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的笑容溫柔又美好。
林大太太卻覺得心酸極了。
如果說從前對於家中的不公,林大太太這清雅的人一向淡然處之,並不計較,然而當林如初什麼都沒有告訴父母,就硬生生捱了老太太一耳光的時候,林大太太的心都要碎了。
她可以放棄很多,也可以對老太太的偏心視若不見,可是她不能令自己的兒子受到這樣的傷害。在這一刻,她看着對長樂淺笑的兒子,急忙垂了頭飛快地擦了擦自己的眼淚,聽着屋裡長樂公主的抽噎,自己也聲音嘶啞地控訴道,“這是要逼死人麼?!”
林大老爺默默地蹭到她的身邊。
“若只衝着你和我,咱們是做小輩的,無論如何都能忍受。可是老爺!你是老太太的孫兒,也是大哥兒的父親呀!”
若不是爲了林如初的親事,不想兒子在地方上倉促結親,而是想要迎娶門當戶對的高門貴女,林大太太其實根本就不想回京,畢竟在地方上,不管發生什麼官場的震盪,可是他們始終是一家人一起面對,一家子和和美美。
可是這才入京,在這襄陽侯府裡大家過的是什麼日子?林大太太就是個神仙也忍不了老太太處處對長房的呵斥找茬兒了,她含淚握着林大老爺的手輕聲說道,“老太太有孫兒,可是我也該有丈夫,大哥兒也該有父親!”
林大老爺繼續孝順下去,就是要帶着一家人去死的節奏了。
想到老太太的專橫,她再也忍不住自己的眼淚。
林大老爺的人也恍惚了起來
他性子笨拙,不及弟弟林二老爺伶俐討喜,因此一向不在老太太面前得寵,可是他做兄長的,總是想着對弟弟要寬容些。
對老太太也要代替過世的父親好好兒孝順。
可是當老太太橫眉立目地一巴掌抽在兒子的臉上的時候,當看到弟弟弟妹冷眼旁觀,毫不勸阻的時候,就如同一盆冷水潑在林大老爺的身上,那想象中的一家和睦就跟笑話一樣了。
他看着流淚的妻子,再看看屋裡正不知對長樂公主說了些什麼,薄紅的嘴角勾起一個淺淺笑意,眼睛如同晨星一般明亮的少年,用力地握了握自己的拳頭,反手和妻子的手相扣,聲音沉重地說道,“你放心,家裡……我不會叫大哥兒替咱們出頭。”
他早就想過分家,可是卻本想太太平平地分家。
可是眼瞅着這家裡是不給他活路兒啊。
外頭鬧得沸沸揚揚的襄陽侯府要分家的話,可不是他透出去的,更何況那其中隱隱對長房不孝的指責,叫他不得不想明白,到底是誰在背後想要坑他。
“我們母子,也只能靠你了。”林大太太依戀地仰頭,美麗的眼睛靜靜地看着自己的丈夫。
林大老爺不由苦笑了一聲,微微嘆息,握住了她的手。
“那是我的兒子,難道我不心疼?”林大老爺夫妻情深,因此身邊沒有妾室,林大太太又不是個能生養的,夫妻兩個只有一個兒子林如初,從小兒說句實在話,林大老爺簡直把這唯一的兒子愛到了心坎兒裡去,別說什麼嚴父的話,就是平日裡碰掉了林如初一根頭髮絲兒林大老爺都覺得心疼得睡不着覺的。
然而襄陽侯太夫人竟然那麼大一個耳光抽在林如初的臉上,林大老爺當場就差點瘋了。
如果不是當時林大老爺暴跳如雷,一把就踹翻了老太太屋裡的十二扇的大屏風,老太太也不可能被嚇得到了現在還不敢來長房繼續挑剔林如初。
更何況,林大老爺不想分家,其實心中有私心。
他的私心就是爵位。
當年,因老太太鬧騰得厲害,他想着自己吃點兒委屈,先叫老太太開心着,回頭襲爵就是。
而是如今,當林如初慢慢地長大,林大老爺就不想再等了。
他可以不襲爵,可是他不能叫他的兒子失去爵位,襄陽侯的爵位,本該就留給林如初的。
唯恐分家出去被人詬病,回頭被人彈劾一下失去爵位便宜了他的好弟弟,因此林大老爺才十分猶豫。可是現在看起來爵位很要緊,分家也很要緊。因此,他長長地嘆息了一聲。
“叫你和大哥兒吃委屈了。”
他一直都知道妻子受了委屈,可是再也捨不得叫她一直就這麼委屈下去。
她跟着他輾轉地方,也沒有享過幾天的福。
“老爺對我們母子很好了。”見林大老爺露出了幾分愧疚,林大太太心中對丈夫卻並沒有什麼憤懣,畢竟世家豪門之中也講究多子多福,林大老爺是長房,膝下只有林如初一個兒子,可是也沒想過另納姬妾多幾個庶子庶女的礙眼,只憑這個,林大太太對丈夫真心感激。
她忍不住依賴地靠在丈夫其實不怎麼強壯的懷裡,低聲說道,“只是我是個自私的人,總想着,咱們的兒子過得辛苦。”
一個尋常的豪門子弟想要尚主,和未來的襄陽侯尚主,那難度能比麼?
她文雅美麗的臉露出淡淡的哀色,聽着廂房裡兒子正笑得溫柔無比,不由握着丈夫的手低聲說道,“長樂公主真是可愛。”
“可不是麼,管我叫舅舅呢,多親近。”林大老爺感慨地說道。
林大太太見這男人愣頭愣腦的,簡直怒其不爭,頓時嗔了他一眼。
“又怎麼了?”女人心海底針的,林大老爺真不知道這些千變萬化,前頭還傷心地哭着,後頭就變得嗔怪起來的女人的心思。
然而他雖然不解風情,然而當看見嬌豔活潑的長樂公主正牽着林如初的衣袖往外走,嘴裡口口聲聲“不要悶在房間裡會生病!”的話,看見兒子臉上那盛開的笑靨,他突然覺得兒子似乎有什麼地方不一樣了。
林如初對親爹的疑惑完全沒有什麼好在意的,此刻正垂頭一臉笑意地看着歪頭對自己說話的小姑娘,看她因爲擔心自己,甚至當自己輕輕握住她的小爪子摩挲了一下雪白的手背,她都沒有反對。
見他笑了,長樂方纔放心了些。
“表哥別在意那些壞人,還有我和姨母母親呢。”公主殿下努力不要叫美人表哥留下心理陰影啥的。
“好。”林探花捏了捏長樂軟乎乎的小手兒。
見她似乎十分有同情心的樣子,少年想了想,伸出修長的手,輕輕地摸了摸自己的臉頰,眼底閃過一絲晦暗。
雖然賣慘會叫長樂對他上心,還容忍一些他的親暱,可是他卻不大願意令她爲自己憂心忡忡。
至於老太太……
“不過,爲什麼打你啊?”長樂覺得襄陽侯老太太一定是瘋了,歪頭好奇地問道。
她一開口,林如初就忍不住微笑了起來,他溫柔地看着面前一臉單純的長樂,專注而溫情,見長樂不大自在地退後了一步,他伸手就捏了捏這小姑娘雪白細膩的臉頰。
“老太太想給我定親。”他見長樂霍然擡頭,臉上露出的不樂意不是假的,笑容就更真切了幾分。
“什麼時候的事兒,我們怎麼不知道?”林大老爺聽到這裡頓時一愣,放開了懷裡有些臊了的妻子快步就走到了林如初的身邊皺眉問道,“老太太是因爲這個打了你?!”那日□□,見自己兒子捱了祖母一耳光,林大老爺當時就勇猛地踹飛了大屏風,整個上房人仰馬翻的,之後他一直都在兒子的房裡心疼得掉眼淚,卻不知道原來兒子捱了打竟然是爲了親事。
一想到這裡,林大老爺老實木訥,這火兒也大發了。
“簡直混賬!”他是林如初的親爹,老太太要給林如初定親,爲什麼沒有對他說?
更何況,若親事不錯,林如初怎會衝撞老太太?
“表哥不是曾經過說,娶妻子的話,也只會娶自己喜歡的姑娘麼,你喜歡你家老太太說的那姑娘麼?”公主殿下絕對不承認自己有點兒小嫉妒。
“臣以爲,殿下知道臣喜歡誰。”
秀雅美麗的少年微微一笑,令人如沐春風。
公主殿下在這春風裡慢慢地紅了一張漂亮的小臉兒。
“本王可盯着你呢本王跟你講!”見林探花這是無所不用其極地引誘自家皇妹,簡直把自己當成死人,純王殿下出離地憤怒了。
少年含笑看了嫉妒萬分的純王一眼,再次摸了摸自己的臉,又專注地看了看純王的臉。
端的是此時無聲勝有聲。
哪怕十分同情美少年的遭遇,覺得他捱了耳光非常可憐,可是純王殿下還是決定要討厭林探花!
“哎呀這真是……”公主殿下捧臉,拒絕承認自己的心裡有點小小的開心,也同樣沒有看到自家親哥對自己露出的委屈的表情。
就在純王想要控訴一下這世道的不公的時候,就見門口林如初的兩個小廝,似乎堵住了什麼人的路。
那人看起來彷彿是要進門,然而那兩個小廝看似恭敬,卻堵在門口點頭哈腰的就是不給人讓路。
因這個,純王就好奇地看了一眼。
看了一眼頓時倒吸了一口涼氣。
喝!
這不是那被太子使喚到了太僕寺的弼馬溫麼!
他再也想不到會在林如初的院子裡看到林二老爺的,十分覺得蹊蹺,且見那兩個小廝的樣子,顯然林二老爺和長房的關係不怎麼樣,因此目視林如初,擡起自己尊貴的下顎點了點門口。
林如初看見了,卻當做沒看見。
林大老爺的臉卻黑了。
他顧不得追問兒子關於老太太想要給兒子定親的問題,快步就走到了門口,令兩個小廝立在一旁,臉色有些不好看地問道,“你來做什麼?!”
老實人發火兒也實在是完全不給面子,他的臉黑黑的,完全沒有了什麼兄友弟恭的意思,見眼前的弟弟沉默,更加不客氣地說道,“怎麼着?瞧着如初傷得淺了,你這個孝子賢孫要替老太太多給他幾下?!”敢動他兒子試試!
“大哥。”
長樂並未見過這位傳說中的林二老爺,就知道他的妻子林二太太彷彿是與昭貴妃有仇,因此好奇地看過去。
一道溫潤而斯文的男子的聲音,在寂靜的院落之中迴響。
長樂擡眼看去,就見精緻的院門口,正立着一如同青松一般挺拔優雅的男子,這男子看起來俊秀極了,明明已經有了年紀,可是卻依舊秀雅溫和,甚至還多了幾分成熟男子的優雅的風韻。他就立在那裡,不必微笑,就令人心神搖曳,竟是一位十分出衆的美男子。更令長樂感到意外的,是這男子與林如初有幾分相似,只是林如初更纖弱一些,美麗得更精緻一些。
長樂看到這溫文的美男子,眼睛就慢慢地瞪圓了。
這麼一位美男子,和那木訥呆呆的林大老爺相比,簡直完全不像是一對兒親兄弟好麼?
只是因這美男子襄陽侯府生出多少事端,林如初甚至捱了打吃了委屈,這是再多的俊秀都無法彌補的,長樂決定討厭這個人。
甚至……她對這美男子,不知爲何心中總是生出一種奇異的厭惡。
“別在這裡裝蒜!”林大老爺絕對是憋不住事兒的典型兒,見弟弟還在自己假正經,頓時冷笑道,“眼看着大哥兒捱打的時候,你就不知道我是你哥,大哥兒是你侄兒了!”
他氣得不輕,對林二老爺怒目而視。
林二老爺動了動嘴角,似乎想要說些什麼,卻到底只露出一絲苦笑。他看着面前氣勢洶洶的兄長,下意識地順着兄長的肩膀向後看去,目光落在了林如初的身上是一瞬,之後眼角的餘光掃到了正氣鼓鼓牽着林如初的衣袖,明媚嬌豔得帶了幾分咄咄逼人的豔色的少女的臉上,竟然臉色微微一變。
那雙謙和的眼睛裡慢慢地露出了一絲震驚與留戀,竟令他顧不得面前的兄長,推開了他幾步走到了長樂的面前。
“這位姑娘是……”
他的臉慘白一片,見長樂氣哼哼地瞪着他,忍不住伸出手,彷彿想要摸一摸她的臉。
太……像了。
太像當年的……
“宜……”他口中彷彿想要吐出一個名字,卻被一旁的純王劈手打開了他的手。
“放肆!”長樂一臉懵懂,似乎不明白林二老爺爲何看到自己似乎有些失態,然而純王卻多少知道一些當初的流言蜚語,畢竟昭貴妃入宮之前與林家二爺定過親,當初知道的人真不少。
蓋因那時襄陽侯還在世,爲了叫昭貴妃放心地在定國公府住着,也爲了斷絕襄陽侯太夫人孜孜不倦想要給愛孫重新挑一個妻子的想法,因此帝都豪門之中,襄陽侯從不避諱自己兒子和定國公府表姑娘定親之事。
再之後,男婚女嫁各不相干,昭貴妃一飛沖天去宮裡當寵妃去了,從前的舊事更加瞞不住人。
不是沒有人以此事攻殲過昭貴妃,然而昭陽帝不在乎,因此也只能令旁人暗中含酸。
也若不是這樣,太子也不會和純王把林二老爺被送到太僕寺去當個閒差。
然而純王再沒有想到的,林二老爺竟然如此的無恥放肆,竟然敢在長樂的面前做出失態的樣子。他心裡再次慶幸林二老爺這平日裡就是個幹吃飯的,不然就這麼個貨色,若是再在外頭露出什麼真情流露來,豈不是毀的是昭貴妃的名聲。
他在長樂的面前嬉笑怒罵乖乖的,然而此刻,臉上卻露出了一皇子郡王的威儀,一把就將林二老爺推在一旁,冷冷地呵斥道,“混賬!公主也是你能冒犯的?!還不給本王滾!”
“二叔這是做什麼?”林如初同樣臉色一冷,攔在長樂的身後。
他眯着眼睛,不復方纔的溫柔繾綣,對依舊臉色愣愣的林二老爺冷笑道,“二叔,情難自禁,也要看一看對象是誰!”
這王八羔子……真敢露出對昭貴妃的追憶,昭陽帝還不吃了他啊?!
分家,必須得分家!
不然非叫這沒腦子的二叔給連累了不可。
“公主?”林二老爺眼神一下子就恍惚了起來。
原來她就是她的女兒……
“無禮!”長樂很不喜歡他看自己的眼神,就算他是個美男子,卻依舊伸出白皙的小手,用力地呵斥。
她才一句話叫出來,就見左右趙皇后派來的侍衛一擁而入,見了長樂公主正指着一個狂徒,哪裡還管林二老爺也是朝廷命官,一擁而上就將這男子當場給扣在了地上!
林二老爺也是一個斯文的文官,哪裡敵得過這些如狼似虎的武將,悶哼一聲,白皙的臉就扣在了地上。
他看着氣勢洶洶的長樂目光恍惚,許久方纔變得清明,似乎他本來就是一個聰慧的人,在失態之後,就慢慢地恢復了自己的理智,眼角閃過淡淡的淚光,卻不再去看長樂的臉,安分地被壓在地上,許久,低聲謝罪道,“是微臣魯莽,衝撞公主,請殿下治罪。”
他的聲音變得平靜,再看長樂的目光,明明眼底帶了幾分苦痛,卻不再有更多忘形和失禮。長樂覺得這人怪得厲害。
不過林如初捱了襄陽侯太夫人一耳光,歸根到底,也是爲了眼前這個男人,公主殿下決定借題發揮一下。
“衝撞公主,掌嘴!”
她努力擺出昭貴妃抽那些背主奴婢時的氣勢,微微揚起自己的下顎,露出一個傲慢的表情。
林二老爺掙扎着擡頭,怔怔地看着她。
那一瞬間的神采飛揚,像極了當初的那個年少明豔的女子。
“真打啊?”純王低聲問道。
這林二老爺可不是白丁兒,乃是朝臣,就算長樂是公主,不過打了人家朝中的官員,沒準兒就得被御史彈劾到姥姥家去。
“當然!”長樂纔不爲了什麼彈劾猶豫呢。
不抽這林二老爺,莫非就爲了不被御史彈劾,以後都叫那些朝臣往她的臉上上爪子?!
她雖然年少,可也不是隨便就能叫人欺負的。
純王看着小臉繃得緊緊的長樂,忍不住想到了宮中的昭貴妃,這一刻,他竟然從總是笑嘻嘻的妹妹的身上,看到了屬於昭貴妃的強硬。
在妹妹強硬之後,做哥哥的得怎麼做?
當然是有難同當啊!
“竟然不給本王問安,給本王抽他!”純王決定和長樂同患難了,畢竟,若朝臣被打,被彈劾的更多會是皇子,而不是小蝦米公主了不是?
他自然是能做主的人,那些侍衛本就只聽從趙皇后的調遣,在他們的眼裡只純王和長樂的命令是真的,旁的並不忌憚,聽到兩個主子都這樣吩咐,當首一個毫不猶豫,俯身擡手就一耳光抽在林二老爺的臉上!他是武將,文弱的林二老爺只捱了一下,就一下子軟在了地上。
一縷鮮血從林二老爺的嘴角流下來,他的一側臉頰高高紅腫起來。
好大一個巴掌印兒。
長樂滿意地看了看這巴掌印兒,又擡頭去看了看林如初的臉頰,眼睛笑得眯了起來。
她一臉報了仇的樣子,林如初當然知道她是爲了給自己出氣,心裡卻忍不住嘆息了一聲,眉目有些晦暗。
他自詡深情,甚至覺得自己對長樂一片真心值得珍惜,可是如今看來,彷彿是長樂爲他做得更多些。
他有什麼資格,要求長樂對他更加付出呢?
只憑他那廉價的喜歡?
“本公主可不管你是什麼人,只是本公主很不喜歡你的眼神,今日這一耳光只是警醒,叫你知道,公主可不是你能衝撞的!”
公主殿下見自己把美少年感動得恨不能以身相許了,再次抖了抖自己的小身子,覺得自己這魅力絕倫簡直就是紅顏禍水啊,頓時就收了收自己的魅力繃着臉努力不要叫美人表哥更喜歡自己免得一見長樂誤終身啥的,哼了一聲說道,“看在襄陽侯太夫人的面上,本公主饒了你這一次,再有下次,本公主決不輕饒!”
“再給他一耳光醒醒神兒。”公主殿下哼了一聲吩咐道。
……
林如初無奈地揉了揉眼角,嘴角微微勾起。
看在太夫人的面上,還要再給一耳光?
看來太夫人的面子,不夠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