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嗎?”甘以羅神色一冷,淡淡道,“多謝!”
並沒有預期的驚喜,更未展開他渴盼一見的笑靨,而是,一如既往的冰冷。端木贊微微一窒,脣角笑容斂去,強笑道,“孤王以爲你會歡喜,不想……”輕輕嘆了口氣,頹然向二女揮手,說道,“你二人出去罷,護衛自會送你們回去!”
二女聞言,均是面色微變,飛煙急急上前,拉住甘以羅衣袖急喚,“公主!”微顫的聲音,帶着一絲驚懼,一絲乞求。
一瞬間,耳邊似響起錦瑟的哭喊。甘以羅心頭一震,張臂將二人擋在身後,喝道,“你要將她們送去何處?”
端木贊苦笑,說道,“既然你不願她二人服侍,自然是送回去關押!”
甘以羅微微咬脣,冷冽雙眸,冷冷與端木贊對視,心中暗自猜忌。他將二女帶來,果然是爲了服侍自己?還是,另有圖謀?
時間,似乎停止了流動,甘以羅疑忌的眸光,將端木讚的心刺痛。她,竟然這樣防備自己?
一抹苦澀,自心底泛起,又強行壓下,淡淡問道,“怎麼,你不信孤王?”眸光掠過甘以羅,向她身後二女掃去,咬了咬牙,冷聲道,“甘以羅,不管是你,還是她們,孤王要想如何,恐怕無人能夠反抗!”臉色驟然一沉,皺眉低喝,“怎麼,還不出去,待孤王命人來拖?”
低沉的聲音,並不高昂,也無刻意的威嚴,卻令二女突的打了個寒顫。顫抖着,遲疑着,向甘以羅默默而望,腳步,卻不自覺的移動,慢慢向木門退去。
二人悽楚無助的眸光,令甘以羅的心,狠狠一疼,不禁低聲喝道,“慢着!”奔前兩步,將二人拉回,說道,“端木贊,本宮將她二人留下便是!”
“你喜歡?”暗沉的神情,掠過一抹輕鬆,手臂輕展,將她勾入懷中,俯首注視着她大睜的雙眸,“公主,你喜歡?”
甘以羅抿了抿脣,側過頭去,淡道,“本宮自個兒麾下的女兵,自然是好一些!”
“只是……好一些?”端木贊低問,一手托起她的下顎,垂目審視。這毫不領情的神態,雖然令他失望,卻……她終究還是接受了他的安排,不是嗎?
端木讚揚眉,說道,“你二人出去,給護衛傳令,說孤王吩咐的東西,明兒早些送來。你二人,就在外間歇了罷!”淡然吩咐,卻不向二人瞧上一眼,身子前俯,緊緊噙上那兩瓣誘人柔脣。
“唔……”甘以羅輕嗚,不禁心頭大窘,忙出力掙扎。二女在側,他竟這樣肆無忌憚。
腰間手臂驟緊,端木贊橫身將她放倒,傾身密密壓下,雙脣在她的脣上寸寸掠奪。“以羅!”含糊低喚,帶着濃濃的眷戀,“只要是你歡喜的,孤王都可爲你取來!”
一個帝王的承諾,捧着一顆誠摯的心,喃聲道出,迴應的,卻是甘以羅喉間的一聲冷笑。
是嗎?如果,她要的是他放她離開呢?
“以羅!孤王說的是真的!你是孤王的女人,孤王願與你分享天下!”端木贊疑惑擡頭,俯視着身下的女子。那側轉的面容,冷冽的眼神,處處都在訴說。
他,偷了旁人的東西,他,偷了南紹駙馬伍伯玉的妻子。他雖貴爲帝王,在她眼中,只不過是個強盜,是個賊!
一早醒來,身邊已空,甘以羅剛剛撐身坐起,飛煙、綠珠二人已入內服侍。望着二人捧入的衣物,甘以羅不禁一怔。但見繡緞夾裙,窄身小襖,絲絨罩衫,針線極爲精巧,雖然內裡裹了裘皮,卻是一襲新制的南紹宮廷服飾。
“飛煙,這衣裳……”不自覺低問,心底,卻有一絲恍惚。其實,就算不問,也知道是端木贊尋人所作。只是,他爲了討好自己,竟然下了這麼多功夫?
飛煙似乎瞧出她心底的疑惑,低聲回道,“我們姐妹,本來是被囚在地牢裡。前幾日,突然將我們提了出來,只問,誰做的針線好?姐妹們不知其意,均不敢答。”
“後來,一位公公將我們帶入一處宅子,裡邊放着許多的綢緞衣料,只說,要我們縫製南紹的衣裳。我們私下商議,不過是做幾件衣裳,縱然有什麼圖謀,應不會爲禍。於是,便依了那公公所說尺寸縫製。”
“昨日,大多數衣衫都已做好,那公公領了幾位小公公來,將衣裳帶走,到了黃昏時分,便將我二人喚出。我二人本來驚怕,不知道會帶去何處,卻不料,竟然見到公主!”說着話,眼圈一紅,脣角卻露出一抹笑意。
“嗯!”甘以羅輕輕點頭,心中瞭然,命二人服侍更衣,心底卻暗歎。端木贊此舉,自己竟然無法拒絕,看來,他是鐵了心,要留自己在身邊了。
在鏡前坐下,任由二人打理髮飾,心裡卻暗暗猜測端木讚的用意。正胡亂猜測,但聞門口端木讚的聲音道,“公主如此姿容,往日受委屈了!”
甘以羅一驚回頭,卻見不知何時,端木贊已走入殿門,慢慢走近身來,一手扶着桌沿,傾身向她凝視,炯炯雙眸,滿是驚豔。
甘以羅微微皺眉,身子向後一縮,想要避開,整個身子已被他帶入懷中。
一手托起她精緻的下顎,端木贊細細審視,眼神漸漸變的迷離,“公主,你真美!”喃聲低語,不自覺俯首,向那櫻脣吻去。
眼見他的面容向自己靠近,甘以羅纖眉微蹙,厭憎的側頭相避。
“唉!”端木贊輕嘆,也不勉強,慢慢將她放開,低聲道,“公主,在這寢宮悶了多日,趁今日天氣晴好,孤王陪你四處走走罷!”
想也不想,甘以羅搖頭,正要說不去,卻聞他又道,“這北戎王宮雖然比不上南紹,卻也屋宇衆多,你總要熟悉一下才好!”
甘以羅心頭微動,便默然不語。
知已知彼,百戰不殆。她想要離開這裡,就得先熟悉這裡!
端木贊見她不拒,眸底掠過一抹喜色,一手將她拉起,向綠珠、飛煙二人吩咐道,“你二人一道兒來罷,若是日後差遣,也免得迷路!”攬着甘以羅向殿外去。
門外雖然無風,但陽光掠過晴空,悽悽冷冷的照下,卻並無多少暖意。
甘以羅剛一出門,便感覺到撲面的寒意,不禁縮了縮脖子。
“冷嗎?”端木贊低問,見她瑟縮的模樣,不禁輕笑出聲。拉起她皮裘披風的衣領,覆在頭上,搖頭道,“難不成,你們南紹女子,都是這麼怕冷?”張臂將她緊攬入懷。
北戎王宮,並不像南紹那樣,處處樓臺水榭,小橋亭閣。而是於大片大片的巨樹之間,錯錯落落的起着高大宏
偉的殿宇,縱橫排列,並無規矩可言。一眼望去,雖不見幽美,卻極有氣勢。
端木贊見甘以羅仰首四望,便道,“大漠風沙太大,宮裡要有這些巨樹,纔可阻擋狂風侵襲,若不然任是巨石建成的屋子,怕也難以抵擋。”一邊走,一邊將各處殿名細說。
甘以羅默默隨他一路行去,心中暗暗牢記路途。終有一日,她要逃出這北戎王宮,卻不能未出王宮,就迷失路途。
在宮中逛了半日,前邊現出大片空地,泥土翻卷,卻凍的結實。瞧那情形,原是種着些植物,只是到了冬季,便盡數除去。
果然,聞端木讚道,“此處,便是北戎王宮的御花園了,此時卻無花可賞!”輕輕一嘆,俯首望向甘以羅,說道,“大漠氣候惡劣,委屈了公主!”語氣中,含上濃濃的歉意。
甘以羅不置可否,只是四下環望,避開他灼人的目光。端木贊心底微覺無奈,一手將她轉過,與自己相對,沉聲道,“公主,公主不喜歡北戎,孤王願爲你去取天下!”
甘以羅心頭一震,雙眸驟然大張,仰頭向他怔怔而視。這個男子,他說什麼?替她去取天下?他要侵佔旁國領土,卻要以她做藉口嗎?正要反脣相譏,卻聞身後有人回道,“王上,南紹駙馬伍伯玉求見,候王上示下!”
甘以羅一驚,回身一望,但見一名內侍躬身而立。甘以羅幾疑聽錯,問道,“你說,是何人求見?”
“南紹駙馬,伍伯玉!”
“駙馬!”甘以羅低念,心頭怦然,腦中一片迷亂。
端木贊也是大爲意外,問道,“何時?人在何處?可曾說有何事?”
內侍回道,“方纔牢中送飯,他求了獄卒傳話,未說何事。”
“哦!”端木贊點頭,命道,“帶他上書房裡說話!”見內侍應命退去,側目向甘以羅一望,見她神情關切,不由心中一澀,低聲道,“一同去罷!”
牽着她的手,向來路轉回,又吩咐綠珠、飛煙二人道,“你們且回罷,瞧公主寢宮,還有何物需得安置!”見二人躬身應命,帶着甘以羅轉出後宮向上書房去。
北戎王的上書房極爲寬大,正中一張大大的書桌,擺着筆墨等物。桌後一張大大的靠椅,覆着一張斑紋豹皮,瞧來極爲威武。
這是書房?
甘以羅揚眉。環目而望,但見只有南牆一隅設着一排書架,架上只有寥寥幾部書藉。另三面牆上,卻是刀槍劍戟,各式弓馬,應有盡有,與“書房”二字實在搭不着邊。
甘以羅心底嘆息。南紹地勢得天獨厚,物產豐饒,國力勝過北戎數倍,奈何民風奢靡,貴族子弟成日鬥雞走狗,鼓樂吹笙,一派太平景象。
而北戎國不但民風尚武,便連北戎王的書房,也是如練武場一樣。而那書架上……腳步不自覺向那書架行去,隨手取過書籍一瞧,果然不出意外。那書架之上,除去兵法,竟然別無他書。
端木贊哪裡知道她的心思?見她取書來瞧,剛毅的面容,竟然掠過一抹羞赦,低聲道,“我北戎九個部落,都是遊牧爲生,原是未曾教化。孤王原想引進一些中原的書籍,傳於各部,奈何此時國力不盛,許多百姓尚在與天爭食,大多數人並不識字,實是力有不逮!”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