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提起楚妃,昭陽帝眼角一跳,臉上的笑容慢慢地沉了下來。
“若陛下不願見楚妃娘娘,奴婢這就出去打發了她?”這低聲說話的,就是昭陽帝身邊最得用的大內監了。能在昭陽帝身邊待了十多年的人,自然都是昭陽帝的貼心人解語花兒,沒準兒比趙皇后昭貴妃娘娘們都貼心。
昭陽帝的心事,這內監再清楚不過。
既然楚妃已經失寵,他也不介意踩着楚妃往趙皇后面前投一份投名狀。
趙皇后姐妹本就稱霸後宮,如今昭貴妃又有孕,這時候不賣好兒奉承一番,等着往後新君登基被一腳踹開不成?
因一心想要在趙皇后與昭貴妃面前露臉,這內監最近真的蠻辛苦的。
不僅揣摩趙皇后的心意氣得林二老爺嘔血,還小小地坑了三皇子一把。
這份兒上躥下跳的忠心,想必皇后娘娘應該看得見。
“還是……叫她進來。”
楚妃最近蠻安分的,哪怕自己十分冷淡,可也沒吵着鬧着叫他去見她,昭陽帝心就軟了幾分。
他不能再給她更多的愛意,可是他也希望自己曾經愛過的女人,能在自己的羽翼之下過得很好。
這或許十分虛僞,可是人誰能那樣無情呢?
見楚妃一面,至少是給了楚妃幾分體面,往後她在宮中也會過得鬆快些。
想到這個,昭陽帝就輕嘆了一聲,只是見這內監十分爲難,他本想要與楚妃說說心裡話,此刻就淡淡地說道,“你們出去等着,朕與楚妃說幾句話。”這些話或許會叫楚妃痛苦,他不願叫奴才們都看見楚妃的狼狽。
“是。”見昭陽帝一臉的爲難,這內監急忙應了。
瞧着也不是歡喜的樣兒,沒準兒回頭楚妃娘娘就算是真的跟陛下拜拜了。
他飛快地帶着衆人出去,就見楚妃正帶着一個神色緊張的花季女孩兒立在門口。楚妃此刻一臉蒼白,弱不勝衣,手中正捧着一個金盤,上頭放着一碗湯水。這后妃給皇帝陛下進貢湯水是十分正常的事兒,內監也沒有多在意,低聲說道,“陛下請娘娘進去。”
楚妃看都不看這內監一眼,一臉的目下無塵,帶着身後的少女就往裡走。
這就是內監們比較討厭楚妃娘娘的一點了。
再是皇帝陛下的真愛,也沒有說對陛下身邊人這麼不放在心裡的不是?
哪怕是趙皇后,對他們這些內監都十分溫和,哪怕同樣把人當奴才,可是起碼人家還有點兒和氣是不是?內監們也是有人格尊嚴的,見楚妃這般看不起自己,他心裡嗤笑了一聲,垂頭退在了門口,伸手卻攔住了那少女。
“這位姑娘是……”
“這是本宮的侄女兒,難道本宮與陛下說話,連個人都帶不進去?”楚妃冷冷側頭問道。
大概是因最近被打擊得不輕,楚妃娘娘臉色慘白,整個人都瘦得令人畏懼。
那雙帶着寒意的眼睛落在這內監身上,他心裡不屑,面上卻露出了幾個討好的笑容。
好啊……
皇帝陛下要對楚妃娘娘說的話,這內監多少能猜出來一些,若不是太難聽,也不會叫他們都出來、既然楚妃娘娘願意叫自己孃家小輩兒親眼目睹自己在御前丟臉,丟臉丟回孃家去,那這內監有什麼不樂意的?
不過是個柔弱女孩兒,就算想要魅惑帝王,也得看人家皇帝陛下心裡裝着誰不是?
就這清粥小菜的,哪兒是貴妃娘娘的對手。
因想通了這些,這內監就對一臉茫然的少女放了行。
“姑母。”這少女真是楚家大小姐,當日因說了實話,因此連累得楚妃大病一場,她真是嚇壞了,最近一直在楚妃面前卑躬屈膝的,唯恐氣死了楚妃自己也跟着完蛋,今日楚妃大清早就開始折騰,親手熬湯,然後帶着她就來了御書房,她心中就十分忐忑。
這時候叫她在昭陽帝面前露臉,叫昭陽帝再攆她出宮一回,她就真的沒臉活着了。
見她擔憂,楚妃目光之中閃過一抹陰鬱。
“有我在,你怕什麼?端好了!”她就將金盤放在了侄女兒的手上。
都踏入了御書房,楚家大小姐心裡不知怎麼就生出一種莫名的恐懼。
那個什麼……最近她這姑母總是用一種很奇異的目光看着自己,今日給她穿得還彷彿是曾經的舊衣裳,不論是打扮還是梳妝,都是楚妃親自給她收拾的,她不大明白楚妃的意思,又覺得楚妃的目光總是叫自己覺得瘮得慌。
進了門,她就屏氣輕聲立在門口,垂頭端着金盤不敢說話。
“陛下。”楚妃擡起消瘦蒼白的臉,上前幾步,含淚看住了昭陽帝。
他依舊那樣高大英俊,可是臉上卻沒了曾經對自己的那般溫柔。
看見昭陽帝那張沉默的臉,楚妃只覺得心如刀割,不論她心底想要做什麼,可是總是懷着一種奢望,奢望昭陽帝不會對自己這樣絕情。可是當昭陽帝冷峻的眉眼展現在她的面前,她又什麼都不想說了。
“你看起來身子不好,怎麼不多在宮中靜養?”昭陽帝說這話兒,一半兒是爲了楚妃的安泰,另一半兒就是希望楚妃好好兒養病最近都不要出來礙眼了。楚妃與他做了十幾年的枕邊人,哪裡聽不出這個,聽見了就微微晃了晃身子。
“陛下不願見我?!”她尖銳地問道。
“阿楚……”昭陽帝無奈地揉了揉自己的眉心,疲憊地問道,“咱們能不能安生地過日子?”
“安生地過日子?什麼叫安生?”楚妃的眼淚一下子就落了下來。
“陛下喚我阿楚,可是卻喚貴妃宜華。阿楚有很多個,可是宜華卻只有一個,是不是?”以姓氏稱呼,哪怕再親暱,可是楚妃也覺得不及貴妃。可以喚阿楚的很多,甚至楚家大小姐都可以被喚做阿楚。
可是貴妃的宜華,卻是獨一無二的。
從前楚妃不在意這個,然而如今只聽見這一句就覺得受不了了。
“你不要無理取鬧,”昭陽帝就覺得胃疼了。
從前善解人意,詩情畫意的楚妃,怎麼變成了這樣尖銳的模樣?
“貴妃無理取鬧的時候,您愛得不行,輪到了我了,您就厭棄了?”
昭貴妃那都不是無理取鬧了,那簡直就是跋扈霸道,可是卻依舊被昭陽帝小心翼翼地捧着護着。
楚妃這麼多年,努力做善解人意的女子,可是隻說了一句過分的話,就被這樣指責。
不惱火才叫見了鬼。
她今日只穿了一件陳舊的宮裝,臉上也並未塗抹厚重的胭脂,此刻一落淚,還帶着幾分清雅,仿若梨花帶雨。可是昭陽帝卻沒有心思看這些,他只拿眼睛望了望窗外的夜色,想到或許昭貴妃會等着自己用膳,還彷彿餓了,就皺了皺眉。
“你見朕,到底是爲了什麼?”
“我想見見陛下,見見我心愛的男人,難道陛下都不願意麼?”
楚妃帶着幾分哀婉的控訴,叫昭陽帝心裡生不出柔情了。他輕嘆了一聲,倦怠地靠在龍椅上,見楚妃緩緩走到自己的面前,伸了伸手淡淡地說道,“你身上有香氣。”楚妃今日看起來十分蒼白,可是身上卻帶着自己曾經最沉迷的香氣。
那是清荷的香,是他曾經最喜歡的香氣,曾經覺得楚妃如同清荷一般動人柔弱。
當然,作爲楚妃的老對頭,昭貴妃也知道這種香。
叫昭貴妃知道他見了楚妃那還了得啊?
還不攆他去睡書房?
“陛下嫌棄臣妾?”楚妃見昭陽帝緊張地伸手叫自己站得遠了些,頓時就含淚問道。
她的一滴眼淚落下來,有些黯淡的美目執着地看着昭陽帝。
“阿楚,朕跟你說句實話。”見她今日一定要問個明白,昭陽帝也不願楚妃依舊懷抱着什麼希望,日後再做出什麼令趙皇后不能容忍的事兒來。他給不了她更多的愛,可是還是希望她能夠安穩地活着。
哪怕是在趙皇后的手中卑躬屈膝地活着。
“什麼實話?比起我,陛下更喜貴妃的實話麼?”楚妃犀利地問道。
昭陽帝的眼角猛地一跳。
“既然你都知道,那朕就不必對你多說。”他垂了垂眼睛,聲音有些冷淡地說道,“阿楚,朕已經寵了你很多年,從未虧欠過你,你也不必露出朕是負心漢的表情。”他愕然發現,原來這些本以爲會很難說出口的話,對曾經心愛的女子說起,並沒有什麼困難的。
“難道陛下不是麼?”楚妃身子晃了晃,尖銳地問道。
“朕對你足夠好了。古往今來,誰家帝王不是三宮六院,不是新寵舊愛?朕這些年對你如何,你自己心裡有數。”這做皇帝的,誰不是三千粉黛,昭陽帝比起那些有了新歡就拋棄舊愛的,也算是有良心的人了。
“有數?陛下既有了我,卻又去寵了貴妃,對得起我麼?!”這是楚妃藏在心底十幾年的話,她一直憋着,一直忍着不要說出口,可是在看到昭陽帝對自己這樣無情,她到底忍不住了,流着淚質問道,“當初陛下是怎麼跟我說的?此生只愛我一個,哪怕委屈我爲妃,可是永遠不叫我吃委屈。”
她當年與他那樣深愛的時候,他什麼都願意爲她做。
可是爲什麼一轉眼,就變了?
“朕叫你吃過委屈麼?!”昭陽帝聽見這話頓時就惱了。
什麼叫一片真心餵了狗?這就是了。
這麼多年他挖心掏肺地對她,可是她原來早就在默默地怨恨自己,覺得自己對她不好。
那他那麼多年的愛又算什麼?!
“陛下覺得,我看着貴妃,心裡頭能好受麼?!”
他那麼捧着貴妃,寵着貴妃,在貴妃面前陪笑臉,她心裡能好受?
她又不是賤人!
“你當年要入宮,就該明白,朕永遠不會守着你一個女人!”昭陽帝簡直要氣急敗壞了,他本是顧忌楚妃的臉面,因此將人都遣散出去,想要和顏悅色地和楚妃講道理,可是這女人上來就質問控訴,拿他當這世上最負心的男人。
好吧……他是當了負心漢,確實忘記了當初的誓言,確實沒有一生一世愛她。
可是難道就該被這樣指責?
嫁與帝王家,哪個妃嬪不是這樣走過來的?
昭貴妃都沒有跟他抱怨。
說起這個,昭陽帝更惱火了,一雙冷峻眼冷冷地看着楚妃,壓抑地說道,“就算朕辜負了女子,朕第一個辜負的也不是你!當年你入宮,朕那麼寵愛你,什麼都顧不得,難道朕就沒有辜負皇后?!可是皇后又說了什麼?!”
他不是不明白當年叫趙皇后吃了委屈丟了臉,只是當做不知道趙皇后的心情。
如今想來,趙皇后當年是不是比楚妃如今還要痛苦難堪?
“你裝病,你說自己害怕從不與皇后請安,還將朕從皇后的宮裡叫出來。你一家子對皇后沒有個尊重,朕說你什麼了沒有?若是換個人,都夠貶你十次的了!皇后從未在朕面前抱怨,依舊賢良,你也配在朕面前抱怨?!”
他的聲音就越發地高了起來。
哪怕是從前拌嘴,可是楚妃從未見過昭陽帝對自己這樣疾言厲色。
那冰冷與厭棄的眼睛是在看她麼?
可是他曾經那樣愛着她啊。
“如今陛下心裡有皇后了?當年是誰說,皇后不過是舉案齊眉,我纔是你的真心眷戀?”楚妃捂着自己發疼的心口,眼淚一滴一滴落下來,轉眼就大雨滂沱,嘶啞地說道,“陛下何必給自己找理由?你不過是有了貴妃就忘了我,變了心,心裡早就沒了我罷了!”
“就是這樣沒錯,怎麼了?”昭陽帝針尖對麥芒地問道。
“這纔是陛下的心裡話兒。”楚妃側頭猛地咳嗽了起來,喃喃地說道,“這些年,我也忍夠了。她們給你生兒育女,把你的心都拉走了。您寵了三皇子,寵了長樂公主,您心裡只有您的皇子公主,我這沒用的人,又算得了什麼。”
“難道你生不出來,也是朕的過錯?”昭陽帝真是覺得荒謬極了。
這些年後宮之中兩位寵妃,分庭抗禮分走了他大半的眷顧。
昭貴妃……
昭陽帝捏了捏自己的手掌,目光有些複雜。
昭貴妃不去說她,只楚賢妃,他那麼賣力地想叫她有個孩子,恨不能每天都在使勁兒,可她硬是生不出來,那昭陽帝有什麼辦法?就如那嶽美人,蠢貨一個,他不過是百日之中能寵愛一回就不錯了,還生了兩個呢。
昭陽帝是真的煩了,他沒法面對楚妃,更不願去看楚妃對自己的怨恨與抱怨。
“朕的話,言盡於此。既然你什麼都明白,那就該知道往後在這後宮怎麼過,別揣着明白裝糊塗!”他再次往外看了看天色,摁了摁自己都覺得有些空虛了的胃部,一心擔心昭貴妃不吃飯,更何況這麼晚回去……
貴妃娘娘關了宮門就慘了。
他摸了摸自己的大腿。
昨日這兒又叫昭貴妃給掐了一把,那都紫了。
也不能睡在別的妃嬪宮中叫她們看見不是?
昭陽帝心裡苦,哪裡還看得見楚妃的淚眼,目光一時迷茫,又帶着幾分煩惱。這樣的目光令楚妃頓時就痛徹心扉了,見他哪怕與自己說話都在分心,她眼裡就露出了幾分絕望之色來,許久,抹了一把眼淚。
“既然陛下這麼說,我明白了,當年種種,我會盡數忘了。”
“你明白就好。”
見楚妃突然不哭鬧了,昭陽帝就鬆了一口氣,神色也溫和起來。
之前的衝撞與抱怨,他都可以當做什麼都沒有發生。
其實到底是他辜負了她,他願意對她寬容一些。
見他英俊的臉上露出幾分溫和,而這溫和是在自己日後要老實的份兒上纔有,楚妃慘笑了一聲,目光變得尖銳了起來,垂頭輕輕福了福,低聲說道,“日後我謹守宮規,不會再做令陛下爲難之事。”
“你也不必叫自己委曲求全,若有人欺負你,你就去尋皇后,她一向公允,不會苛待你。”
昭陽帝對趙皇后的信重,令楚妃眼底露出一抹深切的恨意。
“臣妾明白。”她頓了頓,擡眼露出一個含着眼淚的笑容。
“只是臣妾日後與陛下只怕不會如從前那樣恩愛。這是臣妾最後給陛下燉的湯,親手做的,您當年最喜歡,只怕這也是最後一次,求陛下給臣妾這最後的念想,不要叫臣妾再有任何遺憾。”
她招了招手,叫楚家大小姐上前。
昭陽帝自然也看見楚家大小姐的衣裳打扮,不由想到了當年。
他嘆息了一聲,伸手取過了湯水。
“這是最後一次。”他淡淡地說道。
楚妃看着他一飲而盡,而不是如同當年那般細細品味,突然捂住了自己的嘴,淚如雨下。
原來這麼多年,他早就不是當初的心情。
既然如此,既然如此……
她與昭陽帝在御書房中說話,那內監就站在外頭默默地等着,裡頭的話聽不見,只依稀傳來楚妃的哭聲與昭陽帝的幾聲高聲,之後又歸於沉寂,再之後就越發沒有了什麼聲音。他自然不敢去聽牆角兒的,畢竟裡頭兩位真愛正在翻臉是不是?
直到許久之後,都到了後半夜了,御書房之中突然又傳來了昭陽帝暴怒的聲音。
隨之而來的,還有桌子都被掀翻了的巨響,可見皇帝陛下已經怒到了極點。
這就有些不尋常了,這內監也是個機靈的人,急忙高聲問道,“陛下?!”他也不等昭陽帝叫他進去,飛快地開了御書房的大門往裡探頭看了一眼,頓時倒吸了一口涼氣,鑽進門反手就扣進了大門不許別人進去。
昭陽帝衣裳大開凌亂,此刻雙目赤紅迷茫,正靠在龍椅上急促呼吸。
地上還躺着一個攏着衣裳哭泣的美麗少女,可不是楚妃的侄女兒麼。
見了那少女從已經被撕壞了的衣裳裡露出的手臂大腿的,那內監頓時臉色就變了。
“陛下?”
“你竟敢,竟敢!”昭陽帝真是氣得手都哆嗦了,他萬萬沒有想到,楚妃竟然會這樣下作。不過是喝了一碗湯,就叫他腦子都迷糊了。他本就曠了很久了,那一碗湯入腹,整個人都迷迷茫茫,變得迷糊了起來。
他的身上還有按捺不住的衝動,眼前的女子,就變成了昭貴妃的模樣。
他明明記得自己是在與昭貴妃纏綿,哪怕那個時候有些迷糊,還記得不要叫昭貴妃辛苦,傷了她腹中的孩兒。他還唯恐昭貴妃因自己忍不住罵自己,一邊抱着她,一邊很習慣地就說了許多討好許諾的話,點頭哈腰的。
可是等他清醒,看見自己懷裡抱着的卻不是昭貴妃。
甚至都不是楚妃。
而是楚妃帶來的這個丫頭!
這叫他怎麼受得了?
更叫他惱火的是,楚妃竟然暗算他,然後用自己的親侄女兒來叫他寵幸。她心裡在想什麼?她到底想要做什麼?她想叫他的名聲變成什麼樣兒?哪怕是楚妃自己想要爭寵,昭陽帝都不會這樣惱怒。
他就是個色鬼,寵了姑母不算,然後又臨幸侄女兒?
畜生不成?
更何況,若昭貴妃知道他……
昭陽帝只覺得呼吸都憋住了。
他不願叫昭貴妃知道,自己除了她,又寵幸了別人。
他本也除了她,不想再寵愛其他妃嬪了。
不然,哪怕整個大腿都被掐成黑色兒,他不也是照樣兒寵愛麼?
他只是想守着她一個……
昭陽帝只覺得一口腥甜的血氣都到了喉嚨,想到昭貴妃失望或是冷淡的樣子,他眼前發黑,幾乎搖搖欲墜,可是比他更搖搖欲墜的,卻是楚妃。她真是萬萬沒有想到……他寵着與當初與自己那麼相似的少女,萬般憐惜,萬般溫存,可是嘴裡卻是……
宜華,別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