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蒼白的面容,掠過一抹紅潮,甘以羅向他狠狠一瞪,側頭避開。手臂在長巾中四處亂撐,尋找包裹的出口,可是那長巾在她身上繞了兩圈,又哪裡有出口可以伸手?
那樣子竟然是從沒見過的嬌憨,端木贊瞧的有趣,不禁哈哈大笑,將兔肉放下,雙手在她脖頸處外分,露出雪白的酥胸與光潤的臂膀。
甘以羅微窘,一手抓着胸前的長巾,咬脣不語。
端木贊不再多加戲弄,脫下自己外衫,給她披上,笑道,“走這一日的路,想來早餓了,快些吃罷!”將烤兔肉送到她手裡。
兩個月來,甘以羅日日天還沒亮就出發,不到深夜不能休憩。每天的飲食,也不過是兵卒隨身攜帶的乾糧,一連兩個月,竟然沒有沾過一點肉味。
雖然說她威儀天成,在南紹又留有餘威,那些兵卒並不敢肆意折辱,但是兩個月來的勞頓,風餐露宿,比起當年的大漠押行,還更加難熬。
此時烤的焦黃的兔肉送至脣邊,肉香頓時繚繞在鼻端,饒是甘以羅性子端穩,又豈能說出個“不”字?吞下一口唾液,忙伸手接過,撕下一條兔腿大大咬了一口,竟然外焦裡嫩,烤的極爲美味。
端木贊見她吃的香甜,不禁微微一笑,見她專揀兔腿來吃,便將另外兩隻野兔的腿全部撕下,擺在她面前,餘下的自個兒張口大嚼,讚道,“難怪說南紹富庶,城廓田地不用多說,就連這山中野物,也這樣肥美。”
甘以羅動作一停,心裡暗歎。是啊,南紹富庶,全賴這上好的地理位置,又豈能是貧瘠的北戎可比?
端木贊見她默然不應,微微一笑,大口將手中兔肉吃盡,起身走開。
隔了片刻,拖過幾條兒臂粗的樹枝來,割樹皮做粗索綁住,從馬鞍下取出一卷粗布,三下五下,搭起一座小小的帳篷。
在大漠上,本來有一種極爲簡單的羊皮帳篷,兩端支架,一根橫木,就可以撐起一個人的睡臥。
此時,端木贊所建就是這種帳篷,只是,他出來的匆忙,並沒有攜帶羊皮帳衣,只在路上尋些堅厚的粗布替代。
甘以羅在北戎七年,對這帳篷自然也熟悉,此時看到,心中不禁微動,心道,“他出來這樣倉促,自然是一路疾追,尋不着我,竟然沒有折回裳孜王都。”
默默計算路程,縱然他控馬之術天下無雙,可是兩個月之間要從旱路趕到南紹王都,再從王都追到這裡,快馬疾馳,也要晝夜不停。
端木贊回頭見她出神,大步過來,笑道,“吃飽了?”從她手中將骨頭收去,張臂一抱,連她和身下坐着的粗布一同抱起,向那小小營帳去。
甘以羅心頭一跳,擡頭向他凝望。這七年來,他這樣抱着自己,已不知有多少回,可此刻……心底,竟然有些陌生的東西,在慢慢滋生,蔓延……
“爲何這樣瞧着孤王?”端木贊垂首,含笑對上她迷惑的雙眸,手臂擡起,湊首在她耳畔,低聲道,“你逃了孤王兩個月,看孤王今日如何罰你!”躬身將她塞入帳篷,粗帛展開,自己順勢壓上。
這帳篷本來就極爲狹小,僅夠一個人睡臥,甘以羅躺了進去,身旁已經沒有多少空隙。他這一壓上,就連上方,也似乎塞滿。
熟悉的男兒氣息,瞬間將她包裹。甘以羅靜臥不動,呼吸卻變的難以平穩。
自從兩個多月前出逃,每每想到端木贊,都是他揮兵趕來,披掛上陣,在南紹城下叫陣的樣子,竟然……從來沒有想到過這件事。
黃昏日暮,山谷中,已經是一片幽暗。面前,那雙清透的眸子帶着一絲迷惑,一絲探究,向他凝望。端木贊微微挑眉,不悅問道,“怎麼,這幾個月,你竟然不想孤王?”
“我……”意外的,甘以羅竟然開口,低聲問道,“端木贊,你爲何沒有發兵?若你揮兵直攻南紹,豈不是更容易令我屈服?”
今日,她被親弟弟廢爲庶人,他纔有相救之機。可是,如果她仍然是公主,必定會與北戎爲敵,他孤身潛入南紹,豈不是自入絕地?
“孤王不願意與你爲敵!”端木贊輕輕搖頭,身子下俯,在她柔脣上輕輕一點,擡起頭,皺眉道,“如此良宵,不要談這種事罷!”
手指,從她面頰下滑,掠過頸項,慢慢將她的身體從長巾的包裹中剝出,輕輕揉撫。
甘以羅心中也暗道,“是啊!我已經不是南紹公主,又何必問他運兵之事?”
輕輕闔上雙眸,任由他的手掌、雙脣,在自己身體上游移。
一如既往的沉默,卻,似乎又和往日並不相同。往日,她只是默默的忍受,而現在……似乎,是……默默的承受?
端木讚的心底,瞬間掠過一抹欣喜,身子前移,緊緊噙上她的雙脣。雙手,一步一步,將她的身體點燃……
七年夫妻,他對她的身體,這樣的熟悉。而此時,卻……有一些新奇的東西,在他和她之間滋生。
端木贊勉強抽回一些飄蕩的神思,想將這些東西抓到眼前看個清楚,卻……似乎又空蕩無物。
兩個多月的思念,兩個多月的渴盼,令他不可止歇的攻掠索取,宣告着他的所有。
她是他的!
從七年前,千澤洲山中,他決定要她那一刻,她就是他的,任她逃到天涯海角,他千山萬里,也終究會將她尋回!
夜幕,濃濃的將整個山谷包裹,帳篷裡曖昧的氣息,時斷時續……似乎,帳中的人,要將這兩個月來的空缺,在這一夜間彌補……
曙色漸染,當第一縷陽光穿過薄霧灑入山谷,甘以羅才從沉睡中甦醒。慢慢撐身坐起,全身的痠痛睏乏,令她不自覺的垂目查看。身上覆着的長衫滑下,雪白的肌膚上,竟然是滿身的青紫。
甘以羅微微咬脣,心底,有說不出的窘迫。七年的夫妻,還共同孕育一對幼子,爲什麼,昨夜竟然是那樣的激盪,一次一次,無休無止。
微微側頭,凝神細聽,帳外,除了潺潺的水聲,並沒有別的聲音。端木贊……去了何處?
甘以羅漫想,慢慢撐着身子,向帳外移去。帳簾,驟然打起,端木贊高大的身影,將初升的陽光擋在帳外。
“醒了?”俯下身,端木贊鑽了進來,含笑望着怔忡不語的女子,低聲問道,“睡的可好?”
探手在她面頰輕撫,漸漸向下,撫上她滿身的青痕。這是……昨夜他粗暴的痕跡,卻也……表露了他數月來的渴念。身子前俯,手臂環在她腰間,又再將她放
倒。
“唔……”甘以羅心中一跳,低聲道,“還好!”雙手抵出,撐住他的肩頭,將他推開半臂遠的距離。
睡的可好?
她不記得,這一夜,她曾經睡過。想着那一次又一次的索取……甘以羅的面頰,滾滾的燒了起來。
爲什麼?昨夜,她竟然並不抗拒他的佔有?
驟然掠上的雲霞,將如玉般的面頰,蒸上一抹氤氳之色。端木贊心中一跳,喃聲道,“以羅,你真美!”身子俯下,噙上她柔美的櫻脣,輾轉纏綿,漸漸深入。
“以羅!以羅!以羅……”低喃着,將蕩入靈魂的名字,一次次的重複。
七年了,他對身下的女子,竟然沒有一絲的厭倦,相反,昨夜她默默的承受,竟然給了他無窮的鼓勵,令他一次次的索取,不知疲憊。
恍惚間,他也曾想過,如果南紹王對她並沒有廢黜,她和他,會走到哪種境地?
對敵嗎?
也許罷!
或者,他仍然會和七年前一樣,在沙場上,將她親手擒獲,再親自押回北戎,強迫她仍然做他的南貴妃……
端木讚的腦中,掠過七年間的一幕一幕。
這七年來,她雖然默默留在他的身邊,但她鬱鬱寡歡的神情,很少展露的笑靨,卻時時引出他的心疼。
或者,這是最好的結果罷!
端木贊漫想,南紹王的多疑,南紹朝廷的猜忌,令她絕了南歸的念頭。從此,可以安心做他的北戎王妃,他的……北戎王后了罷?
“以羅!”端木贊輕聲低喚,柔聲道,“給孤王生個公主!”
“給孤王生個公主!”自從有了長子無缺之後,要一個女兒,就成了他心中的渴望。卻,從來沒有說出口來。
他知道,她對他的恨和她的無可奈何。他最想要的,就是她留在他的身邊,不捨得對她有太多的苛求。
而,此次南行,這一路上,南紹田間林中,都是女子曼妙的身影,婉轉的歌聲,令他的心,充滿了羨慕。
北戎國,想來是因爲大漠特有的氣候,一向子嗣艱難,女子更是奇缺。對北戎人來說,女兒,比兒子更加來的珍貴。
公主?
甘以羅飄蕩的神思,隱隱捕捉到他的話語。他想讓她替他生個公主?這麼說,她的南逃,她的廢黜,竟沒有令他的心,有片刻的動搖嗎?
此刻,他要的,不僅僅自己是他的女人,仍然要她做他的王妃?甚至……王后?
汗水,順着額角,慢慢淌落。
甘以羅輕輕搖頭,心底,有一絲難以確定。事到如今,她已經是一個無國無家的人了,不做他的女人,她又能去哪裡?
可是……
想起那個深夜,那偏殿中,高高端坐在上,自己親手扶上王位的弟弟,那十餘名自己親自賜封的大臣……以及,那封判定自己叛國的召書……甘以羅的心,一陣一陣的寒涼。
她不知道,她還有沒有勇氣面對一個朝廷,即使,他是北戎的王。
縱然南紹不再承認她是公主,而在北戎衆臣眼裡,她仍然是南紹公主啊!
當年,那個起兵相抗,兩個月內,一連奪回三城的攝政公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