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來!”于謙壓着嗓子,踢踢已經打呼嚕的老道,“把狼眼裝好,外面動靜不一樣。”
老道一聽,馬上停止揉眼,抓過揹包就往裡翻,小洋也馬上閉嘴,掏出自己的短刀移動到牆角黑暗處。
“老大,你聽到什麼了?”
“有腳步聲,怎麼還有人困到山上了?”
“嗯,還有對講機的聲音,是有人來救我們了吧。”對講機的哧哧聲三人都聽到了,心裡都掩不住的驚喜。
終於有人救我們來了,三人忍不住的想。
“老道和我出去,我在前,你在後,先不要開燈,如果有危險先照對方眼睛,然後關燈退回小廟。”在這荒無人煙的地方,沒有警察,沒有王法,三人舔着刀尖討生活,不管是同類還是野獸,隨時都可能要了三個人的性命,于謙強迫自己事事冷靜。
微弱的月光下可以看到外面並沒有任何人影。從腰裡拔出短刀,于謙輕輕的推開門走了出去,老道一手持着狼眼,一手抓着挖蟲草的鋤頭跟在後面。 兩人一前一後繞着山坡上的小廟轉了一圈,那種嚓嚓聲再沒有傳過來,難道真的是聽錯了?
于謙接過狼眼打開向四周掃照,只是電量不太足,只能照二三十米的距離,再遠就看不清了。
“那裡,那棵死樹那兒!”老道突然向小廟右側一個高坡上指過去。
廟的側面很是奇怪的矗立着一個兩丈多高,要兩人才能環抱的大樹,乾枯得只剩下枝丫,在光禿禿佈滿亂石和雜草的山頂顯得十分突兀,不過這也成了于謙等人在這裡找路的座標。樹皮不知是人爲還是風颳的,早已被剝光,大樹根部用石塊整齊的鋪了一地,甚至還擺了一大一小兩塊石頭做成的石桌椅。 可以確定的是這個樹上早已是光禿禿的,現在卻突然掛了一個黑乎乎的東西。
“老大,你說是不是老鷹,聽說這裡的老鷹能叼起來一個人。”老道小聲的問道。
“小洋在屋裡看着我們的蟲草,咱們倆過去看看,成都的周總給我們開二十萬想要一副老鷹的標本,逮住的話夠我們換輛新車了。”于謙關掉狼眼,兩個人貓着腰向幾十米外的死樹摸過去。
“不太對勁!”快接近大樹時,于謙有一種莫名的緊張感,這不是20萬快要到手的激動,而是一種生命受到威脅的緊迫感,回頭看到老道正在緊張的望着自己,明顯他也感覺到了。
“老大,怎麼什麼蟲叫都沒有了,難道是個老鷹精?”于謙正要回答,忽然看到小廟門前圍牆上攀附着一個人影,正扭頭朝這裡張望,于謙腦子一個激靈。
“誰?”
打開狼眼照了過去,人影沒有動,而狼眼因爲電量不足,也照不太清,但看體形絕不是小洋。“你是誰?應個聲好說話。”于謙覺得自己的聲音有點發抖,和老道轉過身,拉開距離朝那個身影走去,畢竟小洋和那幾十斤蟲草還在屋裡。
“快跑!”老道和于謙一楞,這時才發現小洋站在破廟的屋頂,正在朝兩人揮手:“快跑,是個熊!”小洋大喊。
四周光禿禿的往哪裡跑?兩人齊齊止住腳,趕緊蹲下身子,這時正在爬牆的熊轉過身子,向于謙兩人望了過來,四腳落地向這邊跑過來。完了,躲不過去了,兩人對望一眼,一言不發撒開腿就往後跑,于謙幾步跳到大樹幹下,往地上一蹲,“快上!” 後面的老道也不猶豫,右腳踏着于謙肩膀,借力一踩,身子一長,攀住一個樹杈,身子再一縮騎在上面,一手抓住上面的樹枝,另一隻手將藥鋤遞下來,準備接應。于謙剛抓住藥鋤,回頭一看那狗熊離這裡還有不到10米,趕緊往後退兩步,稍一助力,一腳踏在一個節疤上,再一用力,手腕絞住老道手腕,另一隻手也抓住一個樹叉,身子縮了上去,還未鬆一口氣,樹幹突然一震,一個大力擊在於謙沖鋒衣的下襬上,衣服撕裂,于謙在樹杈上擺了半圈,終於力竭又直挺挺落了下來,砸在狗熊屁股上又在地上翻了兩滾才停穩。
人未落地,腦袋已經轟的一下炸了,腎上腺素飆升,顧不得身上的疼痛,手腳並用又趕緊爬到石凳背後躲起來,手裡的刀和狼眼早就扔了,只好雙手各抓起一塊石頭準備着。這狗熊估計是餓壞了,盯着于謙藏身的位置嗚嗚了兩聲,稍一停頓又撲了上來,這時樹上的老道用盡全力將手中的藥鋤甩出,重重砸在狗熊後腦勺上,狗熊吃痛,一落下身子,丟下於謙又翻身撞向樹幹,並攀着樹枝想要往上爬,想要將這個冒犯自己的傢伙撕扯下來。老道則緊緊抱着樹幹不敢再鬆手,由於站的位置並不高,只要狗熊再爬個半米,揮掌就能打到老道,而在樹上,老道想躲閃並不容易,
于謙不敢再等,抱起塊石頭狠狠砸向狗熊的右後腿,不待石頭落地,身子後跳半米,轉身就跑,準備將狗熊引開後再伺機上樹,但不防腳下一絆,又是一屁股摔到在地上,翻了個滾才定住身子,完了,于謙看到吃痛的狗熊已完全被激怒,從樹幹上退下來,準備先撕了這個一再侵犯自己的傢伙,因爲距離太近,狗熊嘴巴里呼哧呼哧噴的熱氣,幾乎濺到了自己的臉上,于謙不敢起身,身子緩緩後退希望能拉近自己與石凳的距離,好多些周旋的機會。
就在這時,遠處嗵的一聲,一個火點朝這邊飛過來,落在樹梢上啪的一聲炸開,原來是小洋急中生智,把三人聯絡用的二踢腳塞進藥鋤把的鐵管裡,當作榴·彈·炮發射,二踢腳的爆炸聲在山谷中迴響,聲勢很是不小,狗熊像是被點穴般頓時定住,于謙一個激靈,抓住機會起身飛奔,再一次踩住上次那個節疤,攀住老道的手就往上爬,連爬兩層纔敢停住,這時樹下面的狗熊纔剛轉過身來,四腳着地再次向樹幹撲過來,不過明顯這次速度慢了些,顯得有些顧慮。
老道抱着樹幹,嘴巴張了兩次沒有發出聲音,只聽到扯風箱一般的喘着氣,幾乎蓋過了風聲,而於謙也是滿腦子咚咚咚的心跳聲,只覺得渾身發熱但手腳卻是軟的;遠處小洋正蹲在屋頂上摸索着,嗵,又是一個火點呈拋物線過來,啪,這次正好落在樹根部,接着第三個火點飛過來,落在了狗熊腳前的位置,這次它不敢再猶豫,人立而起,翻轉過身子向山下跑去。兩人在樹上面對面喘着氣,誰也說不出話來。
突然于謙背後一震,像是被人踢了一腳 ,轉過頭正好看到兩條黑乎乎的東西從自己後背處盪開,眼瞅着的工夫,那兩條黑乎乎的東西又蕩了回來,因爲站在樹的枝椏上,避無可避,只好結結實實再捱上一下,于謙下意識的一隻手抱住那個撞在自己身上的東西,手感卻不一樣,馬上明白過來這不是老鷹,而是一條人腿!
“老道,是個人,快點救人。”
老道也顧不上再喘氣,七手八腳爬上去想要解開掛住人身體的繩子,卻是越急越解不開。
“你快點,我撐不住了。”于謙怕把人掛死了,單手在下面託着,有點撐不住了。
“不行啊,老大,脖子纏得亂麻一樣,解不開。”老道終於能說出話了。
“刀,這有刀。”這時小洋從下面也爬了上來,看到情況遞上自己隨身帶的刀子。
“這他媽賊結實,老子三角洲的軍刀都割不開。”老道劃了幾下還是劃不開,又換成刀背鋸齒來割。小洋也爬上去托住這個身子,方便老道下手。
“好了,小洋扶好。”
小洋馬上抓住那些毛絨絨的繩子,然後老道爬下來,依次往下遞,于謙站在最下面託着腿。剛落到地面,三個人顧不得背後涼颼颼的風直往裡鑽,脫下衝鋒衣平鋪在這人身體下面,而老道和小洋也解開了纏在他脖子裡毛絨絨的繩子。
“老大,是個兵,這是僞裝服呢。”小洋掏出打火機電筒照了照,但因爲五觀變了形,身上也沒見明顯的標誌,一時確定不出是哪邊的兵。估計就是爲了躲那個熊才爬上樹,一不小心被掛在上面了。
于謙也不搭話,單膝跪地雙手撐着對方胸口的位置使勁按壓。
“老大,沒用了,你看他吐出來的全是血泡,肺絕對是憋壞了,救不過來了。”老道湊過來說道。
于謙接過打火機電筒,照了照瞳孔已經放大,只好也放棄了救治。
“小洋把他的包和槍拿着,老道咱倆把他揹回石屋再說,咱們不能就這樣不管了。”于謙吩咐道。
三人合力將士兵背了回來,于謙和老道將屍體平放在火堆旁,抱來一些幹樹葉鋪在屍體下面。小洋也把火堆吹亮了,並添加樹枝讓火頭大起來。
一枝步槍,四個彈·夾沒有動,一把手槍,兩顆手·雷,一把匕首,一個DV機,一隻望遠鏡,還有一個不知名的儀器,隨後又在一個軍用揹包裡找出半袋乾糧,軍用水壺和一袋半舊的衣服鞋子等,老道在於謙和小洋的注視下不斷的從屍體上找出東西。最後又從上衣口袋裡翻出一張地圖,在高筒靴的暗袋裡找出兩張存儲卡。
“這傢伙看來沒有幹好事啊”,于謙打開DV機,“你看看他都拍了些什麼。”
“這裡面是哪裡,裡面好像是我們的人,這幾個球是雷達站,咱青島那邊也有,對了,這傢伙是阿三的兵,來我們這裡搞偵察的吧。”
“二十萬的鷹變成了阿三,對了老大,你說咱去把那熊打了能不能換回來二十萬?”老道站在門口,對着外面作瞄準狀,心裡已經在衡量倒底是熊皮值錢還是做成標本值錢。
于謙接過槍,打開保險瞄了瞄:“彈·夾裝在側面,張牙舞爪的看着很像二戰時英國的斯·登·衝·鋒·槍,聽說容易走火,別熊沒打到把咱幹翻了”。
盯着擺了一地的東西,于謙把乾糧袋裡的壓縮餅乾掏出來扔給老道和小洋:“熊咱惹不起,這山上的白熊可是國寶級的,槍和手·雷用來防身,到納玉溝後扔到檢查站附近,存儲卡也上繳,不過剩下的小零碎,國家也不在乎這些,肯定會賞給我們的。”于謙已經想好了分配方案。
“你偷我們情報,我吃你餅乾。”小洋狠狠的咬了一口。
于謙嘴裡叨了一塊餅乾,把狼眼調成近光模式,展開了地圖一點點的看,老道和小洋也趕緊湊了過來看。上面既不是中文,也不是英文,三人看了半天,終於找出一處機場,于謙順着機場和河流走向:“你們看,這是林芝機場,這個是肖喀普雷達站,順着納玉溝,這是我們所處的位置,這夥計是在這個雷達站偵察完回來的,從口糧還剩這麼多看,絕對不是像我們一樣,被地震困在這裡的,而是剛進來,他肯定有路過來。”于謙的手指在肖喀普和這個孤山之間來回比劃。
“我們就在這裡,看起來像個孤島,這個傢伙怎麼進來的?”小洋對地圖天生的敏感,開始指着講。
“不知道,既然想不出來,就不要再費電了。”于謙看了一會兒沒有結果,關掉狼眼,三人不再說話,往火堆里加幾塊樹枝,倒頭睡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