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清然嘴角一勾，冷然道：“太子妃娘娘還真是不見棺材不掉淚，寧可自己被疼死，也不願意承認做下的事情，徐嬪娘娘您就站在一旁，難道沒有一點的良心不安嗎？”
我明顯的感覺到，徐嬌的身子僵住了。
她把本就已經低下的頭埋得更低，恨不得自己縮成一隻小蟲子，鑽進地縫迅速逃走。
我顫顫巍巍的，努力挺直身子，擋在徐嬌的面前，想給她最後一次心安。我伸手把她拉在身後，擠出一點笑容，有氣無力道：“本宮就算是疼死，也不會屈服在你的奸計之下，更何況，本宮現在不疼了，真的一點都不疼！”
徐嬌機不可察的對我搖了搖頭。
我衝她微微勾起一個笑容，再輕輕點了點頭，讓她信我，無論如何都相信我。
髮絲凌亂，左手緊緊攥着右手手腕，站在陸清然面前，陸清然一看見我佈滿冷汗的臉，有那麼一瞬間的愕然……
我深吸一口氣，有些無力的手，狠狠的扇在他的臉上，怒吼道：“九千歲又如何？你還差一千歲才能稱萬歲？在這宮中。你便是奴才……奴才，也敢在本宮的面前耀武揚威，哪來的膽子！”
我疼的連站都站不穩，更何況打人呢？這麼輕輕一下，根本不會在他臉上留下任何痕跡。
但陸清然的臉卻順着我的巴掌偏向一邊，他用手指抹了一下嘴角：“像，真像……就這個神情，你和她，簡直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就衝這一巴掌，本座便替你解了這一時的痛苦，也不枉你頂着這張臉，在本座面前發這一遭怒。”
不等我作出反應，他的戒尺看似隨意，實則有序的在我身上敲擊了幾個穴位，剛剛右手帶來的如同鑽心般的疼痛便瞬間消失。
若不是額頭，還遺留着些許冷汗……我甚至懷疑，剛纔的一切，都是我的一場夢。
緊接着，顧雲不知從哪兒冒了出來，半眯着眼睛，凝視了我半晌，道：“太子妃有些累了，本殿下抱太子妃回去，九千歲若是有事，明日再來東宮拜見吧！”
徐嬌不知何時擋在了我面前，伸手抓住我的手，低聲喚我道：“方歡！”
我擦乾額間的冷汗，轉身虛弱的衝他緩緩的搖了搖頭，“本宮想吃御膳房的綠豆糕，你去替本宮拿些過來。”
徐嬌緩緩的點了點頭，應聲道：“奴婢遵命。”
我慢慢的鬆開她攙扶着我的手，逐漸讓雙腳感受落地的力量。
就在徑直走過顧雲身邊時，顧雲卻是一把將我抱在懷中，對陸清然說道：“本殿下與太子妃兩情相悅，成親前就瞧不得太子妃受一丁點委屈，如今更是護短的很。若是九千歲對太子妃有什麼不滿，大可以衝着本殿下來，不若太子妃受了什麼委屈，本殿下可撓不得你。”
陸清然寂寞不語，盯着顧雲，顧雲抱着我，揚長而去……
我感受到，顧雲摟在我腰間的手攥成了拳頭，我知道他在生氣，生我獨自將小皇子送出宮的氣……
此地離東宮已經相隔不遠，他抱着我回到東宮後，一點都不憐香惜玉的將我扔在牀上，咬牙切齒的說道：“方歡，你真是好大的膽子！”
摔得我身上生疼，可是這個疼也不及剛剛手腕上的疼。
我從牀上爬起來，雙腿跪在枕頭上，脊背挺得筆直，正好與顧雲四目相對：“本宮早就說過自己膽子大，太子殿下難道忘了？倒是殿下您，好端端的，又生什麼氣？衝我發什麼火？”
顧雲忽而一笑：“方歡，你才進宮多久，就敢做這等大逆不道之事？別以爲有幾個霍飛塵留下的暗衛，還有宋安和裡應外合，調包的事情你便能做得滴水不漏！”
“太后要殺你，藍雨竹要殺你，父皇也防着你，宮裡那麼多雙眼睛盯着你，你非但不仔細想想後果，還竟然假借巫蠱之事嫁禍給藍貴妃，是真的嫌自己的命長了？！”
顧雲一句句的質問，讓我有些懵。一直都想着找太后和藍雨竹報仇，卻忘了……我也是他們的眼中釘肉中刺，我等着找他們的錯處，他們也等着我主動犯錯。
如今孩子已經被我送出宮去。
陸清然和顧雲幾乎同時知曉此事，這也說明我幾乎是雙手，將自己的錯處送到了太后和藍雨竹的面前。
我略微有些僥倖的說道：“孩子已經出了宮，宮裡的事情我做得天衣無縫，就算是被她們知道了又如何，她們根本沒有證據！”
顧雲的聲音瞬間提高了好幾度：“方歡，你心裡有仇有恨，可怎麼就是沒腦子！”
“宮裡的事情天衣無縫？”他冷笑一聲，“徐嬌身邊有幾個是她的心腹，剛剛在御花園裡，又有多少人看見了她的面目，還有那個被你送進宮來的孩童屍體，這麼多的漏洞，你竟然敢說天衣無縫！”
顧雲瞪着我的眼睛，恨不得將我碎屍萬段：“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瞬間涌起來的慌張，總算被我鎮壓下，我捂了捂胸口：“徐嬌身邊的人，活人守不住秘密，死人總可以，至於御花園中，看見他面目的奴才，不過，都是些隨風而擺的牆頭草，只要本宮能佔據上風，他們並不會只認本宮，至於那個孩童……這具屍體是本宮千辛萬苦才找到的，莫說是皇上，就是徐嬌自己一時難辨真假。”
顧雲冷笑一聲，“外貿、體型、死亡時間都分辨不了真假，那滴血認親呢？這麼短的時間，你總不能把他渾身上下的血都放乾淨了，把他變成一具乾屍吧？！”
“滴血認親……認什麼親？小皇子本就不是皇帝的親生骨肉……”
話說到一半，我瞬間閉上了嘴巴。
面對顧雲的質問，我幾乎是節節敗退。
小皇子不是皇帝的親生骨肉，不論躺在那棺材裡，即將被葬進皇陵裡的屍體，是不是小皇子……太后以及藍雨竹，都能借此給我一記迎頭痛擊。
我呆住了，一時間不知該怎麼辦，也不知該怎麼應對。
顧雲更是冷哼一聲，雪上加霜：“探子剛剛傳來的消息，父皇已經得知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