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文夕神色微變,只是她的眼底悄無聲息的劃過一抹落寞,她早就猜到了這樣的結果。
“公主,你也別太傷心了,等北宮喆解了忘情蠱就好了。”歡涼安慰道,“華公子已經會拿到解藥的。”
半晌,安文夕嘴角慢慢攢出了一抹笑意,又繼續着手下的動作,這幾日來,她閒着沒事就開始給肚子裡的孩子做些小衣服,雖然她幾乎沒有碰過女紅,但是經過幾天的練習,現在也算是有模有樣了。
歡涼給安文夕倒了杯茶,看着她穿針引線,不由得微微揚起嘴角,“公主的女紅做的越來越好了。”
“反正也是閒着,倒不如做上一些,等孩子出生了穿。”安文夕眉眼彎彎,眉梢帶了絲柔和。
“公主,其實這不需要你自己動手的,玉公子已經送來了兩箱子了,男孩女孩的都有,就連四季的衣服都各做了幾套,足夠孩子穿到三歲了。”
“這不一樣。”安文夕笑道。
這怎麼能一樣呢,自己親手做的,自然更好一些,雖然做工比較粗糙,可是那是滿滿的母愛。
“怎麼又在做這個,也不怕累着身子。”楚君昱抱着一罈酒走了進來。
看到他近來,安文夕放下了手中的動作,歡涼以及將安文夕身上的針線收了起來。
“天天閒着,沒有事情做,我只有給自己找些事情了。”
楚君昱坐在了安文夕對面,舉着酒罈對安文夕道:“胭脂,猜猜這是什麼酒?”
“猜不到。”安文夕搖了搖頭,然後將酒塞拔下,仔細嗅了嗅,眼睛一亮,興奮道,“這是梅花酒。”
楚君昱笑着點點頭,“這是當時我們一起摘得梅花,我是昨日才取出來的,已經在地下埋了八個月了,味道十分香醇。”
“將我肚子裡的饞蟲都勾起來了。”
“你如今有孕在身,我只給你嘗一口。”楚君昱笑道。
“知道我有孕,還拿來饞我。”
“地下還埋了一罈呢,等孩子出生了,當做滿月酒。”
“好。”安文夕一口答應,然後有些迫不及待的提着酒罈開始倒酒。
“嚐嚐如何?”楚君昱朝安文夕敬了一杯。
安文夕小小的抿了一口,微微閉了眼睛,睫毛輕顫,一副滿足的樣子。
梅花酒入口清洌,還帶有梅花的清香,讓安文夕彎了眉眼。
“好喝。”她慢慢回味道,入口之後,她整個人都變得熨帖,胃裡暖暖的。
安文夕又接着抿了兩小口,意猶未盡的舔了舔嘴角,然後不捨得放下酒杯,再也不喝了。
倒是楚君昱一杯接着一杯,安文夕叫來了歡涼道:“這是玉公子釀的梅花酒,你來嚐嚐,味道不錯。”
歡涼對楚君昱,“今天歡涼有口福了,多謝玉公子了。”
安文夕啜了口茶,慢悠悠的對楚君昱道:“聽聞七王爺這兩日趕回了盛京。”
“果然什麼都瞞不了你。”
“七王爺是爲了八公主的婚事而來?”安文夕隨口問道。
似乎明顯不是,只是她比較納悶的是七王爺明明被楚君昱囚禁了起來,爲什麼會從河洛聚兵,然後又被召回了盛京呢?
“不,他是爲了你而來。”楚君昱抿了一口。
安文夕抿了口茶,沒有說話,思緒似乎飄遠。
“他對你還沒有死心!”
“玉公子,我想和你商量一件事情。”安文夕放下了茶盞,臉上帶了一抹認真。
楚君昱握着酒樽的手微微一顫,“胭脂,你記得答應我的。”
“我沒忘,可是如今我不能再待在西楚了。”
“胭脂,你安心的待着西楚養胎就好,別的事情不必理會。”
歡涼猶豫了一瞬,放下了手中的酒樽道:“玉公子,雖然你對公主很好,處處爲公主着想,可是你的好對公主而言是一種負擔,你的好會爲公主招來禍患,你應該把心思放在你的妃子身上而不是我家公主,我不想讓公主捲入你和七王爺的爭鬥……”
“歡涼……”安文夕斥道。
“玉公子,對不起,歡涼說話比較直,如有冒犯,還請玉公子見諒。”歡涼抿了抿脣,她在夏宮待了那麼久,對於女人的嫉妒心十分清楚,她害怕楚君昱對公主太好,會讓宮裡別的女人嫉恨公主。再加上外面的傳言公主肚子的孩子是楚君昱的,她相信那些女人一定不會容忍公主的!這不是夏宮,她們對這裡的女人一無所知,若是有人心懷不軌,暗中作祟,那她們可是防不勝防!
楚君昱掃了眼歡涼,根本不知道她心中的想法,然後將視線放在安文夕身上,“如今大夏你回不去了,你還想去哪?更何況,你懷着身孕禁不起折騰。”
見安文夕不說話,楚君昱又道:“你在這裡住的這些日子不是挺好的麼,沒有人打擾,環境也十分清淨。”
“可是……”
“胭脂,你還在擔心他對麼?”看着她輕垂的眸光,楚君昱微嘆了口氣,“我已經向大夏傳書,想必再過不久就可以得到他的消息了。”
安文夕抿了抿脣,就算他打聽到了什麼,也會像歡涼一樣,將壞消息瞞着她。
半晌,她沉聲道:“我答應你留在西楚便是。”
楚君昱鬆了口氣,笑道:“你好好休息,我改日再來看你。”
楚君昱走了之後,安文夕啜了口茶水,手掌摩挲着手中的茶盞,她的眸光漸漸變得深遠,那個人現在還好麼?
“公主,歡涼今日太沖動了,我不是故意要那樣說玉公子的,我只是覺得他根本不瞭解這後宮女人的心思,我怕他對公主太好會給公主招來禍患。”
“好了,以後這件事不要在他面前說了,我們自己多加註意就是了。”
突然,安文夕的肚子一陣疼痛,她手中握着的茶盞驀地掉落在地,她死死地握着小腹,然後將眸光落到楚君昱帶來的酒上,咬牙道:“這酒有問題!”
“公主,你怎麼了?”歡涼嚇得立即去扶安文夕。
“來人,快來人!”
過了片刻,歡涼對着跑來殿內的宮女道:“趕緊去請陳太醫!”
那小宮女立即被眼前的這一幕嚇傻,聽到歡涼急切地聲音,立即怔怔的點了點頭,匆忙的跑出了瑤花閣。
楚君昱還沒有走遠,看到慌慌張張的小宮女,立即問道:“怎麼了,這麼慌張要去哪裡?”
“回皇上,胭脂姑娘肚子疼,還有血……”
楚君昱聞言,眸光一緊,立即掠進了內殿,他的一顆心頓時懸了起來。
歡涼將安文夕扶到了牀上,握着她的手,一臉擔憂,這可千萬不要出什麼事情纔好,真是怕什麼來什麼!
“胭脂,胭脂……”
楚君昱看到微微皺着黛眉的安文夕,立即扯過她的手給她把了把脈,他眸光微沉。
他對於岐黃之術,略微精通一些,他立即大喊道:“來人,去將胭脂姑娘平時喝的安胎藥熬一碗過來,要快!”
“玉公子,我的孩子怎麼樣了,他會不會……”
“沒事,他沒事,你別擔心。”楚君昱握住了她的手,他不敢告訴她那脈象越來越弱,如果這個孩子保不住,他無法去面對她,她是這麼喜歡這個孩子……
楚君昱不知道的是此時他的手顫的厲害,竟有些握不住安文夕的手。
“陳太醫來了,陳太醫來了!”
陳太醫顯然沒有想到楚君昱也在這裡,剛要行禮,只見楚君昱不耐道:“虛禮免了,你趕緊給她看看。”
陳太醫給安文夕把了把脈,衆人的心頓時提到了嗓子眼上。
“怎麼樣?”
“氣息微弱,微臣試試吧,儘量保住孩子。”
安文夕聞言,臉色又白了幾分,咬着牙對陳太醫道:“陳太醫,求你,一定要保住這個孩子。”
“微臣儘量。”陳太醫垂頭道,他沒有十分的把握,自然不敢誇下海口。
“朕要的不是儘量,務必保住這個孩子,否則……”
陳太醫聞言身子一顫,立即道:“微臣遵旨。”
陳太醫立即從藥箱裡取出一排銀針,楚君昱眉心驀地一蹙,陳太醫頓時解釋道:“這位姑娘的情況特殊,本來不建議鍼灸的,如今情況危急,微臣只有一試了。”
“陳太醫,那鍼灸可有什麼不好之處?”歡涼擔憂道。
“本來鍼灸可以用來保胎,可是這位姑娘宮寒,如今還在調理之中,如果鍼灸,先前的調理那麼久可就功虧一簣了。”
楚君昱看着臉色蒼白的安文夕,按了按眉心,厲聲道:“鍼灸吧,先把血止住!”
若是這血一直流下去,這孩子恐怕也難以保住了!
“是,微臣施針,還請皇上回避一下。”
楚君昱看了安文夕一眼,轉身去了外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