斬斷一個人的手,就像捏死一隻螞蟻這麼簡單。
陸清然絲毫不覺得自己的做法有什麼不對,在衆目睽睽之下,很是淡定的抽出一條幹淨的帕子,擦乾長劍上的血跡,就着長劍的倒影,看了自己的側臉。
緊接着笑着衝我說道:方歡歡公主如今可滿意了?”
不等我回答,他又自顧自的接着說道:“若是公主殿下不滿意,微臣便將整個藍羽隊的將士叫來,挨個剁了手,直到公主殿下心滿意足。”
我的心隨着他的話顫抖了起來。
這些藍羽隊的將士都是跟着陸清然出生入死的夥伴,而他卻絲毫不將這些夥伴的性命放在眼裡,隨意宰割。
身子不由自主的抖了一下,不知該說停下、還是繼續。
陸清然見我久久不回話,竟然當着我的面,又衝着另外幾人招了招手,拿着剛剛纔擦的鋥光瓦亮的長劍,一個一個砍了下去。
滿地都是猩紅的血跡,血跡之上,一個個新鮮的人的手掌彷彿還在顫抖。
我明白了陸清然的意思,只要我不喊停,他便會當着我的面,一個一個的斬下去……
“停下,你給我停下!”我緊閉雙眼,把頭轉向一邊,僵硬的身子不受我控制的抖着:“夠了……夠了!”
陸清然已經擡到高空中的手,路徑並沒有因爲我的話而改變。
繼續狠狠的砍下,橫在他面前的這雙手,“啪嗒”一聲,落在地上……終於結束了這場單方面的廝殺。
他說話的聲音很淡,淡到讓人聽不清話中的語氣:“藍羽隊的人聽着,方歡公主公主是本座的貴人,往後若是你們惹得她不高興,便是讓本座不高興,本座不高興你們便也高興不了,聽明白了嗎?!”
上百位藍羽隊的將士猛的一跺腳,跪在地上,熊亮的聲音讓大地都跟着抖了三抖,“聽明白了!”
就在這時。
顧雲走到我身邊,挽住我的手,拉着我一步一步沿着臺階往上,走到高處最顯眼的地方,就着氣勢,高聲說道:“宮裡的人聽着,本殿下與方歡公主兩情相悅,情投意合,立選良辰吉日,擇日成親——”
我本想等此事過了,在私下與霍飛塵和芊芊商量計劃。
卻不曾想,顧雲竟當着衆人立即宣佈,就好像害怕我會反悔一般。
霍飛塵怒氣衝衝的衝上前來,想要抓住我的手,而我卻被顧雲輕輕一帶,手腕剛好與他錯開。
只聽顧雲說道:“眼下,兩國關係緊張,本殿下與公主結秦晉之好,不正好保邊關安寧,霍大人爲何如此焦躁?”
我以爲霍飛塵會當衆否認我與顧雲的婚事,但他的話,卻讓我心跟着一顫。
他的聲音非常大,他說:“方歡公主下落不明,而太子殿下卻抓着一個來歷不明的女人說要成親,莫不是想打我們北齊的臉嗎?!”
方歡公主下落不明?
而我成了來歷不明的女人?
不可置信的伸出雙手,在太陽的照耀下仔細看了看,確定自己真真實實的,就站在霍飛塵的面前,小聲道:“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我不就站在你面前,哪裡來的下落不明?!”
顧雲拉着我,讓我來的臉表露在衆人面前:“霍大人莫不是眼瞎了,方歡公主就在此,你如此睜眼說瞎話,意欲何爲?!”
霍飛塵非常沉穩出聲:“既然是我北齊的公主,就應該知道。每一位公主出生,便在身上刻有代表公主的印記,以防假冒,不知太子殿下身邊這位,可敢讓我檢查檢查,你的身上有沒有這個印記?”
我根本不知道公主什麼會有什麼印記?而我也不是在北齊出生,更不可能一出生就被刻上印記……
他說着踱步走到我面前,拱手道:“公主殿下,微臣逾越了。”說着抓起我的右手,把袖子狠狠往上一推,亮在衆人面前。
而我也驚訝自己所看到的,我右手手腕上那道猙獰的傷口,竟然就這麼平白無故的消失不見。
我猛的甩開霍飛塵的手,狠狠的摳着右手的手腕,企圖在這光滑的手腕上找到一丁點僞造的痕跡,可是沒有,什麼都沒有……不僅傷口沒了,連我的手腕與曾經相比,也變得更強勁有力。
或許是我甩開的力量太大,也或許是霍飛塵有意如此,我就往常一樣甩手的動作,他竟然往後退了兩步,才勉強站定。
臉上的冷笑越發的藏不住了:“方歡公主的右手曾經受過傷,莫說是推人,病痛發作的時候,甚至連筷子都拿不起,而你說手上沒有傷疤,右手強勁有力,連我這樣一個大塊頭都能輕而易舉的推動。不過是長了一張與公主一模一樣的臉,便幻想能冒充我們的公主,嫁給楚國的太子殿下了嗎?!”
這樣的變化連我自己都解釋不清,下意識的朝顧雲的方向看去。
我是他親手從姜太醫的手中救下來的,若是連他都不相信我的身份,那我便更自證不了。
顧雲衝我緩緩點頭,堅定的眼神給了我一絲微微的信心,可也正是這一下的眼神交匯,落在霍飛塵和秦芊芊的眼裡,他們就越發的懷疑我是顧雲找來假冒的……對我的敵意便更深。
“假冒他國公主,是殺頭的大罪,而你這個授意者也脫不了關係。”霍飛塵出劍,架在我的脖子上,“走吧,同我去楚國皇帝面前說個清楚,看看這事兒,該怎麼處理!”
他冰冷的目光掃過我,最終落在顧雲的身上,若是眼神可以殺人,估計顧雲現在,已經死了很多回。
有人想借霍飛塵的手殺了我,也想霍飛塵的手把顧雲從太子這個高位之上拉下來。
顧雲低聲道:“之前你的懷疑是對的,宮裡有人想故意挑起楚國和北齊的戰爭。只要你死了,兩國戰爭一觸即發。而本殿下這個所謂的監國太子……一無戰功,二無軍隊。輕輕鬆鬆的,便被人架在火上烤,再無翻身之力。”
不行,我不能坐以待斃。
“我必須儘快想辦法自證身份,並且儘快與顧雲成親,來平息這場隨時可能爆發的戰爭。不然……你我都得死!”
顧雲愣了一下,望着我:“你是怕本殿下死了,你坐不上太子妃之位,就報不了仇了,對嗎?”
我冷哼笑了一聲:“既然知道還多此一問?你若是死了,我就什麼都沒有了,所以你不能死,不過也請你記着,沒有永遠的朋友,也沒有永遠的敵人,你我之間存在是永遠的利益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