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車停在衚衕裡,下車拿東西,走進右手邊一家院子。
大門沒鎖,輕推即開,院子裡停輛車,沒有人。正前方是棟二層小樓。
白路問:“沒有衛兵?”
高遠說:“你想多了。”
等走進小樓,出來個保姆接菜,白路說:“我拿着就行,你帶我去廚房。”
高遠說:“你把菜放地上,先去見老爺子。”放下菜,轉身走向右側走廊。
白路說:“你們的老爺子真多。”也是放下菜,擡步跟上。
付爺爺在右手邊最裡面一間房,老頭兒很沒有精神的坐着,眼神有些散,不知道在想什麼。除他以外,還有兩男一女坐在房裡,三個人陸續小聲說話,老頭兒都是不接話茬。
高遠敲門進入,介紹說:“白路來了。”
付爺爺難得笑了下:“歡迎,坐。”
白路說:“我就不坐了,趕緊做飯。”
付爺爺說:“也行,一會兒吃飯聊。”
白路說聲好,轉身出門。
屋裡還有三個人,不過看錶情,明顯對白路這種身份的人不感冒,沒站起來沒說話,只掃過一眼,好象就是個無關緊要的廚師。
高遠說一聲:“我去幫忙。”轉身出門。
房裡面唯一的女人說話:“他真有這麼神麼?做飯就是好吃?”看年紀,大概四、五十歲。
“不知道,沒吃過,黑標倒是吃過兩次,不過也就那樣。”一個年輕人說道。
白路去廚房忙碌,隨口問下跟進來的高遠:“那三個人是誰?”
高遠說:“付家後代,不過就那麼回事。老付家的全部希望都在付老大身上,別人指望不上。”
“不是親的?”白路問。
高遠看他一眼:“問這個幹嘛?老付家沒閨女了,你嫁不進來。”
白路就笑:“原來你是嫁進來的啊。”
他倆說會兒話,門口慢慢走過來付傳宗,打招呼說:“來了。”
白路回看一眼:“進屋躺着吧。”
“不躺了,你金口玉言的說我能活過大年三十。我怕什麼?”付老大問:“有什麼我能做的?”
“你要是真想幹活,把雞剁了。”白路隨口說道。
付傳宗無奈搖下頭:“我就是客套一下,你還真捨得讓我幹活?”
“爲什麼要客套?咱這麼實成的人……”話剛說一半,李可兒打來電話。白路擦下手,邊掏手機邊接着說話:“……從來不玩虛的。”
看眼手機屏幕,接通後問道:“到家了?”
李可兒一些妹子回家過年,這會兒正在家裡享福,聽白路問話,當時回道:“到了。我是想問你件事。”
“你怎麼這麼客氣跟我說話?”白路問:“什麼事情這麼嚴重?”
“不嚴重,是這樣的,鈴姐剛通知我,說明天錄節目,讓我們舞團的十幾個人都回去,我們可是剛回家,想讓你幫着問下,能不能大年初二錄節目?”李可兒說道。
標準公司所有藝人都已經放假。揚鈴帶着一些員工堅守崗位,她們當前的主要工作是尋找推廣機會。經過商談。可算有個節目對李可兒那些大個子美女的舞團感興趣,趕在年前錄一期新年節目。
這是事先談好的事情,所有藝人在回家時都接到這樣的通知,說公司幫她們聯繫上鏡機會,如果確實下來,會通知該組藝人錄節目。要求每個人的手機必須二十四小時開機,必須帶在身邊。
不過大多妹子沒當回事,大過年的,不管多大明星都得老老實實上電視說恭喜話,無數多的明星拼宣傳。哪能輪到她們這些沒名沒姓的小新人上電視?
白路也知道這件事,當時的意見是別折騰了,想讓揚鈴塌實過年,可標準公司三大美女高管的共同點就是堅決不聽老闆的話,一個個都是工作狂。
在聽老闆話這點上,第四位準高管李小丫同學做得最好,不過更是工作狂。白路曾想安排她去讀書,也跟揚鈴、文青說過這件事。可李同學思考來思考去,決定自學,一天天的不是在工作就是在學習,然後還得努力應酬。
現在是揚工作狂給李可兒這些妹子找到上電視的機會,可李可兒偷懶,想在家舒服幾天。
白路笑着回話:“你先問問別人的意見。”
“她們聽我的。”李可兒說道。
“聽你的?聽你的就回來吧。”白路問:“耿老爺子出院了吧?”
“出了,王叔搬過去住,倆人搭夥兒過年。”李可兒說:“告訴你件事啊,小王叔被大王叔揍了,揍挺慘,第二天就和張美辰住進縣裡,跟大老王叔說老死不相往來,不過我估計明天就能回來,畢竟得在一起過年不是?”
白路笑了下,把王某墩打跑了,看來大老王對張美辰不是很滿意。停了下說道:“給你錄節目,電視臺那些人不一樣要加班?回來吧,錄完節目再飛回去就是。”
李可兒輕嘆一聲:“就知道是這樣。”跟着又說:“先說一句,買不到經濟艙就坐頭等艙,你得報銷。”
“報,趕緊回來吧。”白路問:“還有事麼?沒事兒掛了。”
李可兒說掛吧,她先按斷電話。
白路放下手機,繼續幹活,卻聽到高遠跟付傳宗說起陸晨。高遠僅是提起個名字,付傳宗說:“是陸地的陸,早晨的晨,我知道。”
“你知道?”白路問。
“喜歡跑車,喜歡賽車,還很衝動的年輕人,只有這一個姓陸的。”付傳宗說:“他爸是副省長,算得上是年輕有爲,不過做事風格有點兒那什麼……”停了下接着說:“他爸叫陸高興,以前做過一些事情,你想知道的話,我可以提供資料,但是有一點,陸高興不是有資料就能搞倒的人,第一,得有確實證據,而且得是大案證據;第二,得由上面發話,就是說你不能隨便找個人就想搞倒他,力量不夠的還會被搞;第三,即便是有了以上兩點,還是不好辦,陸高興屬於南方系,可是跟江南系也有瓜葛,我知道的幾件所謂大事,都是牽扯到兩個派系以上,動他,就是動他身後派系,還有可能動另一派系,會招惹另一批對手。”
白路說:“要不要這麼麻煩?”
付傳宗笑了下:“再告訴你件事,我爺爺屋裡有個女人看見沒?我得叫他嬸,我嬸她哥跟陸高興關係不錯。”
白路有點吃驚:“你們是一個派系的?”
付傳宗笑了下:“老付家早沒派系了,如果一定要說有,就是現在最上面那位老大。”說着看眼高遠:“他家有派系,濃濃的京城系,想換個站位都不行。”
白路說:“你們的關係太複雜了。”
付傳宗說:“一點不都不復雜,不是有外國人寫書,說中國就是最上面的幾百個家庭把持着,這些家庭中的子女想結婚,多是在這個圈子裡找,找來找去,會發現很多人其實都有親戚關係。”
白路恩了一聲:“你的意思是不能動陸高興?”
付傳宗問回來:“你想動他?”
“我才知道這個人,動什麼動?”白路說:“陸晨打斷我朋友兩條腿,扔下二十萬醫藥費,真有錢。”
付傳宗說:“陸晨確實有錢,因爲他媽是當地一家上市企業的大老闆,很有錢的,別看富豪榜上沒名字,是因爲她的名字不能寫上去。”停了下問道:“你猜陸晨有多少車?”
“多少?十輛以上?”白路問道。
“今年五一以前,他有十七輛各種品牌的跑車,最便宜的大概是一百六十多萬,貴的上千萬。”
“我去,要不要這麼有錢?”白路有點不敢相信。
“人家就是有錢,很多人都知道,可陸高興還是好好的,想動他很難。”付傳宗說:“當官的,能當成我和高遠這樣的,確實不多。”
“高遠也算官?”白路說:“也太沒品了吧。”說到着裡停了下,轉身面對高遠:“我對你其實挺好奇的,你的錢從哪兒來的?”
高遠冷聲道:“白癡。”
白路琢磨一下:“啊,想起來了,你爸是大官。”
當你的地位高到一定程度,或者說對信息瞭解到一定程度,很難會窮。比如說你知道某企業即將上市……再比如說你知道今年南北兩地產糧的數據差異……或者說你知道某地方有廢工廠要賣……
信息就是錢,只要知道信息,錢就可以快速飛來。
不光是高遠,何山青的遊戲公司、鴨子曾經擁有的礦都是這樣慢慢發展起來。何山青提前知道國家支持遊戲產業,鴨子提前知道某地方開出來礦……跟他倆比較,林子和司馬智是又一種發財方式,倆人通過家庭關係網往外賣東西,一個是賣飲料,一個是得到許多廣告平臺,對這些平臺進行包裝販賣。
簡單來說,起始階段都是依靠各種關係,慢慢做大以後開始走向正規,變成真正的商業公司。
不過其中總有例外,付傳宗是最大的例外,老付家的關係網被他用來打探收集各種信息。他是重病在身,沒體力享受,目光便是看的遠,知道錢不重要,重要的是各種關係,重要的是權力是未來,重要的是有一個好人、有一個能人能撐起整個家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