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天逸站起來,“談情說愛,總比殿下不分青紅皁白要強!”
甩袖離開。
顧雲來到我身邊,不由分說擦掉我身上的藥膏,拿出他準備的重新塗一遍,接着又把汪天逸留下的藥罐丟了出去。
“你打我吧。”
他抓着我的手就要往身上抽,我趕緊縮回來:“殿下,你幹什麼?”
“你打我,打我心裡會好受些。”他的力氣很大,每一下都拍的我手心疼,“我看到她直接對你上手,腦子裡一片空白,只想着讓你快點離開,別被傳染。”
我努力把手抽回來,玩弄着地上的茅草:“你信我嗎?”
“信。”顧雲回答的毫不拖泥帶水。
可正因爲此,我卻猶豫了。
我們都太瞭解對方,他有他的抱負,我有我的血仇。
我們都是爲了目的能夠不擇手段的人,他又從什麼角度相信我一定不會做那種事呢?
“殿下打算怎麼幫我洗清嫌疑呢?”
顧雲擺弄着我的手指,一根一根怎麼都玩不膩:“太醫院已經找到治療的方法,秦芊芊又對我動了心,只要她身上的傷好了,絕對不會深究。”
不清不楚的放出去?
真不像太子殿下的行事風格。
我微笑着,強迫自己不去思考,只當面前的顧雲一切都是爲了我。
秦芊芊的病發現的早,治療簡單,沒幾天外頭就傳來消息,說她已經完全好了。
汪天逸親自把我從地牢裡接出去,路過御花園的時候,正好看到湖對岸有一羣人在賞花。
秋風蕭瑟,園中每一朵嬌豔的花兒都十分稀奇。
在人羣簇擁中間,顧雲拉着秦芊芊的手,走的緩慢,雖然聽不到說話聲,但從秦芊芊的臉上,我看到了幸福。
汪天逸擋住我的視線:“阿歡,不看了。”
我笑着推開他,盯着湖對岸的人移不開眼,正巧這時,顧雲擡起頭,四目相對,我裂開一個燦爛的微笑,跟在汪天逸身後回到了玉明殿。
他是太子,爲了那個位置,需要犧牲的東西很多。
只是牽手而已,只是微笑而已,他的心還在我身上,我不能奢求太多。
整個玉明殿,只有唐白見我是興奮的。
她圍着我轉了三圈,沒有看到一絲傷口,才高興的叫道:“阿歡,你回來了,你平安回來真是太好了!”
祁藝正好從藍貴妃寢臥出來,壓低着嗓子斥責:“吵什麼,娘娘好不容易睡下。”
唐白連忙捂住嘴,低着腦袋也擋不住的開心。
祁藝有些不屑,小聲嘀咕:“回來了又怎麼樣,不一樣是害人精!要不是北齊公主大人有大量,她還真以爲能安然無恙的回來?”
“你說什麼?!”
唐白扯着脖子質問,祁藝直接回擊:“我說錯了嗎?不明不白的被放出來,誰知道里面有什麼貓膩……”
汪天逸走到祁藝面前:“你對御前侍衛有意見?”
高大的身影,祁藝嚇得縮了腦袋:“沒、沒意見。”
“那你的話是什麼意思?”他冷哼,“公主染病一事由御前侍衛全權調查,我親自送方歡回來,背後的意思你不明白?!或者,在你的心裡,御前侍衛還不如你們這些宮女,全都是些酒囊飯袋?!”
難怪汪天逸堅持要送我回來。
雖然放我確實不明不白,但他這麼一說,等於直接爲我正名。
“多謝汪侍衛。”
汪天逸頷首,再交代了兩句,轉身離開。
我挽着唐白的手回了房間,身後的祁藝被汪天逸嚇得大氣都不敢出你,憤怒的踢了兩下牆角,進了屋內。
唐白道:“沒想到汪侍衛這次還挺男人的,只可惜你們不可能在一起。”
“你怎麼知道我們不能在一起?”
“用眼睛看的啊!”唐白笑着,“你看汪侍衛的時候,冷冷淡淡就像是看一張桌子、一把椅子,不像太子殿下來的時候,你眼裡都是小星星。”
我喜歡顧雲,竟然已經明顯到連唐白都看出來了嗎?
“你看到了嗎?方歡竟然敢跟祁藝姑娘起爭執,真是看不清自己幾斤幾兩。太子殿下不過是跟她玩玩,還真以爲自己能飛上枝頭變鳳凰,就她啊……想得美!”
“就是,北齊公主來了以後,殿下都陪在公主身邊,一次都沒來過玉明殿。就方歡那張臉,連公主的腳指頭都比不上。”
唐白瞧了我一眼,緊張的衝到窗子口:“走走走,在這裡亂說什麼呢,小心我打你們啊!”
坐在迴廊休息的宮女被她嚇了一跳,罵罵咧咧的離開,“自己敢做還不敢讓人說了……”
明明早就知道會被這樣議論,可心爲什麼還會這麼疼呢?
秦芊芊是顧雲的未婚妻,顧雲陪在她身邊是理所應當,我管不着,也管不了。
唐白着急的回到我身邊:“阿歡,她們都是亂說的,你別放在心上。我覺得你比那北齊公主好看多了,與殿下正好相配,真的……”
“其實你也知道不可能吧。”我的笑比哭還難看,“我也知道啊,可是控制不了啊!”
控制不住的對他生了感情。
方歡啊方歡,你怎麼那麼沒用。
剛進宮就知道顧雲並非良人,爲什麼沒能守住自己的心,爲什麼?!
明知道不可能,但還在奢求,奢求能有一個結果。
“阿歡,你要是難受就說出來,別嚇我啊……”她緊張的抱住我,“殿下眼裡也有你,只要殿下堅持,皇上肯定不會讓他娶……”
皇帝巴不得讓另一個皇子和基秦芊芊成親。
不是皇上不讓他退婚,而是他一直死死的攥着這門親事不肯放手。
垂在牀沿的手揪着被褥,我努力讓自己笑出聲:“我沒事,唐白,我沒事。”
這些東西,早在我對顧雲生出感情之前,就已經清楚。
清楚的知道顧雲喜歡我,知道他想要和我在一起,知道他會護我一輩子。但我也知道,他更喜歡的是那個金色的皇位,更喜歡握在手中的權利。
對我的這份感情很真,但在那麼多喜歡當中,又有多少分量呢?
恐怕只有他自己才分辨的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