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殿下仰着頭,迷茫地看着自家的父皇。
她一頭霧水。
沒說什麼討好有趣兒的話呀,怎麼她家父皇笑得跟犯了病呢?
此刻昭陽帝那張英俊的臉都笑成一朵兒花了,他笑得不能自己,又不好叫女兒看着自己犯蠢,無奈地伸出修長的手捂住自己半側的面頰,然而嘴角里還發出忍耐不住的聲音。
“好孩子!”
真不愧是皇帝陛下的女兒呀,貼心小棉襖兒,就是知道怎麼孝順親爹。
爲親爹往死裡打她爹情敵什麼的……
真的太好了。
昭陽帝笑得身軀顫抖,在寂靜下來的御書房裡就跟抽了瘋兒似的,哪裡還有一點帝王應該有的威嚴公正的形象呢?他一邊還把自家小姑娘給攬在懷裡與自己一同坐在御座裡,一邊抹眼淚一邊問道,“怎麼打的?打了幾下?你怎麼沒有打死他!”
到了最後,皇帝陛下就暴露了自己的險惡用心了,然而想到自家小閨女軟乎乎嬌滴滴的,打打殺殺多不好啊,只好有些遺憾地說道,“真是便宜他了。”
“父皇不氣我啊?”長樂仰頭呆呆地問道。
早知道抽了林二老爺叫她父皇怎麼高興,公主殿下就多給那傢伙兩耳光了。
“朕的小公主,做什麼父皇都開心。”昭陽帝擺出一張慈父的臉,摸了摸閨女的小腦袋追問道,“打了他哪裡?”
“耳光呀。”
“他的臉還好麼?”
“什麼?!”
“沒有破了相吧?”皇帝陛下的險惡用心,頓時就暴露在了朗朗乾坤之下,也由此看出,皇帝陛下對自己那張老臉與林二老爺的一比,是多麼的不自信呀。
長樂這個時候就覺得很古怪了,然而她只搖着自己的小腦袋,見昭陽帝一副很失望的樣子,頓了頓正要說一些自己在襄陽侯府裡都幹了什麼,就聽見門外傳來了女子柔柔悅耳的聲音。
她下意識地抱着昭陽帝的手臂,躲在他的半側肩膀後頭看過去,就見一美麗纖細,看起來就十分詩情畫意的宮裝美人嫋嫋而來,她清雅的眉眼之間都泛着甜蜜的笑紋,那樣緩緩走過來,就彷彿那些古捲上走出的女子。
是楚賢妃。
彷彿是因這兩天昭陽帝只歇在楚賢妃的宮中,楚賢妃此刻面上少了幾分憂愁哀怨,多了幾分春光瀲灩。
比從前水靈多了。
長樂眨了眨自己的眼睛。
“在外頭就聽見陛下的笑聲,陛下因何事喜悅?”昭陽帝那笑聲簡直開心得不得了,還是發自肺腑的,楚賢妃與昭陽帝相伴十幾年,自然能聽出他是否真的開心。
此刻,她一雙秀雅的眼掃過那立在下方的宮裝美人,直將那身份並不高貴,只仗着年輕新鮮得了幾分寵愛的美人給看得垂下頭去噤若寒蟬,這才親手捧着只雪白的白瓷盅兒上前,放在昭陽帝的面前嗔怪道,“陛下只知道摺子摺子的,定是沒有用膳,如此下去,身子怎麼受得住呢?”
小小的燉盅打開,裡頭是清凌凌的不知是什麼的湯水。
只是聞起來就很香了。
長樂抿了抿嘴角,看了看那湯水。
“想喝麼?父皇餵你?”昭陽帝含笑看了楚賢妃一眼,顯然對她爲自己處處上心很喜歡,本端在手中要喝,微微一頓,就看向身邊的長樂。
小姑娘仰頭,一雙上挑的桃花眼清澈又多情。
昭陽帝知道長樂素來喜歡吃東西,就把燉盅親手喂到長樂的面前。
自己的心意卻被喂別的女人的女兒,楚賢妃的笑意一僵,雙手發抖,用一種無法掩飾的幽怨看着長樂和昭陽帝。
她方纔眼裡只有昭陽帝,自然就沒看見帝王的身側還有一隻小小軟軟的女兒躲着,此刻見長樂從昭陽帝的身邊撲騰出來,她只覺得滿心的抑鬱,覺得長樂礙眼,心中憤恨,面上卻只好柔和地說道,“若公主喜歡,直說就是,臣妾多拿來一碗燉盅也不是什麼難事兒。”她頓了頓,方纔有些委屈地對昭陽帝說道,“這是臣妾特意爲陛下燉了補身子的。”
怎麼能給別人喝?
“長樂也得補補。”小姑娘怎麼吃都吃不胖,昭陽帝想到前回見過的誰家的小姑娘,珠圓玉潤的,就輕聲說道,“胖些纔是福氣。”
呵呵……
這父皇一定忘記,他自己就喜歡楚腰纖纖,柔弱佳人了。
站在御書房的門口又成了小透明兒的純王殿下默默腹誹。
“不要。”長樂怎麼可能吃楚賢妃的東西,吃了都會吐出來,此刻感到因楚賢妃進門,這御書房裡到處都是女子的胭脂水粉的味道,一時就哼了一聲,抱着昭陽帝的手臂很不屑地說道,“這湯聞起來不好喝。父皇,最近林表哥給送的湯可美了!等父皇嚐了那湯,就知道……”
她抽了抽自己的小鼻子,什麼都沒有說,卻對這碗燉盅一下子撇開了自己的小腦袋。簡直就是鄙視之情溢於言表。
楚賢妃見她公然踩自己一腳,頓時呼吸不順了,眼看恨不能再病一下。
順便說一句,帝王的幾日眷顧之後,賢妃娘娘的病就大好了。
“湯?林如初?”昭陽帝頓時就微微一怔。
長樂急忙用力點頭,順便賣力地推薦自家美人表哥說道,“林表哥爲人真摯坦誠,還心裡總是想着別人兒,不僅送進宮桃花糕,還有湯湯水水,每日裡都孝順姨母,兒臣也是得了姨母的實惠呀。”
她搖頭晃腦地說着林如初的好話兒,昭陽帝早知道林如初那狼子野心的,聽他心中記掛長樂,卻還知道顧忌長樂的名聲託詞送給趙皇后的,就覺得這少年雖然年紀青澀,然而行事穩重,不由微微頷首說道,“的確很好。”
“巧得很,最近朕正想着從翰林選兩個德才兼備的跟在朕身邊行走,就叫他試試。”
林如初生得美,有他在昭陽帝的身邊賞心悅目,帝王也覺得心情大好來的。
“好呀!”能在昭陽帝面前行走,就是日日都在帝王的眼裡心上,那日後的前程還能少得了?
還能在朝臣面前露臉,哪怕品級不高,然而天子近臣,也是會令那些老狐狸另眼相看的。
“陛下!”見長樂公主公然在帝王面前舉薦趙皇后的孃家人,這比楚賢妃的枕頭風兒來厲害,楚賢妃頓時就急了。
她一邊深深厭惡長樂公主這種仗着帝王的信任就任意扶人上位的無禮,一邊有些傷心地說道,“那位林探花不過是學問好些,可是人品如何,陛下難道不應該更穩妥看看麼?討好皇后娘娘與公主,這林探花的爲人……”她幽幽地嘆息了一聲,輕聲說道,“到底不是在咱們身邊長大的,並不瞭解他的性情呢。”
昭陽帝身邊的年輕寵臣是有數兒的,林如初若上位,自然會有人被帝王遺忘。
她的侄兒楚聽雲也是帝王喜歡的年輕俊傑,林如初起來了,威脅到的只會是楚聽雲。
這叫楚賢妃心裡怎麼能容忍。
“相由心生,那孩子爲人不必說的。”更何況能與長樂要好,昭陽帝倒是很相信林如初。
他見楚賢妃身形顫抖,想到她這些天爲了陪伴自己的勞累,遲疑了一下問道,“要不,賢妃你先回去?”皇帝陛下聽林二老爺捱了耳光的劇情才一半兒呢,楚賢妃就進來了,皇帝陛下現在真的很急聽詳細的內容的好不好?
他見楚賢妃看着自己一下子就愣住了,不知怎麼就淚眼朦朧地看着自己,頓時感到有一點心累。
昭貴妃若是不開心,當場就翻臉說自己爲什麼不開心,昭陽帝很喜歡這直率的性子。
皇帝陛下在前朝和老狐狸們玩兒一白天的猜猜看了,就不想晚上放鬆的時候,再和自己的女人們繼續猜。
楚賢妃什麼都好,就是這總是叫人猜她心事,就是什麼都不肯自己說的態度,實在是……
昭陽帝沉沉地嘆了一口氣。
他真的覺得累得慌。
“陛下……”楚賢妃聲音都有些黯啞了。
這些日子,昭陽帝一直留在她的宮裡,安慰她,愛惜她,叫她從前的那些被惶恐與不安都被撫慰了。
他們夜夜在一處親暱,彼此之間的感情都無法掩飾,那是多麼幸福的時光呀?
他看着她的眼神,依舊那麼溫柔,充滿了感情。
她知道他的心裡還是她最重要,因此再也沒有一點的不安。
什麼昭貴妃陽貴妃的,也只不過是一個閒暇解悶兒時的玩意兒,哪裡能比得上她與帝王之間是有真感情的呢?
楚賢妃因想明白了這些,最近與昭陽帝都柔情蜜意的,這種捧着自己的愛心湯就來照顧昭陽帝自然是其中的一項。她懷中柔情蜜意而來,可是卻被帝王冷淡地驅趕,這令楚賢妃纖細敏感的心多麼的傷心苦痛?
她就想不明白,爲什麼有長樂公主在的地方,她卻要退避三舍,難道她還比不過一個公主麼?楚賢妃很傷心,摸了摸自己的眼角輕聲控訴道,“你趕臣妾走?!”
她的心底,還有一絲恐慌。
從她被放出來之後,昭陽帝雖然對她依舊溫柔寵疼,可是實則……
已經大不如前。
昭陽帝如今,很少對在衆目睽睽之下,對她表示自己的寵愛與榮寵。
那從前的風光,彷彿再也不見。
楚賢妃總是不明白,爲什麼帝王可以在自己的宮裡對她溫柔憐愛,可是在別處的時候,卻再三叫她不要仗着自己的寵愛生事。
不要衝撞皇后,不要對昭貴妃挑釁,那一樣樣,從這個男人的嘴裡說出來的都是別的女人的名字,而如同趙皇后,當年從前何曾在昭陽帝的眼裡呢?她傷心得無以復加,神色倉皇,昭陽帝本有些不悅,然而看到她臉上的表情,忍不住沉默了起來
“朕是怕你累着。”
楚賢妃總是病啊痛啊的,誰知道是真是假呢?昭陽帝也不知道自己希望她是真病還是假病。
真的病了,昭陽帝捨不得。
可是假病……一想到當初清純的少女成了爲了爭寵都能裝病的深宮婦人,昭陽帝心情就複雜莫名。
他低低地嘆了一口氣、
“父皇,您還聽我說麼?”見楚賢妃就在自己面前梨花帶雨了,長樂探着小腦袋看了又看,就覺得楚賢妃的戲有點兒多,她雖然從不插手昭陽帝寵愛後宮,然而楚賢妃實在是太討厭了,令她忍不住抓了抓昭陽帝的手臂,見他垂頭看下來,就挺着自己的小脖子認真地說道,“方纔說到哪兒了?我左右開弓,就是兩耳光,又清脆又利落呢!”她得意得眼睛都眯成一條縫兒了。
“你不想走,就坐着好了。”
方纔在昭陽帝身邊親暱的那美人早就溜走了,唯恐自己成了楚賢妃的眼中釘,昭陽帝心中喟嘆,就楚賢妃和聲說道。
他的退讓,令楚賢妃眼睛一亮。
有愛才會退讓,昭陽帝種種,證明他的心底還是有自己的,不是麼?
“你怎麼去襄陽侯府了?”
“不都說林家要分家,我就擔心大表舅和表哥吃虧想去瞧瞧,又有說表哥病了的,果不其然,”說起這個長樂就來氣,此刻就對昭陽帝告狀道,“再沒有見過這樣偏心狠毒的長輩!”
作爲被帝王偏心的對象,公主殿下說起偏心二字竟然還十分憤慨,咬着自己的嘴脣控訴道,“表哥的臉都被打出痕跡了!那樣的美人,怎麼下得了手?!且父皇,我聽說爵位本就是大表舅的,爲何表舅不能襲爵?”
“你表舅可是一個孝順的人。”昭陽帝對林大老爺頗不滿,只覺得這傢伙不是什麼有魄力的人。
一個老太太尋死覓活算什麼啊?就爲了這麼點兒事兒連爵位尊榮都不要了?
不是個能成大事的。
想當初前朝的那誰誰誰,爲了自己能上位,連親爹快叫人給煮了都能不動聲色。
可不就是最後人家當了皇帝麼?
昭陽帝就覺得林大老爺蠢笨,不機靈,又恨他竟然不能壓制襄陽侯府老太太。畢竟帝王早就不喜這老太太了,奈何這老太太乃是趙皇后的外祖母,下手處置都要投鼠忌器。
若昭陽帝與趙皇后夫妻跟仇人似的,那昭陽帝乾淨利落地收拾了那老太太順手坑一下趙皇后完全沒有一點的壓力。可是如今卻不同,太子都已經立了,不是謀朝篡位的事兒,等閒昭陽帝就不想動搖太子的地位。
那趙皇后就一定要護住。
林家老太太就更不能叫昭陽帝出手收拾她了。
再沒有比這更鬱悶的事情了,昭陽帝心裡恨得不行,哼了一聲覺得林大老爺的事兒活該,想到隱約聽到的一些襄陽侯府分家的閒話,就皺了皺眉。
林如初那樣聰明的人,竟然會叫襄陽侯太夫人給打了耳光,這不是太奇怪了麼?
那人令人如沐春風,就算是昭陽帝都很欣賞林如初的翩翩風儀,那不是一個令人厭惡的少年,只要他想,會叫所有人喜歡他。
可是這樣的聰慧少年,卻捱了打。
昭陽帝頓時就知道這裡頭有貓膩兒了,再聯想了一番這京中的傳言,只覺得那其實都是一口一口的黑鍋,都忍不住有點兒同情襄陽侯太夫人了。不過看那老太太摔個大跟頭還不必自己出手,昭陽帝的心情就放鬆了下來,笑着轉移重點與長樂問道,“所以,你給了林二兩個耳光?”
長樂這種以牙還牙,以眼還眼的性子,昭陽帝私心覺得,還是與自己很像的,他就滿意地頷首。
“陛下?”楚賢妃正一邊擦拭眼淚,一邊聽着這對話,待聽到襄陽侯府,頓時停了停手中的動作。
襄陽侯府,林二……?
“你瞧,朕的長樂,這性子就是叫朕喜歡。”昭陽帝對楚賢妃讚了自己閨女一聲,就轉頭對長樂笑着說道,“不過都是小事,怕什麼!”
毆打朝臣辱及世家,對於昭陽帝來說這都是小事一樁,再多的彈劾放在帝王的案頭兒,帝王留中不發,那就都是白給,昭陽帝擺明了要庇護長樂,見閨女一本正經地給自己拱了拱小爪子當做感謝,他大笑了兩聲就對長樂笑道,“旁人也就罷了,下會遇到林二,你再多給他幾下!”
這破爹就開始攛掇熊孩子了。
“朕給你撐腰!”
“父皇您和他有仇麼?”
昭陽帝迎着閨女懵懂的目光,一下子就尷尬了。
“馬馬虎虎。”那個什麼……情敵仇恨不共戴天的,然而眼瞅着自家閨女不知道這裡頭有事兒,昭陽帝就含糊了一下。他雖然看起來含糊,然而對林二老爺的嫉妒明顯得瞎子都看得出來,自然都是因昭貴妃的緣故。
楚賢妃驚疑不定,一則因長樂公主自己作死提起林二老爺,一則卻因昭陽帝對林二老爺的厭惡而心中鬱悶。
她努力勉強笑了笑,掃過了有了聖旨心滿意足,正板着雪白的手指頭遙想日後找個時間連襄陽侯太夫人一起吊起來打的長樂公主,這纔對昭陽帝輕聲說道,“時候不早了,陛下,今天您說陪着臣妾的。”
昭陽帝正是盛年,她當然願意日日承寵,此刻說起來,那眉目文雅的臉上就帶了幾分嬌羞。
昭陽帝一邊漫不經心地點頭起身預備與楚賢妃一同回去,一邊側身隨口問同樣從御座上跳下來的長樂道,“師出無名可不是你的作風,你因什麼緣故打了林二?”
給個理由,回頭皇帝陛下好去搪塞那些連皇帝陛下修個園子都要參他八百遍,專門兒拿皇家開涮的御史們。
“他想摸我。”長樂顯然不知道自己放出了一個天雷。
昭陽帝正要擡起的腳一下子就收回去了,臉色霍然一沉,聲音陡然變冷,垂頭問道,“他想什麼?”
“他想摸我的臉。”公主殿下這就不是胡編亂造了,因此說起話來更加沒有壓力,見昭陽帝英俊的臉上冷厲起來,變得鐵青,想了想,雖然迷惑,然而想到昭貴妃對自己說過不要隱瞞君父,就快人快語地說道,“看見我第一眼就跟失心瘋了似的,不行禮就往面前來,還想摸我的臉,彷彿嘴裡……”
她拿雪白的手指點着自己的嘴角,歪着小腦袋想了想方纔說道。“他還唸叨什麼……宜……”
這聽起來並不像是一聲語氣上的驚呼,而彷彿是個名字,長樂就眯着眼睛說道,“看我的眼神,彷彿是在看另一個人似的。”
昭陽帝不說話了。
他陰沉着一張英俊的臉,伸出大手,蓋住了長樂的眼睛,叫她不要看到自己猙獰狂怒的樣子。
女兒這短短几句話,昭陽帝就什麼都明白了。
那人……那傷害了昭貴妃的混賬,竟然還真的賊心不死,甚至還有臉裝作失魂落魄?!
他的懷念,只會令昭貴妃難以自處,令昭貴妃名聲有損,更叫昭陽帝覺得可笑的是,當年明明是他傷害了昭貴妃的心,背棄婚約,卻有臉擺出這麼一副情深不渝的嘴臉,簡直就是無恥到了極點。
宜?
昭貴妃,閨名就爲宜華。
這混賬東西!
昭陽帝忍了又忍,努力不叫自己的聲音透出異樣,一邊眯着眼睛去看窩在牆角的純王,叫這倒黴兒子走到自己的身邊,叫純王伸手蓋住長樂的眼睛,自己收手,就覺得雙手冰冷顫抖,幾乎有怒極攻心之兆。
可是那被林二肖想帝王妃嬪,衝撞了自己帝王的威嚴之外,更叫昭陽帝在意的,是自己此刻顧慮的昭貴妃的心情。若昭貴妃知道林二之事,心裡該有多傷心呢?他的眼前閃過的,就是當年,那個無助而倉皇的美豔少女,躲在角落裡哭。
她看起來單薄,無依無靠。
隱藏在她強勢的外表下,昭貴妃,其實是一個比誰都要膽小的女子。
這個時候,若知道林二竟然如此狂悖,她會不會又躲在角落裡……哭了?
昭陽帝頓時站不住了,也顧不得心愛的妃妾與閨女了,擡腳就往門外去,臉色焦慮擔憂,行色匆匆。
也將楚賢妃丟在了身後。
“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