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寧芳殿中一片安靜。
攝情香乃是宮中禁藥，男人聞了容易失去自我，現在出現在寧芳殿……
“臣妾見過皇上。”藍貴妃斥責趙嬤嬤，對於皇帝的出現卻沒有絲毫詫異，“本宮不是讓你把國泰公公請來就好了，怎麼還驚動了聖上？！”
我連忙跟着趙嬤嬤一起，跪在地上請罪。
玲瓏就跪在我們旁邊，滿臉淚水，倒是汪嬪一臉平靜，微笑着看戲，“正好聖上來了，妾身有滿心委屈想說，聖上可願意聽？”
國泰公公命奴才把所有的窗子打開，涼風吹進來，屋中清新了很多。
皇帝坐在正中央，示意汪嬪接着把話說下去，“臣妾也不知怎麼得罪了姐姐，先是把臣妾的貼身婢女給拖出去，接着又往臣妾房中點香，說臣妾有罪……皇上，您可得爲臣妾評理啊，就算是姐姐不喜歡臣妾，也沒有這麼光明正大誣陷的。”
“你胡說！”趙嬤嬤着急辯解，“明明是元秋說汪嬪娘娘感染風寒，我們娘娘才繞路進來看看，撞見了汪嬪在屋中點燃禁香……”
房中的情況只有進屋的人才知道，可那些都是汪嬪和藍貴妃的自己人，到底誰說的實在真話，連我自己也說不清楚。
汪嬪不急不躁，用腳踹了跪在地上的玲瓏一下，“你說，當時到底是怎麼樣的。”
汪嬪讓玲瓏說話，就是在表示，她還來不及收買剛進寧芳殿的小奴婢，而藍貴妃卻把剛剛收用的奴才都留在了院子裡，分明是心中有鬼！
我心中掀起了大浪，跪在地上連頭都不敢擡，只聽到茶盞被端起又放下的聲音。
藍貴妃今日逛御花園委實是興致來了，若是正好撞見汪嬪燃禁香，未免也太巧了，可若不是巧合，她的膽子就有點太大。
我微微的擡起頭，見藍貴妃就坐在皇帝身邊，平靜的就像是這場鬧劇的審判者，而不是參與者，甚至還有些不滿意我把皇帝驚動，一雙好看的眉頭有些微蹙。
“方歡，你來說說。”
皇帝可能考慮我主動告御狀的膽子，竟然主動詢問，我心中都是慌張，更何況具體發生的事情我根本什麼都不知道。
三皇子的事情讓藍貴妃一直對我懷恨在心，要不要趁機扳倒？
我焦急的不知如何開口。
“小丫頭狡詐，在分析利弊呢！”汪嬪的聲音若有所指的說道：“真相是什麼不重要，怎麼說才能獲得最大的利益才最重要，對不對，方歡？！”
緊接着，一隻精緻的繡鞋出現在面前。
汪嬪的話蠱惑着我說謊，就在我擡頭，正好撞進藍貴妃毫無波動的眸子裡。
沒有母家扶持的藍貴妃能在宮中安然這麼久，不可能這麼容易被扳倒。
“回皇上的話。”我手捂着心口，斂了一下心神，“寧芳殿元秋姑娘出言頂撞貴妃娘娘，奴婢奉娘娘命，在院中掌嘴，並不知道屋中發生了什麼。”
“哦？”皇帝玩味一笑。
汪嬪小腿一擡，腳尖勾着我的下巴，強行讓我擡頭，“看來你已經有了選擇。”
藍貴妃甩袖，把她的腳踢開，“說了句真話而已，汪嬪你害怕什麼？想知道誰說的正確，每個人都搜一下，看哪裡還有攝情香，不就一清二楚了！”
汪嬪冷眼，“誰知道姐姐有沒有在我這兒留下什麼東西……”
此話一出，我就知道汪嬪是在做困獸之鬥，只想憑着三寸之舌把身上的罪名摘去。
皇帝瞧了兩人，“國泰，搜吧。”
藍貴妃一直拎着人皮燈籠，精緻還帶着一絲血腥氣，在安靜的寧芳殿顯得有些詭異。
“這些事兒本來不想驚動天家，只是臣妾也沒想到，汪嬪竟然會懷疑臣妾。”藍貴妃無所謂的擺弄衣袖，“臣妾畢竟掌管着鳳印，要是什麼事兒都要驚動天家，那臣妾所謂的管理後宮也不過是裝裝樣子罷了。”
“皇上命人搜完，還臣妾清白之後，就請把鳳印收回。天家的後宮，臣妾管不了！”
鳳印這麼貴重的東西，一般都會妥善保管。
可藍貴妃不知何時命人請了過來，雙手舉過頭頂，跪在皇帝面前。
汪嬪面色有些難看，彷彿被鎮住一樣，藍貴妃跪行上前一步，脣角勾起冷笑：“汪嬪，本宮覺得你很合適，不如鳳印就由你來掌管吧。”
句句平緩，卻又像刀子一樣，全都插在汪凝最痛的地方。
不過我手心依然全都是汗水，還是在害怕，藍貴妃把最重要的鳳印都賭上，要真的被擺一道，豈不是被汪嬪佔了上風。
那我的危機……
“姐姐說的這是什麼話？咱們姐妹在後宮中最重要的就是和睦相處，今日只是個意外，何必這麼小題大做？”
皇帝沒有開口，藍貴妃就一動不動，甚至連眼神都沒有分給汪嬪。
因着貴妃下跪，屋中的奴才也跪了大半，坐在椅子上的汪嬪就顯得有些高傲，皇帝瞧了她一眼，眸中露出一絲不悅。
藍貴妃是國泰公公親自搜查的，並沒有發現東西。
皇帝咳嗽一聲，“雨竹，你這牛脾氣又犯了，好端端的鬧什麼？”
藍雨竹跪在地上一動不動，直到奴才們把藍貴妃帶來的人全都搜查完畢，皇帝才衝着她伸出手，“起來吧，別跪壞了身子。”
藍貴妃坐回主位。
汪嬪堅定寧芳殿中的東西早就毀屍滅跡，眼下的情況，就算皇上在，也只能不了了之。
可是……事情往往事與願違……
藍貴妃剛剛坐下，搜查寧芳殿的奴才就從凳子一腳搜出一個紙包：“皇上，您看。”
一直候在門外的御醫進門檢查，點頭，“這就是攝情香。”
凳子離焚香爐不遠，掉落的位置有很隨意，很像汪嬪點香時不小心掉下的。
一環接着一環，我全程參與，卻絲毫看不出到底誰纔是幕後黑手，跪在地上的雙腳都控制不住的在抖。
我纔剛進玉明殿。
藍貴妃先殺奴婢，告訴我宮中險惡；接着帶我進寧芳殿，告訴我宮中險惡狡詐。
我曾經用的那些計策，在她們眼中都是小兒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