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顧雲一聲叫喚,身子僵硬起來,怡情穿着宮女的衣裳站在他身後,嬌弱的令人憐惜。
皇上頷首,我站在一旁紋絲不動,就等着顧雲和皇帝起衝突,讓怡情看清楚,在這東宮中,到底誰纔是主子。
怡情也在思考,想着如何脫困,她的眼眸微動,輕輕的拉了拉顧雲的袖子,顧雲把她攬在懷裡,聲音溫和:“父皇,這是皇祖母命人送來的婢女,名叫怡情。”
借了太后的東風,依舊不敢說出怡情的真實身份。怡情屈膝行禮,聲音小的幾乎不可聞,“奴婢見過陛下。”
皇帝哼笑一聲,眼神微微一瞥:“你好大的面子啊!朕千請萬請才求來你的一句行禮......太后最重視宮規,怎麼會選你這麼個不懂規矩的奴婢送來東宮,真是貽笑大方!”
元楓領着奴才給衆人看茶,我端過抿了一口,透過茶香看見怡情再次躲到顧雲的身後,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
皇帝陰沉的目光,強壓着怒氣望着顧雲,“朕站在外頭的時候,聽太子說要太子妃不要爭搶,朕希望是聽錯了。”
他在給顧雲壓力。
也在試探,看看顧雲會不會因爲一個女人,再次挑戰他身爲皇帝的權威。
怡情柔弱的開口:“陛下您誤會了,太子並沒有同太子妃姐姐說這樣的話。”
“是嗎?那是朕聽錯了?”
怡情迅速點頭,皇帝語氣不妙,給了國泰公公一個眼神,公公轉了轉手腕,直接甩了一巴掌過去,“你個下賤婢子,陛下根太子爺說話,太子妃都閉口不語,誰給你的膽子,敢在這兒叫囂?!”
國泰公公瞧着瘦弱,在宮裡這麼多年,教訓起人來可是得心應手,力氣一點都不小。
怡情捂着臉,疼的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流,發了懵一般的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顧雲心疼了,想要撫摸,手擡到一半,看見皇帝凌厲的眼神,又緩緩的收了回來,“不知兒臣做錯了什麼,還請父皇明示。”
皇帝終於端起茶盞,慢條斯理的品茶,語氣幽幽然,“阿雲,朕的好兒子,你想好了嗎?你確定要留這麼一個女人在身邊?放着朕給你鋪好的康莊大道不走,硬要自己開拓一條泥濘不堪的羊腸小道,是這樣嗎??”
顧雲思考了一會兒,目光一直盯着怡情,半晌才點頭,“是,兒臣想要自己博一博。”
皇帝嘴角微微勾起,我也忍不住想替他鼓掌,爲了一個女人,選擇了最艱難的道路,這種勇氣不由得讓人佩服。顧雲接着開口道:“父皇,您讓兒臣做的事兒,兒臣都照搬了,今日兒臣想爲自己爭取一次,她繼續做太子妃,只不過兒臣心中愛的是怡情,想要把怡情留在身邊。”
她......自然指的是我。
顧雲表達的很清楚,我可以頂着太子妃的頭銜,我想要的體面和地位他都給我,但別的東西,他全都要留給怡情,怡情實際是東宮真正的女主人!
皇帝猛的把茶杯往椅子上一摔,直接問道:“美好的未來不要,康莊大道不走,朕可沒聽說哪朝哪代的太子不想要自己的未來,只要一個女人!”
原來皇帝在意的是這個!
人都是自私的,爲了自己的目的,前一秒還是敵人,下一秒就能是朋友。
即便陛下心中再怎麼想挖了我的眸子,要了我的命,只要我能壓着顧雲繼續鬥志昂揚,那我就是有用的。
顧雲目光掃過我,凝視着怡情,眸子裡全都是深情:“我要,但這些兒臣想要自己去爭取,只要父皇留下怡情,兒臣有自己的法子,一步步拿到自己想要的東西!”
爲了愛情,顧雲可以什麼都不要,但是怡情不行。
怡情爲了進宮,捨棄了太多的東西,若是在奪嫡這條路上,顧雲失敗了,那她什麼都沒有,連忙阻止道:“太子殿下,您說的什麼胡話,奴婢就是伺候您的奴才,能夠留在殿下身邊已經感恩戴德,殿下千萬不要意氣用事!”
她說的越多,皇帝的眸子越冰冷。
直接站了起來,帶動身邊的案几都抖了幾下,聲音也跟着冰冷了起來,“好,真是朕的好兒子!還有你......既然你這麼想留在宮裡,那就永遠留在宮裡當一個奴婢吧,鎮南王膝下無子,連女兒也別想要了!”
怡情一聽,慌了,完全顧不得其他,跪在地上,“太子殿下,您是陛下的兒子,是未來的天子,怎麼能說出如此任性妄爲的話?還請殿下爲了自己着想,把剛纔的話都收回去吧,奴婢求您了......”
顧雲任由怡情跪在地上哭訴,一句話都沒說。
我打量着現在的情況,只覺得皇帝和太子之間,有一種不知名的氣氛將兩人包圍。
而怡情見顧雲不肯開口,往我的方向爬跪過來,低賤的和宮中的侍女沒什麼兩樣。
“太子妃娘娘,殿下只不過一時衝動,殿下心中是有娘娘您的,您永遠都是太子妃,永遠都是......”
我收回目光,只覺得怡情話說的有些好笑,不論顧雲和皇帝之間的博弈最後是什麼結果,我的太子妃之位並不會改變,她還真以爲留在東宮,便能撬動我的位置了?
我伸出手,緩緩地把怡情扶起來,含笑道:“身爲東宮的奴婢,能爲一心爲殿下考慮,本宮最是欣慰。賣身進宮的奴才,大多家境不好,想必你也一樣......本宮也是窮苦過的人,最是體諒你們,元楓,快去給怡情姑娘安排一個住所。”
元楓應聲道:“是,主子,怡情姑娘請跟奴婢來。”
怡情愣住,跟着元楓走了兩步,終於反應過來我話中的意思,“什麼窮苦人家,我是鎮南王的女兒,我......”
我微微一笑,在皇帝和顧雲的注視下,漫步走到怡情面前,十分殘忍的將選擇題清楚的擺出來,“這樣啊......那就可惜了,本宮身邊容不下這麼大一尊佛,即是鎮南王的女兒,等天亮就出宮去吧。”
想要留在顧雲身邊,那就需要忘記過去,只在宮裡當一個下賤的婢女;還想要鎮南王女兒的身份,那就出宮,別再進來......魚和熊掌,不能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