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莫霖握了握拳,最終忍住了自己的怒氣。
當初,他答應北宮喆以江山換莫虞,北宮喆答應他不屠城、不傷人,可是後來有了曹暮煙操控夕兒一事,事情朝着衆人難以控制的方向發展。
夕兒掏了江向晚的心,北宮喆提前攻入大安,將他挾持。
他的確沒有屠殺一城,傷害一人,卻獨獨苦苦折磨夕兒,亦是將他囚在不見天日的地下密室逼問千年龍魄的下落,等到曹暮煙來了夏宮之後,他才放他出了密室,來到青末山莊和莫虞團聚。
由於北宮喆沒有拿到千年龍魄,所以遲遲沒有依言交出引魂丹!
“那引魂丹本就是月無痕夫婦爲莫虞煉製的,你怎麼能用到江向晚身上?”安莫霖咬牙。
北宮喆蹙了眉,“這是夕兒欠她的!”
“你——”
“你放心,朕說話算數,兩月之後,就將引魂丹歸還,來複活她。”
“但願你不會讓我失望!”安莫霖看向莫虞的那一瞬充滿了柔情。
“當然不會。”
北宮喆抿了抿嘴角,過了片刻道:“最近有個人頻繁活動在承安,給朕惹了不少麻煩,朕出動了羽衛都沒有將他拿下,這令朕十分頭痛,朕想你可能會認識。”
“誰?”
“鳳公子,鳳輕歌!”北宮喆盯着安莫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
安莫霖心中一驚,鳳輕歌,不是早年夕兒在外混跡三國時用的名字麼?
“你可認識?”
“不認識。”安莫霖淡淡道。
“是麼?”北宮喆別有深意的打量着他,“可是外面皆在傳他是你的私生子!”
“這樣的傳言你也信?”安莫霖譏諷道。
“俗話說,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這暗中謀劃着朕的天下的人,朕自然得多注意一些!”
北宮喆滿意的勾了勾脣,他一直注意着安莫霖的神情,雖然他面上毫無波瀾,但他微縮的瞳孔出賣了他。
臨走時他看了眼莫虞,從懷中取出一件東西,扔給安莫霖道:“這個對她有幫助。”
安莫霖看着手中的帝王引倒吸了一口氣,他竟然將此物給了他?
隨着晚兒脾氣越來越難以控制,帝王引對她的效果不大,他就將此物收了回來,如今看着莫虞灰敗的神色,只怕經過十年光陰,那琉璃珠的精髓已經消耗殆盡。他將帝王引留下,只是希望莫虞可以堅持到千年龍魄注入到晚兒體內。
安莫霖握着手裡的帝王引,半天淡吐道:“你不要再傷害夕兒了,這孩子脾氣隨了阿虞,倔得厲害。但凡認準的事情,誰也改變不了,反之,凡是她不喜歡的事情,誰也強迫不了!”
“呵……如今是她和你向來器重的侄子在籌謀朕的江山,恨不得步步置朕於死地!”
“在他們眼中,你是滅了我們大安、殺害我的兇手,他們自然恨你。”
“夕兒恨我是爲此,至於那安景晟爲了什麼想必你心裡比我清楚!”北宮喆涼涼扔下了這句話,轉身出了竹屋。
安莫霖聞言渾身一震,慢慢垂下了眼瞼,然後踉蹌着跌坐下來。
隨着北宮喆的腳步,竹林中的竹子慢慢又回到了遠處,原本他踩着的那條小路轉瞬消失在了他的腳下。
等他再次回到上房時,安文夕早就已經用過了午膳,歇下了午覺。
北宮喆見她睡得香甜,沒有作聲,直接出了房門,讓紅綾好生照看,然後叫來管鍾道:“鍾叔,南院水上汀蘭收拾的如何了?”
“回皇上,暖閣已經按照您的吩咐佈置妥當了,裡面的擺設和上房內完全一致。”
北宮喆點點頭,“你擇日就差人將她的東西搬到汀蘭閣吧,她向來有些怕冷。”
“是,老奴知曉了。”
管鍾忙應道,但看皇上如此小心呵護的行徑,果然是將那個女子放到了心尖上。
“皇上何時回宮,老奴已經爲皇上備好了馬。”
“待會吧,朕先帶她去瞧瞧,看看是否合她心意。”
北宮喆一走,安文夕就睜開了眼睛,她壓根就沒有睡,只不過是不想看見北宮喆罷了。
輾轉反側了片刻,覺得悶的厲害,她剛剛想撩開牀幔透透氣,就看到北宮喆正立在牀前,正一瞬不瞬的看着她,安文夕驀地放了下牀幔,隔斷了視線。
“不裝了?”北宮喆走近道。
安文夕雙手攥着被角,抿着脣不說話。
北宮喆掀開牀幔對她道:“趕緊起來,朕帶你四下走走,消消食。”
“我現在就想睡覺!”
“朕給你一刻鐘的時間。”
安文夕將被子往臉上一蒙,索性不去理他。
北宮喆一陣咬牙,這一點倒像極了以前,幼稚之極,卻在他的心中升起了一陣暖意。
“趕緊,否則朕就上來陪你一起睡!”
安文夕驀地拉下被子,露出憤憤的臉頰來。
他的一起睡,她自然清楚那是什麼意思!
“我穿衣服,你滾出去!”安文夕不客氣的下了逐客令。
“速度點,別磨磨蹭蹭的,朕的耐心可是有限……”
北宮喆話還未說完,安文夕雙手一拉牀幔,將北宮喆的話直接屏蔽在了外面。
北宮喆臉色一僵,嘴角卻慢慢勾起,踱步出了內室。
不消一盞茶功夫,安文夕已經穿戴整齊站在了北宮喆面前,大紅的襦襖,大紅的披風,就連腳上的靴子也綴着紅色毛球。
北宮喆知道她現在只穿紅顏色的衣物,所以在青末山莊只爲她準備了大紅色的衣物。眼前的女子紅衣墨發,肆意張揚,彷彿踩着一朵朵彼岸花朝他走來,灼目耀眼。
北宮喆神情微微一滯,然後霸道的扣住她的手道:“走吧。”
安文夕知道自己掙扎不脫,也懶得再去費力,只得由着他牽着。
雖然他平日裡冷若冰山,離他太近就會被凍得無法呼吸,可是他的手卻十分溫暖。
北宮喆拉着安文夕慢慢的走着,宛然一副少年夫妻午後散步的情景。
走了不久,便已經步入了南院,這是安文夕第一次來這裡,目之所及是一汪望不見盡頭的湖水,舉目四眺,微波粼粼的水面在淡薄的陽光下泛出點點光芒,空曠的空間令她的視野豁然開朗。
湖中心有一處小島,被花草樹木圍繞着,景色美不勝收。
安文夕不僅止住了腳步,問道:“你帶我來這裡做什麼?”
北宮喆沒有回答,徑直拉着她走進湖邊。
安文夕看見湖邊上停泊的小船,頓時明白了北宮喆的意圖,就在她準備自己跳上小船之時,北宮喆卻緊緊的攬住了她的腰肢。
“摟緊我。”話音剛落,北宮喆已經運氣輕功帶着她飛躍湖面。
從岸邊到湖中島至少有五百米的距離,這對習武之人來說,用輕功掠過去並不是易事,更何況,北宮喆懷中還抱着她。
只見他足尖輕點,踩着湖面,如履平地。
北宮喆帶着安文夕行至小島之上,穩穩地落了地。
早開的山茶花開滿了整個小島,紅白粉紫,將小島裝點的奼紫嫣紅。陣陣淡雅的花香撲入鼻翼,在這清冷的冬日裡增添了抹清新。
“這裡。”北宮喆將她引至暖閣。
安文夕擡頭看見汀蘭閣三個龍飛鳳舞的大字,和這婉約的建築頗爲不符。看那熟悉的字跡,安文夕瞭然,這是北宮喆親筆題的字。
安文夕剛踏入暖閣,便有一種熟悉的感覺撲面而來,這裡的一桌一椅,一花一草,皆是按着上房,也是未央宮的佈置來擺放的。
安文夕心中驀地涌出一抹感動,目光在所有的陳設上面流連一遍,嘴角慢慢上勾,浮現譏諷的笑來,這北宮喆爲了她可真是煞費苦心!
“你若是喜歡這裡,明日便可讓鍾叔幫你搬到此處。”
湖中心的小島,環境宜人,且無人打擾,的確是個好居處,但是這話從北宮喆嘴裡說出來就變了味,安文夕覺得北宮喆不過是想進一步將她囚禁在此處罷了。
當即冷冷道:“不必了,我住不慣這裡。”
“你不妨看看這裡再做決定。”北宮喆引着她走向內室。
“不必了,我又不是你金屋藏嬌的女人,不需要住得這般隱蔽。”
北宮喆臉上淡淡的笑意慢慢消逝,握着安文夕的手不覺得加大了分力度。
“隨你。”北宮喆顧自坐下,給自己倒了杯茶,瞥了眼渾身帶刺的女人,淺啜一口。
然後對她冷道:“過來!”
冷不丁的被人大力的拉了過去,安文夕一個踉蹌,而她此時赫然坐在了北宮喆的大腿上,他的雙臂圈着她的腰肢,讓她無處可逃。
感覺男性特有的剛陽氣息混着淡淡清涼梨香縈繞着她的鼻翼,安文夕驀然擡頭,對上北宮喆幽深的黑瞳。才發覺他的鼻息離她不過是一指的距離,她猛地後退,不料卻被他一把摜進懷中,爲了防止撞上他的脣,安文夕低着頭,額頭狠狠地砸在他的胸膛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