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庸面露難色,看了看站在一旁的桃兒,桃而行了禮正要退下,唐婉兒擺擺手說:“不用了,公公當知道,本宮身邊的人都是可信的,本宮平日裡什麼事情從不瞞着她們。”
“娘娘心寬,既是如此老奴就無所顧忌了,不錯,當日聖上登基,自始至終老奴都在身邊伺候,只是不知娘娘想要知道的是其中哪一段呢!”
唐婉兒見吳庸不再矜持,想必就要對自己和盤托出 ,於是笑說:“說到底本宮也不過是個婦道人家,好奇終歸是有的,卻也沒有個頭緒,公公不妨就從頭說起!”
吳庸點點頭,桃兒從旁邊遞過茶水來,吳庸接過之後抿了一口,遞還了桃兒之後悠悠說道:“其實事情遠比娘娘想象的要兇險的多,若非綢繆得當,只怕此時聖上早已……”
他知道如果按照這個思路說下去,則有些大不敬了,因而打住了話頭,沉吟了一下又改弦更張說道:“幸而有晉王在,他當日雖然不曾帶一兵一卒入宮,可是那羽林衛,連同廢太子宮中軍士哪一個不敬畏晉王殺伐決斷經年,因而不敢稍動,聖上才得以險中求勝,驅逐了廢太子!”
這話說的籠統,不過唐婉兒還是聽出了一些端倪,因而問道:“公公的意思,那廢太子果真尚在人世?”
吳庸點頭說道:“自然是的,當日伏誅的僅是廢太子生母上官鳳而已,廢太子卻爲人解救,一時間不見了蹤跡了!”
唐婉兒點了點頭,吳庸笑說:“說起來那日老奴在先皇身邊伺候,或許是先皇覺察了什麼,就命老奴前往吳王府傳吳王覲見,自然當初的吳王就是今日的聖上了,老奴多了個心眼,而吳王也是與老奴一般心思,接到聖上口諭之後立時命老奴轉道晉王府,一同傳了晉王入宮。”
說道這裡吳庸好似陷入了回憶之中,悠悠說道:“只是老奴回宮之後就在殿外伺候着,而裡面先皇早已人事不省,命在旦夕了!”
唐婉兒和桃兒聽得都是驚心動魄,一時間不知何以迴應,吳庸自己苦笑了一聲說:“起初老奴只是聽得吳王與先皇對話,後來好似說是先皇中了毒,吳王正恭謹伺候,廢太子卻突然出現,依照老奴猜測,他定是現行藏在某處的。”
“公公慢來,先皇中毒,廢太子又在先皇寢殿之中,如此說來……”唐婉兒也是錯愕無比,這話她自然是第一次聽說,而先皇駕崩時交代了凌風,此乃家醜,萬不可外揚的,吳庸豈能不知其中輕重?
吳庸微微點頭說道:“這其中隱情老奴就是不說,想必娘娘也是猜得到了吧?”
唐婉兒點點頭沒有說話,吳庸無奈一笑說:“而後便是太后現行到了,此後纔是晉王,因而晉王看到的正是當今聖上手刃上官鳳,逼走廢太子的一幕,至此便是事情的原委了!”
“原來如此,無怪乎晉王對於聖上始終有些牴牾,不願意就此回朝例證,只因眼見爲實,說來他的做法倒也不是沒有道理!”唐婉兒悠悠說道。
吳庸也跟着點頭說:“正是呢,雖然老奴知道些原委,可是老奴畢竟是個無根之人,這話可不可信自然在於晉王一心,老奴也不能僭越了,力勸晉王,以致後來事情就成了這個樣子。”
“聽公公一席話,有件事情倒是篤定了,那邊是當今聖上的皇位是名正言順得來的,而先皇之死與廢太子又脫不得干係,唯一不明之處就是先皇駕崩之時必然是有意廢掉太子,另立吳王,只是被太子搶先了一步了!”唐婉兒僅憑吳庸的言辭就揣度出了一個大概。
吳庸立時笑說:“娘娘聰慧,這便是大概了,只因先皇駕崩並非大行,皇室家醜不可外揚,因而聖上始終不能對晉王明言,如此才造成了聖上與晉王之間的誤會呢!”
唐婉兒聽了吳庸的話,本來以爲自己心中塊壘可能就此盡去,可是事與願違,聽了這番話之後她愈發覺得心中堵得難受。
緩緩站起身來,唐婉兒在殿中踱步,吳庸也趕緊站起身來,唐婉兒走到窗前,一把推開窗戶,桃兒唯恐她冒風,立即過來爲她披上披風。
心中當真是五味雜陳,凌風得了皇位之事爺爺唐守正在家中也不止一次提及,只是說廢嫡立庶國之禍也,又說當今聖上的皇位得之不明,可是吳庸的話完全推翻了此前爺爺所言。
爺爺的話她向來都是不會懷疑的,可是面前的吳庸也根本沒有必要來欺騙自己,唐婉兒一時陷入兩難之中。
若說其中有什麼誤會,自然是爺爺並不明瞭宮中詳情,而廢太子位居東宮多年,在爺爺這種老臣眼中,即便太子再過昏庸,只管有人好好從旁輔佐就是了,也不至於就此廢黜,而殘害先皇這種匪夷所思之事更是無法想象的了!
“這些事情本宮委實是第一次聽說,真是有些駭人聽聞了!”唐婉兒嘆息了一聲,而後迴轉身看着吳庸說道。
吳庸點點頭說:“也無怪娘娘了,這事情說起來如今也僅有太后,聖上與老奴三人知道其中詳情。”
唐婉兒覺得氣氛有些凝重了,於是笑了笑說:“如此說來公公倒是很受眷顧呢,李朝歷代以來,知道這些隱秘之事的下人最後都是沒有好結果的!”
吳庸眼皮一跳,而後沉吟說道:“老奴豈能不知,若非如此老奴如今爲何又要逢迎娘娘呢?”
唐婉兒倒是被吳庸說的一愣,她皺眉說道:“這事情又與本宮扯上了什麼關係了嗎?”
吳庸悠悠說道:“可不是嗎,老奴也是想到了,老奴心中一日揹負這個秘密,則一日就不得安寧,誰知哪一日老奴說錯了一句話,勾起了聖上心中隱痛,則無力支撐呢!到時就要仰仗娘娘了!”
唐婉兒呵呵輕笑,再次陷入沉默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