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於謙等人下游的河谷中,護鄉軍正在乒乒乓乓打得火熱,幾枚火·箭·彈齊射,拉赫曼趴在河牀上像是過山車一樣上下顛簸,身旁的炮兵中尉連長正頭頂被一顆雞蛋大的卵石擊中,碩大的腦袋像是被錘子砸碎的半熟西瓜一般,紅的白的四濺,拉赫曼強忍着粘在臉上的粘糊糊的東西,一面拼命的命令通訊員呼叫支援,一面悄悄的將中尉連長的無頭屍體拉到自己側面,形勢逼人,能多擋點就多一份安全。拉赫曼望着周圍正機械回擊的士兵們,兩個潛伏排的殘餘士兵還好,他們沒有經歷剛纔在達東嶺山頂上的驚魂,尚且殘存有戰鬥意志,還敢向圍攻的護鄉軍還擊,不過拉赫曼相信,自己之方僅剩的這三十來個人,被剿滅也就是十分鐘的事。
那架直升機屬於軍部直管,不是自己的屬下,子·彈打光,一看情況不妙已經溜了,現在河谷之中,僅剩下自己這些殘兵,已經無力扭轉戰局,拉赫曼有些不甘,明明自己的炮兵已經控制住了整個戰場,也悔恨自己過於大意,明知對方在河谷中有埋伏,偏要帶一個半連的兵力來什麼中心開花。拉赫曼嘴巴張開幾次,停火兩個字在舌尖上環繞着,每一次爆炸聲,都想把這兩個字送出口,只是身邊的士兵們都在木訥的回擊着,直到被一顆子彈或者彈片送回神廟。拉赫曼實在沒有勇氣或者腦子太凌亂,喊不出來。
只差最後一口氣兒了,毛隊長正準備長鳴那邊再來一次齊射後就開始衝鋒,只有在于謙面前,將這些印度人像趕羊一樣追趕一圈,再一個不少的綁到于謙面前,才能挽回今天的面子。正在這時,通訊員傳達了于謙的命令:撤退。
“什麼?撤退?再突一下就成了,我們不抓俘虜換木瓜他倆了嗎?”
“是老大的命令,分成小分隊跑,往兩邊山上跑。”通訊員把跑字喊得很重。
“跑?好,馬上撤,石頭。”毛隊長立刻懂了,于謙不可能看不出來自己馬上就能得手了,這個時候讓撤,明顯有緊急情況發生。
“到!”
“你帶一個小隊墊後,兩分鐘後往右邊山上匯合。”
“是!”
“其他人,單數小隊向右,雙數小隊向左,撤~~”毛隊長喊完撤字,倒退着邊打邊撤,打完後轉身就跑,還不時的命令身邊的特戰隊,領着各自的小隊分散開跑。
包圍圈中的三十來個印軍目送着這羣士著武裝突然撒腿就跑,每個人都木訥的抱着手裡的武器,既沒有爲對方的突然撤退感到疑惑,也沒有劫後餘生的驚喜,實戰和訓練完全是兩回事,不到二十分鐘的熱戰,已經把他們打懵了,就這樣看着墊後的最後一支小隊,退後一段距離後,同樣撒開腳丫子向着右邊的山林上狂奔。
是要炮擊了嗎?還是那個怪物要親自下場了?拉赫曼正埋着頭爲降與不降心神交戰,槍聲突然停了,從中尉連長的胳膊下面擡起腦袋,只看到百米外,十來個正在劇烈扭動的屁股,正拼命的往右邊山上奔跑着。
哧哧哧,如同電鋸突然開動,一連串的呼嘯聲從身後的大拐彎處騰起,如同一羣高原上的禿鷹撲向獵物,又如一顆顆流星撞向地球,一大片的黑點鑽入密林後,整個山體劇烈震動,火光騰起時,一大片的樹林消失得無影無蹤,只剩下一大片被犁起的泥土和碎石。正在河谷中狂奔的石頭小隊像是撞上一堵氣牆,先是身體齊齊倒飛,接着是一場亂石雨劈頭蓋臉的砸下來。
還是晚了一步,于謙止住撤退的腳步,看到自己的戰友還躺在河谷裡,救人要緊,一馬當先衝向石頭小隊。剛剛于謙從水裡冒出來,遠處一些機械的震動和嘈雜的腳步聲通過地面傳遞到河水中,再被于謙接收到,等判斷出是坦克和火炮軋在地面的聲音時,于謙不得不下定決心放棄即將到手的勝利,果斷撤退。
“是T72坦·克和122加·榴·炮,利用仰角發射的。”林峰從剛纔的炮聲中做出了判斷,這些印度人真是下了血本,竟然把重武器都拉過來了。不過幾人看到于謙已經跑了過去,顧不上即將到來的二次齊射,也都跟着跑上去救人。
“嗵嗵嗵”又是一陣炮聲,不過這次卻是從達東嶺山頂上傳過來,三發炮彈也同樣的發出尖利的呼嘯聲,衝向了印軍設在大拐彎處的炮兵陣地。原來是剛纔于謙發出撤退命令時,毛隊長這邊有電臺和通訊兵,可以迅速聯繫上,而長鳴隨着于謙奪炮時輕裝上陣,並未攜帶電臺,小唐只好安排一名特戰隊員帶着幾名護鄉軍,前往山頂上口頭通知,這會兒可能還未趕到。長鳴帶着兩名特戰隊員在山頂上因爲山體弧度和密林阻隔,爲防止誤傷,未敢輕易的向河谷中的印軍炮擊,只是舉着望遠鏡做着例行的偵察。大拐彎處密林中的火光亮起時,長鳴心中一驚,好強的火力,這得122以上口徑了吧,豎起大拇指粗算出距離密位後,馬上調整炮口,準不準先不說,先干擾下對方,掩護毛隊長他們撤退再說。
利德爾將軍仍然坐在自己的裝甲指揮車中,不過此時,這輛裝甲車正停在林嘎爾山脈北麓一處高地上,裝甲車外,一名士兵正騎在一處樹杈上,揮舞着手中的旗幟向200米外傳遞着新的炮擊密位。本來剛剛正常的通訊,突然變成了雜波,設在自己這裡的炮兵觀察哨與下面的陣地失去了聯繫,看來北方人已經忍不住親自動手了,否則電磁干擾技術,怎麼可能是這些山裡面的野人部落所能掌握的。不過你的電磁干擾技術不能殺人,我的炮兵和山地營卻可以。而就在黑黝黝的炮管下方,一個營的山地步兵正分成一股股,沿着各種地形衝向河谷。
爆炸聲連續不斷的從山坡上傳過來,連自己的裝甲指揮車也不停的晃動着,從瞭望孔裡,利德爾中將看到炮彈是從對面山頭上發射的,正是自己原先的81迫·擊·炮陣地,拉赫曼這個白癡,打不過對方可以原諒,畢竟對方有那個怪物存在,在機場時,連自己也感到心驚,但打不過你不會把炮炸了嗎,現在被人奪去,六門炮被人打出了機槍的速度,這樣一排排炸過來,要不了多久,就會被轟到炮兵陣地上來,也把自己的山地營炸亂建制。
火力上的優勢必須保證,而下面這幾輛自己辛辛苦苦從機場運來的坦克和122炮是火力優勢的根源,必須要保護好。至於密林中那些部落武裝,過會兒還有好戲給你們看。利德爾跨出裝甲車,衝着觀察哨揮揮手,向對面的山頭指了指。觀察哨敬禮後再次向炮兵陣地揮舞旗幟。下面的旗官收到信號後,重新報出方位,本已準備好二次齊射的十二門122炮和三門125坦克炮,不得不再次調整炮口,對準了長鳴所在的山頭。
正是長鳴連續不斷的炮擊,挽救了石頭,挽救了于謙、林峰等人,更是挽救了正在密林中狂奔着尋找掩體的所有人的命。十幾門炮一次齊射,一畝地大的山林瞬間像是被犁過一樣寸草不生,這樣百十名戰士如果被罩住,恐怕一次就報銷完了。
于謙夾起兩名被震暈的護鄉軍戰士,轉身跑進被炮彈炸過的空地,準備先躲進自己下山時的那條溝裡,因爲山體弧度的遮擋,那裡是天然的庇護所。後面小唐等人或攙或背,跟隨在於謙之後,跑在最後面的林峰一看前面已經沒有傷員,自己也轉身跑進密林中躲避。
長鳴也加入奔跑的隊伍,水連珠般打光三箱炮·彈後,長鳴看也不看轟擊效果,反正都是估算的,對方這麼長時間沒有再開炮,長鳴判斷出這是要找自己算賬了,把最後一枚炮·彈送入炮管,不等炮·彈出膛就開始轉身追向前面已經開跑的兩名戰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