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敢——”
墜兒姑娘站在夫人凌月娥的身邊,見洛夢說話的腔調和模樣,她心裡格外舒服,什麼叫“親手”?難道那個狡猾的鄉巴佬村婦懷疑到她了?墜兒實在看不下去洛夢那看似平靜的猖狂模樣,所以張口就要訓斥。
然而,凌月娥的斜眼一瞟,墜兒馬上收住嘴巴,話說半截便將後半句生生咽回去,她那咬牙切齒,死絞着手絹的憤憤模樣,被老夫人看在了眼裡。
“真心的用心,比嘴皮子上用心,更得人心,我雖然人老眼瞎,但是心不瞎。”
就在夫人凌月娥給了墜兒一個眼色之後,屋子裡安靜了片刻,然後,老夫人嘆了口氣,說了這樣一句莫名其妙的話。
凌月娥迅速的垂下眉眼,眼珠兒狠狠的朝着下後方瞟了一眼墜兒,苗井田則惶恐的說道,“娘,您身體硬朗,眼明心亮,說這些話着實讓兒子兒媳惶恐。”
“行了行了,我還且死不了呢,誰讓七夢的廚藝好,做的東西我喜歡,你們瞧着她是普通的做些好吃的哄我?錯了,她這每頓每樣飯菜都是有講究的,那是養生的,唉,難能可貴的心意,行了這件事就這麼定了,七夢啊你去給我做些湯吧,晚上你自己給我這老太婆送過來。”
老夫人說完這番話,便稍稍的挪了一下身子,別過臉,眯着眼的不再看苗井田和凌月娥了。
芸大娘見狀,便朝着苗井田輕輕點頭,示意苗井田老夫人想要歇息了。
苗井田見狀,便帶着夫人僕人若干人等,從老夫人的房間出來,只留下芸大娘一個人在裡面伺候。
苗井田從老夫人的房間出來之後,臉色就陰沉下來,雖然他對凌月娥百般的順從,但是在對待老孃這方面,苗井田向來都是極其有立場的。
凌月娥見了苗井田的側臉,也知道自己男人是真的生氣了,以往的時候,夫妻兩人肯定是有爭吵的,但是大部分時候,凌月娥只要說句軟話,苗井田馬上就沒事了,可是這次,凌月娥的直覺告訴她,事有點大,不太好說。
“你不就是在家裡管着這些丫鬟婆子?不就是給家裡人添置東西,管着一日三餐?孃的身子本來就不好,怎麼又鬧出這樣的事情?你應該知道,我什麼都依着你,唯獨孝順娘這件事我是跟你千叮嚀萬囑咐的。”苗井田黑着臉的低聲呵斥。
凌月娥自知理虧,畢竟家裡的這攤子事,都是她管理的,但是她也有些委屈,“那飯菜是苗洛氏做的,是陶大娘端給孃的,我——”
“你有監督不嚴之過。”苗井田毫不口軟的說道。
“老爺!這次的事明顯就是老夫人偏袒那姓洛的和陶大娘,家裡這麼多的事,夫人一個人怎麼——”
“混賬!這裡有你說話的份兒?”苗井田怒目圓瞪的盯着墜兒。
墜兒馬上收了嘴,低首含胸,緊緊咬着嘴脣兒,雙手嚇得捏在一起發顫。
自從她來到苗家,總共都沒有見苗井田發怒過,這算來算去,還真算得上頭一次了,原本她還覺得老爺是高攀了夫人,所以老爺對夫人言聽計從,無奈她還是年紀輕道行淺來的日子短,壓根兒就沒搞明白這家裡到底誰纔是主子。
“老爺,等明天一早,我再去差人請竇郎中過來給娘瞧瞧,你事情多,先去忙吧。”凌月娥說了這句話之後,便偷偷的瞟了一眼怒氣沖天的苗井田。
“墜兒,你也太放肆了,跟老爺面前不知身份,我和老爺說話,你個下賤奴婢插嘴?”凌月娥見苗井田依舊氣鼓鼓的不吭聲,索性轉身就狠狠的戳了一下墜兒的腦門兒,並且狠狠地罵了一句。
墜兒再也不敢吭聲了,渾身打鼓的站在那。
“還有,別當我是傻子,娘說的話,你心裡最好有數。”苗井田說完,便氣鼓鼓的拂袖而去。
“老爺——”凌月娥見苗井田憤憤而去,急忙追了過去。
墜兒站在原地,朝着苗井田和凌月娥遠去的方向撇了撇嘴巴,眼神裡帶着許多的怨怒和不平。
墜兒從老夫人的門口走開之後,途徑中院廚房,見了洛夢已經去了廚房裡,並且還帶着那兩個小崽子和陶大娘在一起有說有笑的擇菜,墜兒的怨氣就更不打一處來,她就納悶了,那麼個下賤的鄉巴佬農婦,怎麼就沒有被老夫人趕走。
墜兒手裡絞着手絹兒,咬牙切齒,腳步帶陰風兒的走過廚房之後,又轉身狠狠地朝着地上啐了一下。
就在廚房門前擇菜的洛夢,怎麼會看不到這些事情,她只不過不想做無謂的爭吵罷了,但是這並不代表她放過了嬌蠻的小丫頭墜兒。
“七夢,你跟老夫人怎麼解釋的?我瞧着老爺夫人和老夫人到現在都沒有再說些什麼,那就是說,老夫人肚子疼的這件事,他們心裡是有想法的。”陶大娘納悶的問道。
洛夢卻笑着說道,“這個我就不清楚了,但是我知道老夫人仁德,留下我,讓我再給她老人家做湯喝,我肯定要拼了自己這一身的本事,也得伺候好了老夫人。”
陶大娘聽完,很用心的點頭說道,“是啊,好人會有好報的。哦,對了七夢,今兒我去村頭屠戶家割肉,這一路上,聽了不少關於你公爹的閒話。”
洛夢聽完,臉上表情格外平靜,細膩精緻的秋葉眉毛輕輕一挑,那雙剪水黑眸似乎饒有興致,“什麼閒話?”
“就是說你公爹和韓寡婦有染,甚至,還有人說起了前些日子你男人猝死的事,反正說什麼的都有,不過,他們還說,你公爹這兩天都是出不來門了。”陶大娘接着說道。
洛夢嘴角勾起了一抹完美的弧度,心下想到,她就是想要這個結果,不過苗大牙才兩天不出門不是她想要的,她想要的是那苗大牙一輩子都出不來門才叫好。
誰說的好死不如賴活着的?難道這人就沒聽說過還有個成語,叫做生不如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