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諼出了植萁軒,很快上了肩輦離去了,薛茜桃並沒有跟出來,不知在薛茜竹那裡在做什麼。
離植萁軒遠了許多,秦諼心裡卻還平靜不下來,想起薛茜竹的歲數,竟已生了老意,可想而知是被薛茜桃如何的折磨過。
不能讓薛茜桃過得太安逸了,亂亂她的陣腳,省的成天就想着怎麼去害人。秦諼下定決心。
回了雲臺殿,秦諼先命人去請龔太醫來,自己心裡還有關於容嬪事情的疑問。
龔太醫來得很快,他現在對秦諼的事情十分上心,以爲秦諼是哪裡不舒服了,見秦諼面色不像是生病了,微微錯愕。
“龔太醫來了?”秦諼轉過神來,看向龔太醫,“本宮有件事情要麻煩龔太醫了。”
聽說秦諼是有事吩咐自己,龔太醫的心思稍稍安了,至少自己對宜嬪不是無用的。
“宜嬪娘娘只管吩咐就是。”
秦諼想了想,道:“本宮要你去給宮裡一個貴人治病,一定要讓她好全活了,另外,有些話還要你偷偷給她說,記着,這些話只有她能夠聽到,不許落到任何人耳中。”
龔太醫看秦諼語氣嚴肅,知道不是個輕鬆的活,小心問道:“不知,是要微臣去給哪個貴人診病?”
“是植萁軒的良貴人,給你說了也無妨,她如今日日受着親妹妹薛貴人的折磨,不堪人形,本宮看不過眼,想拉她一把,因此這次你要替薛貴人好好看脈,還有,本宮一會囑咐你的一些話話,千萬不要讓那薛貴人得知半句,不然只怕就難了。”
良貴人是宮裡最不得寵的貴人,這一點宮裡人都是知道的。尤其是曾經受過傷,診脈下來怕是過量的運動都不能做了,因此一直頗爲無名,龔太醫原本都未曾想起這良貴人是誰。直到提起薛貴人,纔想起來,植萁軒還有另一位主子。
“宜嬪娘娘只管吩咐,微臣一定盡力去做。”憑自己太醫身份,私下說兩句話應該不是難事。
秦諼點點頭,但願他不要讓自己失望。想着,將心裡醞釀許久的那些話與龔太醫說了,龔太醫認真的聽,一面連連點頭。
“知道怎麼說了麼,寫信的事情讓她自己想辦法。你再把信送給薛府就是了。還是那句話,千萬不要被薛貴人知曉。”秦諼不放心的又囑咐道。
看龔太醫點頭,又道:“你把方子開好,不論良貴人喝不喝藥,每日按時去看就是。然後下午也天天來給我診脈,若是遇到皇上,剛纔的話可還記得?”
龔太醫忙道:“宜嬪娘娘放心,微臣不敢忘,一定會按照娘娘吩咐去說去做。”
秦諼看他表情認真,點了點頭,忽然想起容嬪的事。便又問了一句,“對了,本宮想起一事,還勞煩龔太醫解答一下,若一個人本已是人婦,是不是有辦法讓她重新恢復處子之身?”
龔太醫沒想到秦諼會問這樣的事。臉微微紅了紅,還是仔細想了想,回答道:“若已是人婦,是沒有辦法恢復處子之身的,不過有一種法子。可以通過改變脈象,暫時讓她具備處子之身的特徵,這只是在一般對處子的驗身檢查下可用,終歸最後還是會漏底。”
“原來還有這樣的法子,龔太醫可會?這太醫院可有人會?”
龔太醫搖搖頭,“微臣並非精通千金之術,這太醫院誰會微臣也不知曉,或許姚太醫會一些吧,他一直對各種旁門左道的醫術方子十分着迷,也有些天分,會不會這個也難說。”
看來使用這個法子騙過驗身的那些嬤嬤們的麼,可是最後與皇上那一關,容嬪是怎麼過的。秦諼下意識裡已經將那個嫁做人婦的刺客妻子與如今的容嬪想成一個人了。
雖然如此,秦諼還是覺得匪夷所思,她究竟是怎麼瞞過皇上的。
楞神間,看龔太醫還在原地,秦諼便道:“好了,龔太醫可以下去了,一會記得去爲植萁軒的良貴人去診脈,莫要耽誤了。”
龔太醫連身答應了,告退離去,秦諼的心卻還起伏不定,也不知以薛茜桃的那份精明,能不能看透龔太醫與薛茜竹的主意。
後來的幾日,秦諼都假意感了風寒臥病在牀,龔太醫日日來爲秦諼看病,順道將自己知道的消息傳遞給秦諼。
那信,終於是送到薛府了,龔太醫親自拜訪的薛夫人,畢竟是在宮裡做事的太醫,薛府還是不敢怠慢。
薛茜竹房裡無筆紙,只有一本已經被翻得舊了的書,也是薛茜桃的“恩賜”,於是龔太醫就將自己寫方子的筆紙偷偷給了薛茜竹,薛茜竹貼身藏起,薛茜竹身邊的兩個丫頭白日小心翼翼的將煤灰髒污東西加水混合收起,夜深薛茜竹不敢點燭,打開窗戶對着月光蘸着那混合狀的污水,一字一字將自己的心酸寫下,多次泣不成聲,最後按照秦諼說過的法子,讓父親母親用薛茜桃的親母性命要挾,讓自己得以好過一些。
秦諼聽在耳裡,也有些動容,好端端的大家閨秀,生在了富貴鄉,沒想到也會落到今日這地步。
“薛夫人怎麼說?”秦諼追問道。
龔太醫也有些感慨,“薛夫人看了那髒兮兮的紙最初對微臣有些不滿,微臣堅持她打看去看,並說了良貴人的處境,薛夫人本來還以爲她女兒在宮裡過好日子呢,將信將疑的打開信,看完之後就落了淚,不停用手絹擦眼角,一面不停咒罵薛貴人母女二人,另外還感謝了微臣,給微臣封了厚禮,讓微臣盡心爲良貴人看治。”
聽說薛夫人知道內情後,秦諼終於放下心來,剩下的如何做,就要看薛府的作爲了。
“那這幾日良貴人的病可有見起色?”
龔太醫不禁搖搖頭:“良貴人本是無病,年紀輕輕,從小又養得好,除了上次骨盆受了些創傷之外,理應是健康的,如今的毛病,是久不出房門,又抑鬱成疾,心病難醫。”
秦諼想來也是這樣,一日不離了薛茜桃,薛茜竹怕一日好不了。
“可有喝藥的跡象?”秦諼問道。
“沒有,微臣開了方子特地交給了薛貴人,薛貴人表面對她姐姐的病情關係的很,又是賞微臣又是落淚求微臣的,只是這幾日微臣診脈特地查看了,無半點用了藥的跡象。”
“哼。”秦諼聽說薛茜桃姿態,忍不住冷笑一聲,“她倒是時時刻刻都不忘做姿態。
言罷又看向龔太醫,“本宮明日就請皇上來,你也按時來爲本宮診脈,到時候就將病說得再嚴重一點,皇上一向最是心軟,又是有責任感的,一定不會坐視不理,其餘的話你知道怎麼說了吧?”秦諼問道。
龔太醫點頭:“微臣知道。”
秦諼又道:“提前給良貴人也別忘說好了,讓她千萬莫要忘了,再好好提醒她,能不能脫離苦海,就看明日的表現了。”
看龔太醫點頭,秦諼心裡卻還是有些放不下心,畢竟這一次終於有機會好好拿捏薛茜桃了,可千萬不能出一些岔子。
否則,若是打草驚了蛇,以薛茜桃的聰慧機警,只怕再找這樣的機會就難了。
“好了,你退下吧,信送的很好,本宮記下了,這件事情成了,本宮少不了你的好處,你只需記着明日不能壞事就是。”秦諼不想龔太醫呆的太久,惹薛茜桃懷疑。
龔太醫躬身應了,倒退着出了雲臺殿。
但願能順利纔是,秦諼心裡悵然起來。
晚膳時分李紫曦倒是來看秦諼,“聽說你病了,我這時候才得空過來看你,你可別怪我。”一進來看到秦諼,李紫曦就半開玩笑的拉住秦諼的手道。
秦諼感受到她的真切,也笑一笑,半嗔怪的玩笑道:“這病的快好了,姐姐纔來,還不讓怪,那我只得無話了。”
李紫曦仔細打量了秦諼:“我瞧着也快好了,看這精神,哪像個病人,好了,不和你說了,我可要快點去看我的乾兒子,你沒把病氣過給他吧,小孩子可不比大人,生了病可是難治的。”
李紫曦放開了秦諼,一面說着一面進了裡室看向小牀上的元黎,臉上立刻笑的溫情而燦爛:“小黎兒,小黎黎,你的紫曦姨娘來看你啦,快來笑一笑。”
秦諼卻難融入這個溫情的畫面裡,碧影與那約莫是侍衛的對話總是在她腦海裡揮之不去,宛如心上的一根刺,宛如眼裡的一粒沙,不取不快,可是秦諼偏又對李紫曦充滿着複雜的嫉妒和不甘願,讓她不忍立刻拔了這根刺,取了這粒沙。
“姐姐可是愛寫字?我可是聽聞植萁軒的薛貴人無事總愛偷偷練姐姐的字呢。”終於,還是忍不住,再多的心計,抵不過那毫無敵意的滿是笑意的眼。
“哦?還有這事?我看薛妹妹的字也很好呀,她倒是瞧着我的什麼都好,說來還真是從我這裡拿了不少我寫的字回去呢。”李紫曦正在逗弄着小元黎,心不在焉的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