“回去美美睡上一覺。”
叢笑莞爾一笑又附和道,周嶸匪夷所思地睨了叢笑一眼,這女人不會是傻了吧,這般淡定,自己都淡定不起來。
叢笑爲她解惑,聲音輕柔地道,“沒必要爲一個不相干的人生氣,你不覺得嗎?”
祁穎是個跳樑小醜,的確,周嶸顯然也是這般認定的,不過,周嶸的心裡頭還是有疙瘩的,沒有這麼快解開。
“你是可以淡定,我一想到程炯他媽,我就淡定不起來,只要拿下他媽,他爸就不是問題了,程炯家還是他媽是聖母太皇太后。”
周嶸又煩心起來,叢笑幽幽地嘆了口氣,“抗旨不尊的後果是殺無赦。”
周嶸於是便有了這樣的表情,有些躊躇,有些無奈,可又淡淡的帶着惆悵。
“要不你陪我去喝點?”
周嶸很快又建議道,卻被叢笑一口否決,“逃避不是解決問題的根源所在,何況借酒消愁愁更愁,何必多此一舉,糟蹋自己的身體呢?”
“那如何尋找他媽的突破口呢?我總覺得他媽無堅可催,無孔可入。”
周嶸拋開了所有,絞盡腦汁想要對付程炯他媽。
女人爲了所愛的男人,真的是傷盡了腦筋。
“我覺得程炯若是愛你,肯定不會讓你太過爲難的。”
叢笑接的乾淨利落。身爲旁觀者,她覺得若是要徹底解決他媽,還是需程炯下手,周嶸做什麼,在程炯他媽眼裡,只會落得個什麼都不是,偏見已經生成了,根深蒂固,不是那麼容易消掉的。
之前聽周嶸提過程炯沒聽家裡的安排自己獨自出來上班,也是沒有得到他媽的同意,跟家裡差點鬧翻,最後還不是家裡妥協了。所以,一旦程炯下定了決心跟周嶸在一起,那麼他媽便拆不散,若是程炯沒有那麼鐵的心,那麼周嶸跟他,危在旦夕。
叢笑分析得十分透徹,周嶸又豈會不知道,她也是不忍心看着程炯左右爲難,夾在自己跟他媽之間吃力不討好,兩邊都不是人。
同一時間,本城最好的會員制俱樂部,阡陌回來,羣裡的一幫發小爲她舉行了一個接風宴。
不知道她離婚的具體原因,爲了不刺激到她,樑孤簡規定大家都單身赴約,不準攜伴參加。
他們呆的還是平日裡經常去的包廂,經理特意爲他們留的,這幫,背景強大,經理向來對他們都是畢恭畢敬,禮待有加。
阡陌姍姍來遲,誰知道祁墨來得更晚,樑孤簡一幫人還以爲祁墨是跟阡陌一塊兒來的,沒想到是阡陌來了半個小時候他纔出現。
他一推門進來,發現包廂裡極爲熱鬧,一副和樂融融的場景,大家男女不顧,玩得很HIGH。
倒是自己的出現,讓喧囂的場面僵滯了下來。
阡陌站在光線寂寥的角落裡,看着門口站着一個高大的男子,側臉的線條深刻俊朗,是那般的熟悉,洌洌的鑽進人的心裡,她看着有些發愣。
阡陌有瞬間的猶豫,似乎拿不定主意要不要上前。
誰知道,他踏進包廂,直直地朝着自己走來,在自己面前站定,平靜地掃了自己一眼,只見他嘴角幅度很小的勾了勾,“阡陌。”
只一個名字,就讓她屏住了呼吸。
祁墨側頭看着她,眸色明滅之間,似乎流淌着一些亙古遙遠的往事,歷歷在目。
眼前的這個女人,原先一襲及腰的波浪長卷已經不見,理了個利落乾淨的學生頭,讓他以爲是錯覺,回到了高中時。
不過,她臉上變化莫測的神色,還是昭然若揭物是人非,他們已經不再擁有青春年少了。
他輕輕笑了笑,她的打扮年輕了不少,可是,幾個月不見,她還是讓他感覺到了陌生。
時過境遷,再次面對她,他驚詫地發現,自己已經能夠坦然面對她,心裡平靜,拿得起放得下了。
原來,放下,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麼困難。
他唯一想不通的是她回來,這次是爲了什麼?
眼前的這個女人,對於她所想要的,從來都是目的性極爲明確的。
阡陌難得露出了恍惚的神情,眼前的他與自己,面目清晰,清晰可見。
她澎湃了一晚的心情略微平復,時隔幾個月,他不再是那個將她捧在掌心呵護的祁墨了。
從樑孤簡斷斷續續的口述中,她已經得知他跟別的女人結婚了,很閃,跟自己當初有得一拼。
當初嫁給彼得,也有着一時的怨氣。
她,其實還是深深愛着這個男人的。
其實,只要他在舉行婚禮之前,說一聲,“阡陌,嫁給我吧。”
她就會停止這一切,這所有的,她跟彼得早已商量好,達成了默契,但是他沒有。
她沒有將他的心聲給逼出來,倒是把自己給逼近了死衚衕。
彼得愛自己,容許自己胡作非爲,這幾個月,她想了很久,還是決定離婚回國來,她還是無法對彼得生出男女情愛出來。
“墨。”
她比他小一歲,但是從來都是直呼其名,無所顧忌,他其實以前也想叫她“陌”的,但是怕錯亂了,兩個人的名字是同一個音。
說到底,還是她高估了他對自己的感情。
心底裡的苦澀一絲一縷地不停冒起了泡泡,她以爲,說到底,這些都是她的以爲而已。
在她嫁給彼得後,所有的發小都不理解,曾經他們是那麼的要好,他們估計也都以爲自己跟墨結婚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沒想到,卻鬧出了這麼大的一出烏龍。
離婚的原因,她並沒有跟任何一個人提,她想第一個應該知道的是他。
這一次,她肯定會主動爭取。
只是,這一次,她的把握,比上一次不知道少了多少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