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是宋貴妃的姨娘，我還能有什麼身份呢？
我猛地回頭，只能看見藍貴妃和趙嬤嬤靠在一處商量着什麼，卻聽不清她們說的話。
從玉明殿出來，剛行至御花園，顧雲就帶着手下匆匆趕來，我看到了他眼中的焦急，也看到了他在面對秦芊芊時，瞬間轉變的溫暖：“芊芊這是打算去哪兒？”
芊芊？叫的真親切啊。
剛纔還氣呼呼的秦芊芊頓時喜笑顏開，直接撲進顧雲的懷裡：“阿雲，我去找她了呀，我在鬼門關走了一遭，她一點事兒都沒有，我真的很不甘心呢！”
侍女們讓出一條路，我低着頭：“奴婢見過太子殿下。”
“起來吧。”
他的眼神一直停留在秦芊芊身上，沒分給我半分。
秦芊芊滿意的笑着，摟着他的腰，兩人身子貼身子，親密無比。
顧雲沒有一點抗拒，甚至笑着回摟，他們就如人們常說的那種神仙眷侶，之間容不下第三人。
“你的病都好了，應該高興纔對。”他小聲哄着，“方歡就是個不重要的婢女，你何必跟她置氣？”
明知道他這樣做是爲了救我，可我還是不受控制的心酸。
手揪住衣袖，佯裝淡定的站着。
秦芊芊撅着嘴巴，“什麼婢女，你就是不捨得你的小情人，要我放人啊？我偏不！”
幾乎同時，秦芊芊拉住我的手，繞過顧雲就走了。
她被安排在臨華殿，北齊使臣進京前，特意修繕的宮殿，不論是裝飾還是擺件，全都奢華無比。
一連好幾天，我都被晾着，沒有活幹，也沒人同我說話。
臨華殿中的侍女，就像不知道有我這麼個人一般，隨我亂轉。
顧雲幾乎每日都來，不論秦芊芊的脾氣多麼差勁，他都能笑着湊上去，摸一摸她的腦袋，微笑着容忍一切。
他們親密的讓人嫉妒。
沒了唐白，我身邊連個可以說話的人都沒有，只能躲在被褥裡，緊緊地團成一個球，假裝堅不可摧。
“吱——”
房門被推開，我閉上眼，佯裝熟睡。
顧雲走到牀邊，坐在牀沿，溫柔的觸摸臉蛋，緩緩地把我緊緊扣在一起的手鬆開，讓我舒展身子，接着改好被子。
我睡得很靠裡，他躺在外面的空隙，就躺在我身邊。
我們之間還有很寬的一條縫隙，但不知怎的，清晰的感覺到，顧雲的體溫透過這條縫隙，一點點的蔓延到我身上，將我團團圍住。
“方歡。”
我閉上眼，不肯回答他。
“我知道你沒睡。”
我依舊沒動，每天看着自己心愛男人和別的女人在一起的委屈，讓我根本不想面對他。
他轉身，鑽進被褥裡，直接把我抱住。
我的頭就靠在他的心口，裡面“撲通撲通”的無規律的跳着，“你聽到了嗎？”
“方歡，我從小在爾虞我詐中長大，早已練就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的本事，可面對你，我的心就不受控制的亂跳。這世上只有你，能讓我丟盔卸甲。”
我抖了一下。
手不受控制的摸上他的心口，感受強勁的心跳。
“你再等等我，父皇的身體撐不了多久，等我徹底掌權，就能護你。”他的聲音哽咽，“我沒用，現在還要借北齊的勢力，才能面前和父皇正面對上，最多半年……我不會娶她，你信我。”
等了那麼久，終於等來他的承諾。
雖然沒有睜眼，但我早已淚流滿面。
明知不是良人，明知眼前是深不見底的泥潭，但還是義無反顧的跳下去。
“好，我信你。”
顧雲把玩我的頭髮，將我的和他的綁在一起，摟着我，沉沉的睡去。
當天邊的第一縷陽光照進屋內的時候，顧雲已經起身，他是太子，不能讓人發現他從一個宮女的屋子裡出去。
纏在一起的頭髮，也被他親手解開。
我靠在窗邊，看着光照在他的側臉，覺得一切是那麼的美好。
接着，他親手打斷了這樣的美好：“秦芊芊性子不好，她畢竟是北齊的公主，有時候父皇都要看在北齊的面子上忍着她。你在臨華殿，不要和她起衝突。”
“你進宮那麼多事情都忍了，不差她一個人。”
我忍過誰？
進宮之後，我雖然滿身是傷，但讓我受傷的人也沒能討到好。
秦芊芊，只要她不惹我，我保證不主動招惹她。
顧雲跳窗而走，我把被褥收拾好，剛打開門，就見秦芊芊站在門口：“睡的怎麼樣？”
她往裡走，盯着還帶着餘溫的被褥，笑意不減：“你啊，真是個傻姑娘。”
侍女們推着我在秦芊芊身邊坐下：“連我都知道，皇宮之中爾虞我詐，沒有真情，你從小在楚國長大，怎麼就不明白呢？顧雲眼高於頂，若不是有意接近，怎麼會和你牽扯不清。”
“他在利用你，從你進宮開始，他就一直在利用你。”
我猛地搖頭：“我身上沒什麼值得他用感情來利用。”
秦芊芊見我執迷不悟，很是着急，猛地站起來，盯着我的眼睛：“你是……哎呀，你傻，你太傻了！”
“公主殿下，奴婢一直都知道，您和太子殿下是天生一對，您不用這般，奴婢不是你的對手，搶不走您的良人。”
“你！”秦芊芊舉着馬鞭就要動手，“你怎麼就聽不懂話呢！”
侍女攔着她，把她的鞭子拿走，她坐下，一直看着我，深吸一口氣：“你真的以爲顧雲愛你嗎？”
“他愛的只是能捏在手中的權利，你不過是她獲得權利的一顆棋子罷了。”
“我和他纔是天生一對，我是公主，他是太子，我能給他帶來整個北齊的擁護，你能做什麼？”
“在臨華殿這幾天，他對我有多好你都看到了，對你呢？除了昨晚偷偷來看你，他還做了別的什麼嗎？”
“可他是真心想來看你嗎？哄你，是爲了讓你不要和我起衝突，他愛的從來都不是你！”
這些話，就像一個魔咒，在我的頭頂來回的轉圈，讓我怎麼都逃不脫。
我的身子開始顫抖，連臉上已經恢復如初的傷口都疼了起來。
“啊——”
秦芊芊慢慢蹲下來，摸着我眼下的傷疤，聲音突然哽咽：“你現在明白了嗎？眼瞎不管你，毀容就費盡心力找了神醫。”
“除了這張像極了那個人的臉，你確實沒別的能讓顧雲利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