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贊微怔回眸,一眼瞥見她滿臉厭憎,脣角笑容微僵,棱角分明的脣驟然抿起,帶出一絲冰冷。忍了一忍,擡頭向侍從吩咐道,“取碗洗淨些,盛碗熱湯罷!”
侍從聞命,忙連聲答應,濃濃盛了碗肉湯送來。端木贊接過,送到甘以羅脣邊,說道,“這幾日不曾吃過多少東西,先喝些湯罷!”手臂中,但覺甘以羅身子微掙,不禁咬牙道,“本王一片好意,莫要不識擡舉!”
甘以羅一怔,擡頭望時,但見他陰鬱的眸子中,竟似壓抑着一絲不易覺察的狼狽。甘以羅微微抿脣,垂眸瞧向他手中大碗。粗陶大碗,盛着濃濃一大碗肉湯,委實令她沒什麼胃口。正想推拒,腹中飢火卻是驟然竄出,眼前大碗又再遞前幾分,耳邊端木贊咬牙命道,“喝了!”
甘以羅暗惱,側臉微避,眼角餘光,卻掃過端木贊眸中怒意。“燙!”在湯碗強灌之前,櫻脣淡淡的吐出一字。
端木贊微怔,手臂縮回,以脣相試。“嗯!”剛應了一聲,一旁侍從已伸手接過,說道,“王,屬下端去院中晾晾罷!”
不等端木贊答應,甘以羅掙脫他手掌急急起身,說道,“本宮到外邊用罷!”不向端木贊多瞧一眼,轉身向石屋外奔去。
揮簾而出,寒冷卻清鮮的空氣頓時直透胸臆,甘以羅以手撫胸,大大喘了口氣,胸中煩惡才褪了下去。
“公主!”身後傳來一聲沉厚的低喚。
甘以羅回身,見是侍從將湯碗送出,忙伸手接過,退後兩步,說道,“本宮自個兒會用,無需服侍!”
侍從脣角一動,卻在她滿含厭惡的目光下垂頭,微微躬身,退了回去。
甘以羅俯首向那碗沿瞅了瞅,倒果然像是刻意洗乾淨的樣子。輕輕籲一口氣,就脣輕輕啜了一口,但覺一股暖流滑入腹中,暖暖的倒也很是舒服。
一碗肉湯喝盡,甘以羅但覺精神也跟着一振,剛將碗擱下,便聞身後端木贊陰冷的聲音道,“公主,可還要用一些?”低沉的聲音,壓抑着熊熊的怒火。
甘以羅背脊微僵,淡道,“不必!”
身後頓時一默,甘以羅正待回身,卻覺腰間一緊,已被端木贊緊緊壓入懷中,咬牙道,“公主竟然如此厭棄本王的將士?”冰冷的聲音,自他齒縫中狠狠迸出,“你可知道,這些將士追隨本王多年,個個均是出生入死,身經百戰!”
甘以羅淡眉微挑,冷笑一聲,淡淡道,“不錯,身經百戰,雙手沾滿血腥!卻不知,他們殺了我南紹多少將士?本宮爲何不能厭棄?”清脆的聲音,森寒尤甚。
甘以羅慢慢回頭,結冰的眸子寒芒微閃,微挑的脣角,露出一絲譏諷,冷然道,“端木贊,你與你的部下,雙手沾滿我南紹軍民的鮮血。難不成,我一個南紹公主,還要爲此鼓掌慶賀?”
端木贊一窒,眸光緊緊鎖上甘以羅清冷幽絕的雙
眸,卻無言以答。
忘了,那一刻,他竟然忘了她是南紹公主,她與他,是敵對的兩國,她本不必爲他的部下留什麼顏面。
甘以羅冰冷的神情掠過一絲不屑,側過頭,不再向他瞧去一眼,淡道,“莫說我甘以羅對他們只是厭憎,若老天有眼,令我甘以羅重返南紹,定當再揮大軍,將北戎國人趕盡殺絕,一個不留!”輕淡漫渺的語氣,斬釘截鐵的道出心中的怨憎。
端木贊大怒,胸腔劇烈起伏,沉聲道,“甘以羅,你須待老天開眼,卻不知本王……”
“不知你什麼?”甘以羅挑眉,再次迎上端木贊嗜血雙眸,冷笑道,“你自然可以奪我清白,傷我性命,或以我南紹兩萬將士性命相脅!”挑起的脣角,帶着譏誚的笑意,一字字道,“端木贊,須知匹夫不可奪志,除卻這些,你又能奈我何?”
怒火,在端木贊胸中狂燃,鷹眸死死鎖上身前女子譏誚的笑容,鋼牙緊咬,半晌方狠狠道,“本王今日本不該這般好心!”一臂力推,將她身子狠狠甩出。
甘以羅踉蹌疾退,身子重重撞上對面石牆。後背撞的生疼,脣角笑意卻半分未褪,反而含上一絲得意。想不到,這麼容易就激起他的怒意。
端木贊怒火難熄,狠狠向她瞪視,大聲喝道,“帶馬!”一臂疾探,抓上她的柔肩,回臂力帶,將她挾於腋下,疾掠上馬。呼喝聲中,駿馬一聲長嘶,撒蹄向巷外衝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