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顧雲有關的事情，我都沒有主動地打聽，但還是有各種消息傳進耳朵。
幾乎每一條都和北齊公主有關，每一個人都在說他們有多麼的般配，而我就像昨日黃花，被無情的丟棄。
顧雲時常讓人偷偷送點東西，雖看起來精緻無比，但都不能讓旁人發現。有時候他也會趁着大夥兒都睡了之後來找我，我們就坐在琉璃瓦之上，看着天邊的月亮。
秋風起，月兒圓。
喧鬧的皇宮陷入一片寂靜，我靠在顧雲的肩膀，他把披風蓋在我背上，兩人相互依偎着，就像湍流不息的河水中互相依靠的浮萍。
河水通天邊，看不到盡頭。
“殿下，夜深了，回去睡吧。”
他抱我更緊，恨不得把我揉進身體裡，聲音帶着疲憊，卻有一絲絲的興奮：“父皇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要不了多久，我們就能永遠在一起了。”
明明已經平靜的心，再次被他挑動，低着頭：“那殿下和公主呢？聽說這兩日，你們相處的很好。”
他猛地轉過頭，想直視我的眼睛，全都被我躲過。
“你吃醋了？”
顧雲嘴角帶着不受控制的笑意，歪着腦袋看我的表情，我不回答，他就一直問：方歡，你吃醋了，是不是？你不想我和秦芊芊在一起，是不是？”
我低着腦袋，幾乎不可聞的點了頭，“嗯。”
他開心的大笑，抱起我在屋頂上轉圈，高興的就像個孩子，“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的石頭心，終於被我焐熱了，哈哈哈……”
盯着他的笑容，之前的煩惱全都一掃而光。
“傻方歡，不論是秦芊芊，還是許芊芊，她們在我眼中都只是一具披着人皮的白骨罷了，哪裡有你重要！”
“我的眼裡，心裡，腦子裡，都只想一個人，她叫方歡。”
“方歡，方歡，方歡……你聽到我的心在叫你嗎？！”
彎彎的雙眼，眸中全是高興，他就像是個少年，遇到快樂的事情，就恨不得讓所有人都知道。
天上的圓月，原本暗淡無比的月光都變得明亮。
“殿下，快停下，頭好暈，快把我放下來……”
顧雲終於停止，抱着我突然猛地往天上一拋，在我的尖叫聲中，穩穩地接住，然後對着我的臉蛋猛親。
額頭、鼻樑，最終落在嘴脣。
“唔……”
剩下所有的話，全都被這麼吻吞下。
高高的宮牆下，巡邏的侍衛來來回回，我們互相緊抱，就在他們頭頂，頂風作案。
天亮之後，我的嘴還是腫的。
各種藥塗了一堆，都不見效，只能遮着下半張臉求唐白去趙嬤嬤那兒替我請半天假。唐白還沒出屋子，趙嬤嬤就火急火燎的衝進來，拽着我的手往外拖：“快點，北齊公主殿下來了，點名要你去上茶呢！”
秦芊芊？
顧雲不正把她哄的高興，她怎麼有興致來找我？
跪在地上，頭埋在雙手之間，透過縫隙，看到一雙來自異域的靴子，靴子邊垂着一根鞭子，比藍貴妃私藏的要細，但韌性卻好上很多。
許久，秦芊芊都沒說話，牽連趙嬤嬤都要跟着我一同跪着。
一盞茶的功夫，屋中安靜的可怕，還是藍貴妃翹不下去，平靜的把茶盞放下，語氣平靜的就像在說今個兒的天氣：“公主殿下這是什麼意思？來本宮的玉明殿顯擺您的架子嗎？”
秦芊芊像是沒聽出話中的意思，擺弄着皮鞭：“我們北齊人最好說話了，只要喜歡一個人，就恨不得把最好的東西都給他，但要是不喜歡一個人，那就只能說再見了。”
精緻的馬靴隨意的亂蹬，時不時觸上我的下巴。
她喜歡的人應該是顧雲，不喜歡的人肯定就是我了。
馬鞭手指我的位置：“就像這下跪的規矩，我們那兒就沒有。您看看，好端端的兩個人，跪在地上那麼久，貴妃娘娘都不讓你們起來，真不知道膝蓋受不受得了，真是受罪！”
明明是秦芊芊不讓我們起來，現在反倒成了藍貴妃的過錯。
我慢慢擡起頭，眼前這個巧笑倩兮的秦芊芊，與染病時的刁蠻模樣判若兩人。
就這麼一個動作，紅腫的嘴脣成了屋中最顯眼的存在。
“你……”秦芊芊捂着嘴巴大笑，“你偷吃辣椒了嗎？嘴巴怎麼成這個樣子了？”
殿中的人全都諱莫如深，嘻嘻哈哈叉過話題。
藍貴妃道：“人已經給你叫來了，公主到底來做什麼？”
“來找她啊！”秦芊芊手指我的鼻子，“方歡害的我染病，竟然一點懲罰都沒有就被放出來，你們楚國，根本不把我們北齊放在眼裡！”
“既然你們不捨得教訓她，那就別怪本公主親自動手！”
鞭子“啪”的一下抽在地上。
上次鞭打留下的疤痕清晰可見，我很淡定，站在原地動都沒動一下。
“你就不怕嗎？”
我直視秦芊芊的眼睛：“公主殿下是主子，主子讓奴婢往東，奴婢絕不敢往西，挨幾鞭子而已，只要能讓公主高興，是奴婢的榮幸。”
“你！”秦芊芊高高舉起馬鞭，“我真的打了，我可告訴你，這鞭子打在身上可疼的，你、你別……”
“奴婢不後悔！”我挺直了後背，睜開眼睛，絲毫不恐懼接下來要面對的。
就這麼坦然，甚至躲都不躲，秦芊芊反而不高興了。
舉着鞭子狠狠地往椅子上抽上去，氣憤的往外走：“一點骨氣都沒有，你真是氣死我了！”
隨性的婢女湊上前：“殿下，您還有事兒沒說。”
秦芊芊腳下一頓，背對着隨便一指：“方歡，從現在開始，你就是我的奴婢，不然我馬上鬧到你們皇帝那兒去，讓你吃不了兜着走。”
我轉頭給藍貴妃行禮，藍貴妃擺擺手：“去吧，注意自己的身份。”
快走兩步，跟在秦芊芊的身後，就在我離開屋子的時候，藍貴妃故意壓低的聲音傳出來：
“秦芊芊把方歡要走，恐怕已經發現方歡的身份，以防萬一，咱們還是儘早永絕後患。”
趙嬤嬤的回答微不可聞，但我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