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舊事重演

牟章雙鐗使開,招沉力猛,一招一式,虎虎生風,將甘以羅的輕靈劍勢激的招招歪斜。甘以羅雖然劍術精妙,但終究力弱,加上前一日動了胎氣,數十招一接,頓時處在下風。

端木贊越瞧越是心驚,勉力定神,向城牆上凝注。

北戎城牆,都是大石建成,大石互爲齧齒,極爲堅固,而……

移動的鷹眸,瞬間一亮。只見那城牆石縫間,每隔丈餘,就有幾個當初建城時,搭梯所用的小洞。

端木贊心念電閃,暗道,“只好冒險一試!”俯身從地上撿起幾十支羽箭,縱馬遠處兜轉一圈,又再疾馳奔回。

城上守兵瞧見,齊聲大呼,“又來了!”驚恐至極,頓時亂成一團。膽子小的,轉身就逃,膽大些的,也是急急縮在女牆後躲藏,生怕被端木贊神力擲出的箭頭射中。

端木讚揚聲大笑,快馬疾衝之下,騰身躍起,三枚箭頭激射而出,一枚射向露出半邊身子的兵卒,另兩枚卻一前一後,直奔牟章。

此時牟章急攻之下,已經穩站上風,甘以羅懼他招沉力猛,長劍不敢與他硬觸,只是一味遊鬥,全部採取守勢。

牟章心中得意,正想生擒甘以羅以脅迫端木贊投降,卻聽勁風襲耳,側眸間,但見兩點寒光,從城下激射而至。

牟章一聲冷笑,喝道,“端木贊,你也太小瞧我牟章了!”左鐗微撤,“當、當!”兩響,將箭頭磕飛。

只這一招,甘以羅趁機反攻,長劍直揮,向他左肩疾刺。

牟章攻勢頓緩,側身閃避,口中卻笑道,“端木贊,你只道區區兩枚暗器,就能救她?”

端木贊不答,身子落下之際,手臂又再力摜,一支長箭準頭略低,向城牆激射而出,“當”的一聲,插入城牆上的小洞。

城牆上兵卒躲藏,牟章激戰,竟然都渾然未覺。

端木贊見一計得逞,心中一喜,躍回馬上,縱騎兜了一圈,又再奔回。

甘以羅緩過一口氣來,長劍一緊,劍走偏鋒,招招搶攻,一時間,牟章倒被她連連逼退數步。

眼看端木贊又再馳回,牟章心中焦躁,不由破口罵道,“沒用的東西,還不快快放箭,將他擋回?”

話音剛落,城下端木贊又再疾躍而起,左手連揚,幾十道寒芒盡數向城上射來。

城上兵卒聽牟章大喝,一怔之下,正想尋找拋下的弓箭,卻瞬間看到滿天寒星,疾射上城,一時間,更是嚇的膽戰心寒,爬伏在地上,恨不得挖個坑將自己埋起來,哪裡還敢去垛口放箭。

端木贊左手一停,右手也是連揮,“叮叮叮”三響,三枝長箭盡數插入城牆小洞。

端木贊計成,再不多停,身子一落再起,縱身向城牆上掠來,躍勢漸衰,一足在牆上箭羽輕點,又再縱起。

此時,城牆上衆人都已瞧的清清楚楚,不禁齊聲驚呼。衆兵士紛紛搶前,張弓搭箭,卻見眼前又是十幾道寒光射上,不由連連後退。只這一停,端木贊身子連縱,已向城牆上疾撲而來。

甘以羅大喜,長劍疾揮,攻多守少,牢牢纏上牟章,令他不能騰出手來攔截端木贊。

牟章心中暗驚。端木贊之威,大漠無人能敵,若被他躍上城來,這一年來的心血,豈不是白費?

閃念間,只見黑影一閃,端木贊身形已疾躍而起,眼看就要撲上城來。

牟章無瑕思索,右手鐗斜擋,將甘以羅逼退,左手疾揚,撒手鐗出,向端木贊疾擲。

端木贊連連飛縱,全憑提着一口真氣,此時眼看就要躍上城頭,心中正喜,卻見眼前烏影一閃,一隻鐵鐗向他當胸撞來。

此時他身在半空,無法閃避,危急間手中長槍一挺,“當”的一聲,鐵鐗挑開。只此一招,他一口真氣頓時泄了,身子一沉,向城下跌落。

城上兵卒的驚叫變成歡呼,不等牟章喝令,已搶起弓箭,紛紛趕到垛口,搭弓引弦。呼喝聲伴着甘以羅的驚呼,向着城下,亂箭齊發。

端木贊身子疾落,只有手中長槍信手揮灑,擋開滿天箭羽。仰起頭,望向城上甘以羅激戰中的身影,一顆心,頓時沉入谷底。

要知他雖然武功超絕,但這樣縱躍上城,全憑出其不意。其實方纔任意一人射出一箭,都能將他阻落。他這一落下,再想縱起第二次,已經絕無可能。

他這一升一降,甘以羅心中也是一喜一憂,眼看他身子跌下城去,心中,頓時一片茫然。

心中想道,“我和他剛剛兩情相悅,又有了這第三個孩兒,難不成,今日竟成永別?”手中信手擋格,已經了無戰意,轉頭向城下端木贊望去。

眸光掃處,只見蒼原洲與大漠接壤處,一片黑雲驟起,向這邊疾卷而來。

甘以羅微微一怔,轉念間,不禁精神大振,柔緩的劍勢驟緊,“刷刷刷”連環三劍,竟將牟章逼退三步,其後劍招綿綿,劍劍刺向要害,竟然是不要命的打法。

牟章一怔,喝道,“甘以羅,你瘋了?”腳步連退,左支右擋,單手鐗連斬帶掃,意欲奪回攻勢,一時竟然不能。

一輪羽箭將盡,端木贊也已跌落城下,他身子剛一沾地,便疾疾翻身,斜刺裡向城牆角落躍去。身子在牆壁一貼,但見箭勢稍衰,才疾掠而出,向不遠處的戰馬奔去。

城上甘以羅見他脫險,心中更加喜慰,她心中再無牽掛,運劍如風,招招搶攻。

牟章失去一隻鐵鐗,本已極不順手,被她連連搶攻,一時間手忙腳亂,竟然被她戰了個平手。

牟章又驚又怒,大聲呼喝,連變招勢,與甘以羅對攻。甘以羅只覺風聲驟響,一時呼吸艱難,頓時被他逼退兩步。

牟章大喜,踏步上前,正要施展殺於,卻聽遠處馬蹄聲響,疾如驟雨,來的極爲迅速。牟章心中一驚,回頭瞧去,只見一片黑雲,驟然飄至城下。

牟章大驚,顫聲道,“八千死士!”

一年前,北戎反攻裳孜國,以奇木、萬城所率的八千死士爲先鋒,攻城掠地,無往不利。

而,那一戰,又以邊城一役最爲慘烈。當時牟章戎邊統兵,曾經親眼目睹,這一刻雖然只來了百人,已經足夠令他膽寒。

葛瞻圖一馬當先,疾馳而至,仰首見甘以羅獨自陷在城上,也是大吃一驚,再不耽擱,將手一揮,喝道,“搶城!”

黑雲驟變,一片凝爲一縷,向城下疾射而來,第一人奔到牆邊,蹲身一跪,第二人奔前,踏上肩頭扶牆而立,第三人疾躍而起,踏上第二人肩頭……一時間,一道人梯,竟然迅速搭起。

城上守兵大驚,弓弦齊響,向城下射落,剛剛躍起的一名死士肩頭中箭,身子微晃,一腳沒有踏穩,向城下跌落。後繼死士不稍微動,長劍出鞘聲疾起,黑雲伴

着白光,依舊向城上撲去。

端木贊精神大振,抄起十幾枝羽箭,再次將馬兜轉,疾馳而回,手中十餘枚箭頭電射而出。

慘呼聲中,城上兵卒再亂,端木贊身形疾掠,踏過人梯,飛身掠上城牆,掌風到處,慘呼連連,頓時有十餘人被他拋下城頭。

衆兵卒見他如此神威,頓時心膽皆寒,齊聲發喊,棄箭逃命,吶喊聲中,黑影連閃,一百死士,也齊齊攻上,就連剛纔肩頭中箭的一人也登城而上,廝殺酣戰。

端木贊眼看再也無人能擋,長槍一擺,徑直向牟章撲去。牟章心中早已慌亂,見他撲到,越發膽寒,單鐗虛晃一招,以進爲退,逼退甘以羅,轉身便逃。

甘以羅戰至性起,見他逃走,怒聲喝道,“狗賊,哪裡走?”提劍向後追去。

剛剛奔出十餘步,卻被端木贊一把拉住,說道,“以羅,進宮要緊!”

甘以羅悚然一驚,暗道,“啊喲,我竟然忘了無缺、無忌還在宮裡!”轉過身,隨着端木贊奔下城頭,向王宮疾掠。

當……當……當……

王宮的鐘聲,在王城上空,悠悠響起,王宮大殿上,高呼聲起,“吾王萬歲,萬萬歲!”轟然的呼聲,越過大殿屋頂,遠遠傳了出去。

端木贊立在宮門之外,側耳凝神,凌厲鷹眸,瞬間掠上一層寒意。

“王上!”葛瞻圖在身後低喚。

端木贊回頭,與他了然對視,輕輕點頭,說道,“八年了,沒想到,又再見到這一幕!”仰起頭,深深吸了口氣,疾聲喝道,“何人登基?可曾問過我端木贊?”

大喝聲中,雙掌齊出,排山掌力直擊,厚重的宮門“嗡”聲大響,顫了一顫,“砰”聲倒地。端木贊在前,葛瞻圖、甘以羅分立兩側,三人並肩,昂然而入,身後,尚勤當先,隨着一百死士。

大殿上,端木恭臉色慘白,坐在王椅上,望着面前跪拜的羣臣,和……殿內四周,隱伏的護衛,裹在王袍中的身子,不自覺的簌簌顫抖。

眼看殿內羣臣跪伏在地,只等他一語,端木恭頓時手足無措,轉頭望向側坐的婦人,顫聲喚道,“母……母后……”聲音剛剛吐出,卻在她凌厲的注視下,瑟縮噤聲。

正在此時,殿外端木讚的高喝聲驟然傳來,“何人登基?可曾問過我端木贊?”

“可曾問過我端木贊……可曾問過我端木贊……問過我端木贊……”

沉厚激昂的喝聲,在宮室中迴旋,良久不絕。此情此景,與八年前,毫無二至。

端木恭臉色驟變,身子一軟,從椅子裡滑落,顫聲道,“王……王上,他……他回來了!”轉過頭,求救的望向母親。

“怕什麼?”小鄔後低喝,慢慢起身,向階前行來,清淡的眉峰輕挑,冷笑道,“端木贊!他終於還是回來了!”

話音剛落,只聽殿外一陣紛亂,幾名親兵奔入,大聲道,“太后,不……不好了……”撲前跪倒,叩頭道,“太后,王……王……端木贊闖宮,牟……牟將軍不知去向,前……前……”

“笨蛋!”不等他說完,小鄔後亢聲低罵,喝道,“滾開!”擡起頭,向兩側護衛命道,“將殿門大開,請忠武王上殿!”

隨着喝命,兩扇高大的殿門“呀”聲銳響,慢慢打開。殿內,十餘人齊聲喝道,“太后有命,請忠武王上殿!”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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