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涌出來一衆人羣,堵住了他們的去路,甚至有人還拿出爛菜葉,臭雞蛋來扔安文夕。
安文夕冷眼瞧着這一切,風明看着她如此淡然心中略略劃過驚色,這些人是如何認得出瑾淑妃的?而她,又爲何如此不慌不亂?
聯想這一路來瑾淑妃的一些無理取鬧,他腦子裡漸漸清明起來,她根本就是故意拖延時間的!可是,她爲什麼要這樣做?等着別人來刺殺她,這對她有什麼好處?
“就是這個壞女人迷惑了皇上,砸死她!”
“啪!”雞蛋砸到臉上,頓時流了他一臉,風啓怒道:“你爲何拿我來擋?”
“娘娘如此金貴的人,怎麼能沾上污穢,不拿你擋拿誰擋?”歡涼道。
風啓氣的臉色發黑,剛纔他們拼了命的救這女人,不僅不懂得感恩,還順手拿他當做盾牌!他惡狠狠的瞪着安文夕道:“剛纔怎麼不讓那些黑衣人殺了你這禍害!”
“放肆!”歡涼怒道。
安文夕邪邪一笑道:“難道你沒聽說過禍害遺千年麼?所以,本宮怎麼會這麼輕易的就死了?”
“當今聖上專寵這妖女,也必然是像夏瑜君那樣的亡國昏君!”人羣的叫罵聲一時激昂起來,紛紛將手裡的髒東西亂扔一氣。
“對,一定是昏君!”
“大夏必亡!”
“大夏必亡!”
聽到此,安文夕隱晦的勾了勾脣。
風明聞言,緊蹙了眉頭,究竟是誰在煽動羣衆,竟然說出“大夏必亡”如此大逆不道的話來,都不想要命了麼?
“都給我閉嘴,誰再胡言亂語,一律格殺勿論!風啓——”
“屬下在!”
“看看是誰在妖言惑衆,給本將拿下!”風明眼底閃現一抹殺意。
“果然是暴君,竟然如此昏庸無道,鎮壓百姓!”
“我偏要說,昏君昏君!大夏必……”
“啪——”
突然,凌厲的鞭尾徑直朝他襲來,帶着一股勁殺之勢,銳不可當,就在鞭尾即將甩到他臉上之時,安文夕驀地收了鞭子,厲聲道:“不想死就閉嘴!”
見那人動了動嘴皮子似有要說些什麼,安文夕又迅速地在他面前甩了一鞭子,直直將他逼退。收了鞭子,提身躍上馬車,簡潔利練,毫不拖泥帶水。
紅衣如綢,蹁躚若蝶,衆人一滯,盯着馬車上神情傲然的女子,連手中原本打算扔上去的爛菜葉也都忘記了。
安文夕回首看向風明道:“風將軍,愣着作什麼,回宮!”接着,杏眸掃向人羣,“一旦有人靠近本宮的馬車,殺無赦!”
“是!”風明聞言,立即對風啓等人使了個眼色,帶着人將馬車團團圍住。
對上風明手裡的長劍,原本騷動的人羣漸漸平靜了下來,風明厲聲吩咐道:“將這些人拿下,等候皇上發落!”
他的話音未落,前方涌進來大批的羣衆,頓時將衆人的視線衝散,原本叫囂的人羣登時混了進去,再也無跡可尋。
“風啓,你帶幾個人將剛纔的人調查清楚,餘下的人隨本將回宮!”
不遠處的一處茶肆二樓,一位灰衣男子靜靜地將這一切收入眼底,臉色微凝,看着安文夕所乘的馬車漸漸駛進宮城,隨即在桌子上留下一錠銀子,不見了蹤影。
——
“大人,事情成了!”剛纔茶肆二樓的灰衣男子垂首彙報道。
中年男人緩緩轉過身來,“你這次做的很好。”
“可是……”
“可是什麼?”男人的聲音陡然變高。
“好像……好像有些不對。”
男人臉色微變,“嗯?”
“大人,好像跟原來預計的有些偏差,咱們的目的是爲了讓所有人知曉瑾淑妃乃禍國妖姬,藉此向皇上施壓,廢黜瑾淑妃。但是,今天不少人卻說……卻說皇上是一代昏君,和……和當年的夏瑜君沒什麼區別,這大夏必……必不長久!”
男子臉色頓時一沉,“什麼人竟敢禍亂人心?”
“奴才該死,奴才沒有查出來。”
“這不怪你,是老夫疏忽了。”男子手中的動作一頓。
“有件事倒是真如大人所料,果然有人另派了殺手要置瑾淑妃於死地。”
男人滿意的點點頭,這瑾淑妃不過是一介前朝孤女,如今又有那麼多人想她死,他就不信她還能翻出多大的浪來。這大夏的皇后,只能是他的女兒——江向晚!
秋祭完畢,北宮喆等人回到宮裡已是傍晚時分了,他不顧一路風塵僕僕,立即在瓊華殿召見了風明。
待風明走後,北宮喆雙眸微縮,手指一下一下的敲着龍案,青玄知道這是皇上思考的慣有動作,他立在一側大氣也不敢出。
北宮喆翻開龍案上的奏摺,全部是上奏要廢黜瑾淑妃的,他隱忍着怒氣將所有的摺子一一合上。
“江佑城這個老匹夫這是在向朕施壓呢!”
“至於風明送到慎刑司的那幾個人全部杖斃。”
青玄大驚,皇上將人都杖斃了,怎麼能查得出來究竟是誰要殺瑾淑妃?但是這是皇上下達的旨意,他只有絕對服從,沒有問爲什麼的權利。
“是。”
“左言。”
北宮喆話音剛落,一道黑色身影驀地立在他身後,“皇上。”
“你和月清絕連夜出發,去西楚拿回千年龍魄。”
左言一愣,北宮喆不悅道:“怎麼?”
“皇上,月公子怕是不會聽屬下的。”
“只有拿回千年龍魄,才能將引魂丹歸還楓月谷,你告訴他,他若是想在宮裡呆一輩子,那就不必去了!”
“是。”左言縱身一躍,便不見了蹤影。
北宮喆微微扶了扶額,出了瓊華殿,望着未央宮的方向,躊躇了腳步,最後拐去了素芳閣。
跟在北宮喆身後的張海微微一愣,皇上這還是頭一次去別的宮裡頭呢。
未央宮裡的安文夕正在小口的吃着桂花糕,自然不知道北宮喆這一番曲折的心思。
桂花糕,不過是最尋常的糕點,但確是她母后的最愛,連帶着她也很喜歡。如今這空曠的未央宮只剩了她一個,吃在嘴裡的桂花糕也盡是苦澀。
“娘娘,陌姑姑來了。”
安文夕回過神來,對歡涼吩咐道:“將這些收了吧。”
安文夕聽箐姑姑說她去靈丘這幾日,陌姑姑不見了,那麼她去了哪裡?她不希望自己身邊有個不知底細的人。
“娘娘。”陌姑姑微微低了頭,掩去了她眼底的思緒。
“陌姑姑不必多禮,坐吧。”
“奴婢不敢。”
“陌姑姑有何不敢?”
陌姑姑心中微驚,擡起頭道:“娘娘這是何意,奴婢不懂。”
安文夕也不再拐彎抹角,“本宮去靈丘這幾日,不知陌姑姑身在何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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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姑姑聞言,面上不起波瀾,顯然是早就預料到了,“奴婢早年失蹤的兒子有了消息,奴婢便出宮查探,沒有及時向娘娘說明,還請娘娘恕罪。”
“哦,陌姑姑還有個兒子?”安文夕緊緊鎖住陌姑姑的鳳目。
“是。”陌姑姑不慌不亂,僅這分沉穩,就令人高看一眼。
“第一次見陌姑姑是在清幽宮,那時陌姑姑自稱‘本宮’,現在陌姑姑又有了一位兒子,陌姑姑的身份倒有些令人好奇呢。”
陌姑姑淡然一笑:“既然你都已經猜到了,我也不再瞞你,我是夏瑜君的賢妃凌阡陌。”
“您就是凌阡陌,我以前倒是聽母后提起過。”
陌姑姑微微點頭,“你這張臉很像當年的莫虞。”
“既然陌姑姑是當年的賢妃,夕兒有樁舊事想請教陌姑姑。”
陌姑姑眸光一斂,片刻道:“你說吧。”
“我想知道我母后與如今的曹太后可有什麼恩怨?”
陌姑姑在聽到曹太后時,眼底驀地生出一股濃烈的恨意,儘管她刻意掩飾。
“我也不過是知道一些罷了,當年曹暮煙還未進宮時和你父皇安莫霖情投意合,只差去下聘了,但是夏瑜君突然選秀將曹暮煙選進了宮中,後來安莫霖和莫家嫡女訂了親……”
“是不是夏瑜君又將我母后納入了宮中?”
凌阡陌點點頭,“後來夏朝滅亡,安莫霖稱帝,將莫虞立爲皇后,卻沒有納曹暮煙。”
“原來是這樣。”
“我知道的也就這麼多,曹暮煙爲人陰狠毒辣,你多加小心。”
“多謝陌姑姑提醒。”
“不過,我還是勸你一句,在這宮裡,你能依仗的只有皇上了,你若是夠聰明,就不會傻到去毀掉自己唯一的保命符。”
她果然是什麼都知道了。
“陌姑姑!”
“奴婢只是想提醒一下娘娘,做事多考慮一下身邊人,娘娘固然不怕死,奴婢可是惜命的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