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燕妮把牀上的被褥整理了一番,見沒有什麼明顯的破綻,就又照了照鏡子,走過去開了門。
徐子琪滿面怒容地走了進來,她雙眼紅腫,像是剛剛哭過,進屋後,望了白燕妮一眼,氣哼哼地道:“燕妮,怎麼這麼久纔開門。”
白燕妮忙笑了笑,掩飾道:“睡得正香,哪曉得你這麼晚會過來,你們這是怎麼了,剛剛打牌的時候不是還好好的嗎?”
徐子琪脫了貂皮,走到衣架邊掛好,沒好氣地道:“好什麼好,都是在人多的時候裝出來的,回家以後就原形畢露了。”
白燕妮嘆了口氣,搖頭道:“你也是,有什麼事情不能好好說,脾氣那麼大,動不動就往出跑,難怪崔宸會生氣。”
徐子琪把高跟鞋丟掉,抱着肩膀坐在牀上,氣鼓鼓地道:“燕妮,你竟幫着他說話,怎麼一點都不向着我,你要是瞧着崔宸好,乾脆我把他讓給你算了,反正在學校的時候,他也是先追求的你,到現在還念念不忘呢!”
白燕妮微微一愣,蹙着眉頭道:“子琪,我可沒招惹你,怎麼把火燒到我身上來了?”
徐子琪哭喪着臉道:“你可能沒這心思,他倒是動了歪念頭,自打你離婚以後,他就再沒給我好臉色看,總是橫挑鼻子豎挑眼的,天天找彆扭。”
白燕妮無奈地笑了笑,起身來到桌子邊,爲徐子琪倒了杯水,遞過去,柔聲道:“子琪,先喝杯水,消消火,崔宸可不是那種人,估計你是誤會了,兩口子拌幾句嘴,那是很平常的事情,在氣頭上的時候,你就讓讓他唄,男人嘛,總是要個臉面。”
徐子琪喝了口水,把杯子重重地敲在牀頭櫃上,氣呼呼地道:“憑什麼一定要我讓,他算什麼男人,成天就知道打麻將,要不是我辛辛苦苦地張羅,他哪能過上現在的好日子,現在可好,有了幾個糟錢,這就要當陳世美了。”
白燕妮走到牀上,扭頭向櫃子邊望了望,旋即回過頭來,笑着說:“子琪,我是過來人,看得比你清楚,經營婚姻,遠比經營飯店困難,男人有時就像小孩子一樣,該讓的時候就得讓一讓,該哄的時候也得哄。”
徐子琪哼了一聲,搖頭道:“那有什麼用,你不是還把婚姻搞沒了,男人要是狼心狗肺的,你就是把心掏出來送過去,他也不會領情的。”
這番話觸碰到了白燕妮的痛處,她目光一滯,臉上露出痛苦的表情,沉默半晌,才輕聲嘆了口氣,拍了拍徐子琪的肩頭,輕聲道:“子琪,正因爲我沒有守住婚姻,所以才勸你要珍惜喲。”
徐子琪也覺得自己說話過分了些,忙賠笑道:“燕妮,瞧我這張嘴巴,真是狗嘴裡吐不出象牙,你沒生氣吧?”
白燕妮抿嘴一笑,搖頭道:“哪能呢,要是和你計較,那純粹是和自己過不去,你呀,都多少年了,還不長進喲,跟在學校時沒什麼兩樣。”
徐子琪笑了笑,抿嘴道:“我就是沒你能忍,沾火就着,和你講啊,剛纔從樓道里跑出來的時候,我氣得要命,就把車給砸了,擋風玻璃全打碎了!”
白燕妮乍舌道:“子琪,你也真捨得,那修起來要不少錢吧。”
徐子琪把臉扭到一邊,恨恨地道:“管他呢,崔宸平時最寶貝那車了,每天都擦得乾乾淨淨,對我卻連碰都懶得碰一下,我把車砸了,就是讓他心疼。”
白燕妮嘆了口氣,從枕邊摸出手機,笑着說:“這就是你的不對了,發脾氣可以,別禍害東西啊,就算你家再有錢,也不能這樣糟蹋。”
徐子琪轉過頭來,目光落在她手裡的手機,忙一把拉住她的手腕,把手機搶過來,皺眉道:“燕妮,不許你給那個沒良心的打電話。”
白燕妮皺眉道:“子琪,你這麼晚出門,還是告訴他一聲比較好,免得他擔心,再說了,崔宸要是想到別處,問題就嚴重了。”
徐子琪哼了一聲,把手機丟到一邊,搖頭道:“燕妮,你就放心吧,那沒良心的,肯定不會着急上火的,這些年我們兩個都打慣了的,他從沒服過軟,每次吵了架,他都是獨自跑到麻將館玩通宵,不知有多逍遙快活呢。”
白燕妮無奈地笑了笑,轉頭看了下櫃子,眉頭緊皺,忙推了推徐子琪,輕聲勸道道:“子琪,那你先去洗個熱水澡吧。”
徐子琪搖頭道:“燕妮,不用麻煩了,我在家已經洗過了。”
白燕妮抓起她的胳膊,拉到鼻端嗅了嗅,就蹙着眉頭道:“還是洗洗吧,你身上有股怪味。”
徐子琪愣了愣,低頭在身上聞了聞,就瞪了白燕妮一眼,搖頭道:“哪有什麼怪味,要說有,也是你屋子裡的,一股子煙味。”
白燕妮聽了,心裡一驚,忙鬆了手,乜了她一眼,有些心虛地道:“子琪,你別亂說,我這屋子裡哪來的煙味。”
徐子琪嘻嘻一笑,伸手脫了毛衣,放在牀頭櫃上,又解了腰帶,輕聲調侃道:“不光屋子裡有,你身上也有,剛纔開門那麼慢,沒準在幹什麼壞事,是不是王縣長從浴室跳窗戶跑了。”
白燕妮嚇了一跳,忙蹙眉道:“子琪,你不要亂說話,總把我和王縣長扯到一起,那樣不好,人家有涵養,不和你計較,你可別太過分了,不然把他惹怒了,你後悔都來不及喲。”
徐子琪撇撇嘴道:“燕妮,我又不是瞎子,用不着你提醒,他那麼年輕就當了縣長,上面肯定有人,說不定是哪個省長家的公子哥哩,老實交代,你陪他睡過沒有?”
白燕妮忙捶了她一拳,俏臉緋紅地道:“臭丫頭,說什麼呢,你思想健康點行不,整天把那事掛在嘴邊,真沒出息。”
徐子琪看了她一眼,就撇嘴道:“沒睡過你臉紅什麼呀,肯定是得了人家好了,那年輕大小夥子,能幹着呢,這下你白警官可滋潤了,瞧這皮膚嫩的,捏一把都能掐出水來。”
白燕妮氣惱地瞪了她一眼,轉身下了地,低聲嘟囔道:“你這沒心沒肺的,嘴巴一點不饒人,活該被人家攆出來。”
徐子琪把褲子放好,將絲襪褪下來,笑着說:“我可是自己跑出來的,他崔宸敢攆我試試,我不把他那張臉抓爛了,我都不叫徐子琪。”
白燕妮嘆了口氣,走到衣櫃邊,回頭望了一眼,搖頭道:“子琪,你要再不收斂些,崔宸早晚得變心。”
徐子琪鑽進被窩,拉上被子,甩了甩頭髮,冷笑道:“變心就變心,離了男人還不能活了?大不了把家產一分,我登個徵婚啓事,本人膚白貌美,腰細腿長,家財豐厚,欲求一帥哥共同創業,應徵的人多了去了,還不排到兩裡地外啊。”
白燕妮嘆了口氣,搖頭道:“別說氣話了,最多在我這住一夜,明兒趕緊回去,我這可不是你的避難所。”
徐子琪哼了一聲,轉頭望着白燕妮,撇嘴道:“放心吧,我不白在你這睡,每晚三百塊錢,這回總該行了吧。”
白燕妮搖頭道:“一千都不行,明晚必須回去。”
徐子琪拉着被子笑了笑,側過身體,一臉曖昧地道:“喲,這是嫌我在這礙事了,放心吧,你只管半夜跑到正房裡,不用擔心,我嘴巴嚴,肯定不會到處亂說的。”
白燕妮啐了一口,氣哼哼地道:“再敢嚼舌頭,我就給崔宸打電話,讓他趕緊把你領回去。”
徐子琪哼了一聲,皺眉道:“你不過來睡覺,杵在衣櫃邊做什麼?”
白燕妮趕忙笑着解釋道:“我是想給你找件睡衣穿上,省得你夜裡踹被子,要是着涼了,崔宸還不得找我算賬啊,說我虐待他老婆。”
徐子琪嘆了口氣,搖頭道:“崔宸哪有那麼體貼,燕妮,乾脆我把他甩了,咱倆一起過日子得了。”
白燕妮啐了一口,抿嘴笑道:“別說那些瘋話,這麼大人了,也不知道害臊。”
徐子琪哼了一聲,轉過身子,望了眼牆上掛的條幅,拉長聲音念道:“鳶飛戾天者,望峰息心;經綸世務者,窺谷忘返。”
白燕妮恨恨地瞥了她一眼,忙把櫃門打開,將兩排衣服撥到一旁,見王思宇已經穿上了衣服,只是襯衫鈕釦系錯了位置,顯得有些狼狽,她忙苦笑着攤開雙手,露出萬般無奈的表情。
王思宇無聲地笑了笑,伸手捏了捏她的臉蛋,做了手勢,示意自己沒事,讓她放心。
白燕妮伸出一根白皙的食指,在王思宇的眼前輕輕晃了晃,隨後握緊拳頭,輕輕一揮,又頑皮地眨了眨眼睛,就從衣架上摘下一件粉紅色的睡衣,輕輕關上櫃門,向牀邊走去。
王思宇苦笑着搖搖頭,只好扶着櫃子側壁,小心翼翼地坐了下去,抱着雙膝,耐心等待,過了一會,響起一陣咯咯的笑聲,只聽徐子琪輕聲:“燕妮,你的皮膚保養得真好,還和以前一樣光滑。”
白燕妮嬌憨的聲音馬上傳來:“討厭,把手拿開,別鬧了,快點睡吧。”
在徐子琪的笑聲中,房間裡傳來‘啪’的一聲脆響,櫃門縫隙投進的光線立時消失,眼前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王思宇只盼着徐子琪早點睡着,好及時脫身,誰知外面剛剛安靜下來,一陣清脆的手機鈴聲便響了起來,就聽徐子琪道:“是老崔打來的,燕妮,千萬別告訴我在這,讓那沒良心的着急去吧!”
緊接着,白燕妮的聲音響起:“老崔啊,你不用急,子琪在我這,快把她接走吧,你老婆把眼睛都哭腫了,她已經知道錯了,正在後悔呢,你……”
她剛剛說到一半,話音就嘎然而止,徐子琪一把搶過手機,按了關機鍵,轉過身去,氣哼哼地道:“大叛徒,到底是把我給賣了。”
白燕妮拿手推了推她,咯咯笑道:“子琪,你啊,還是快和老崔回家吧,不然他找了別的女人,你再後悔可就來不及了。”
徐子琪哼了一聲,撇嘴道:“他要敢找一個,我就去找十個,誰怕誰啊。”
白燕妮嘆了口氣,伸手在牆上摸了開關,打開燈後,拍了拍她的後背,低聲道:“別賭氣了,你聽話點,快點穿上衣服,崔宸已經在路上了。”
徐子琪翻身而起,悉悉索索地穿了衣服,怔怔地坐了半晌,忽地悲從心來,雙手掩面,嚶嚶地哭了起來。
白燕妮忙坐了起來,拉了她的手,蹙眉勸道:“子琪,你這是怎麼了。”
徐子琪抹着眼淚道:“燕妮,其實我心裡清楚,崔宸一直都惦記着你,在他眼裡,你永遠都是最好的,無論我怎麼付出,都比不上你。”
白燕妮趕忙低聲哄她,勸了半晌,徐子琪才止住眼淚,哽咽道:“燕妮,要不你們好吧,我把他讓給你。”
白燕妮搖頭道:“子琪,你就放一百個心吧,崔宸不會那樣沒良心,肯定是你心眼太小,對以前的事情念念不忘,這才總懷疑人家。”
徐子琪下了地,穿上高跟鞋,披了貂皮大衣,走到門口,回頭望了一眼,氣哼哼地道:“不可能,他心裡在想什麼,我怎麼會不清楚,以前吵得再兇,他都沒打過我,這次倒動手了,我看他就是不想好好過日子了,他見你離婚了,就活心了,我這就走,給你們兩個倒出地方。”
白燕妮蹙眉道:“子琪,你千萬別胡思亂想,我怎麼會……”
還沒等她說完,徐子琪已經轉身奔了出去。
白燕妮愣了一下,馬上過味來,她心中焦急,顧不上和衣櫃裡的王思宇打招呼,就匆匆下了地,穿上高跟鞋,從後面追了出去。
王思宇聽到屋裡沒了聲音,才苦笑着揉了揉發麻的雙腿,過了好一會,才扶着櫃壁緩緩站起來,剛要走出去,耳邊忽地傳來一陣輕盈的腳步聲,還未等他做出反應,衣櫃門就已被飛快地拉開,出現在面前的,竟是剛纔離開的徐子琪。
徐子琪的兩條腳已經邁了上來,卻發現躲在櫃子裡的王思宇,頓時愕然地睜大了眼睛,雙手捂嘴,驚聲尖叫了起來。
王思宇暗自嘆了口氣,滿臉無辜地道:“子琪姐,先讓我出去。”
徐子琪很快恢復了鎮定,搖了搖頭,將身子擠了進來,隨手拉上櫃門,低聲央求道:“王縣長,先別聲張,你再忍耐一會,我想考驗一下崔宸,他已經到門口了。”
王思宇把身體向後移了移,儘量不讓兩人的身體貼在一起,但衣櫃裡空間狹小,他的努力顯然是徒勞的,感受着那溫軟而又充滿彈性的翹臀,王思宇的下身不受控制地發生了某種變化,爲了轉移注意力,也爲了迴避眼前的尷尬,他只好苦笑着解釋道:“子琪姐,我浴室裡的熱水器壞了,想過來沖澡,洗到中途,你就過來了,爲了不鬧出誤會,這才……”
徐子琪心不在焉地點了點頭,豎着耳朵聽了聽,忙‘噓’了一聲,將身子緩緩向後擠去,香.臀搖擺間,王思宇倒吸了一口涼氣,小腹在剎那間涌起一股熱流,下半身的某處麻酥.酥的,如同過電一般,他趕忙就閉了嘴,不再吭聲,黑暗之中,呼吸漸漸變得沉重起來。
門口傳來白燕妮的聲音:“崔宸,你怎麼會沒見到子琪呢,她剛剛跑出去的呀?”
接着就是崔宸的聲音響起:“沒有啊,我過來的時候,一個人影都沒見到。”
白燕妮訝然道:“怎麼會啊,這才三五分鐘的功夫,怎麼會跑遠?”
崔宸走進屋子裡,坐在椅子上,低聲道:“算了,由她去吧。”
白燕妮推開浴室,打開燈,向裡面望了望,失望地道:“沒有。”
崔宸點了一根菸,皺眉抽了一口,嘆氣道:“子琪從來都是這樣任性胡鬧,這些年來,根本沒有變過,真是讓我太失望了。”
白燕妮瞪了他一眼,恨恨地道:“老崔,別光說子琪的不是,她再怎麼樣,你也不該動手打人啊!”
崔宸愁眉苦臉地道:“燕妮,我最近心情很亂。”
白燕妮愣了一下,忙打岔道:“老崔,你趕緊到外面去找找吧,我真擔心子琪會想不開,別再出了什麼狀況。”
崔宸搖頭道:“燕妮,不用擔心,她肯定沒事的。”
白燕妮嘆了口氣,擺手道:“老崔,你那脾氣該改改了,以後記得對子琪好點,她跟着你吃了不少苦頭,你卻不好好對待她,子琪心裡很委屈。”
崔宸擡頭望了一眼,臉上露出異常痛苦的表情,皺眉吸了口煙,吞吞吐吐地聲道:“燕妮,感情的事情不能強求,如果……我是說……如果有朝一日,我和子琪一旦分開,你能不能……”
白燕妮恨恨地跺腳道:“崔宸,住口,你好混喲,都什麼時候了,你不惦記着老婆,還說這種瘋話,你要是敢對子琪負心,我這輩子都不會原諒你。”
崔宸怔了怔,擡起頭來,望了她一眼,神色痛苦地道:“燕妮,你應該很清楚,我最喜歡的人,永遠都只有你一個,我之所以執意到西山做生意,就是因爲心裡放不下你。”
白燕妮冷冷地打斷他的話,斬釘截鐵地道:“崔宸,你就死了那份心吧,當初沒有機會,現在更加沒有,將來也不會有。”
崔宸身子一顫,緩緩從椅子上站起,苦笑道:“好吧,燕妮,我明白了。”
白燕妮哼了一聲,急聲催促道:“老崔,你趕快到外面去找找,我去院子裡找找,子琪應該沒有走遠。”
崔宸點了點頭,轉身向外走去,出了大門,沿着黑漆漆的巷子,漫無目的地向前走去,直到手指忽地一痛,他才猛然驚覺,將菸頭遠遠地甩了出去,擡手在頭上用力捶了捶,低聲嘟囔了一句,就加快了腳步。
白燕妮轉過身子,飛快地向衣櫃掃了一眼,猶豫片刻,就蹙着眉頭走到梳妝檯邊,拉開抽屜,從裡面取出手電筒,嫋娜地出了門,往四下裡照着,輕聲喚道:“子琪,子琪……”
衣櫃裡,王思宇皺着眉頭,氣喘吁吁地道:“子琪姐,快鬆手,都是老崔的錯,你別拿我撒氣啊。”
徐子琪嚶嚶地哭了幾聲,卻不肯鬆手,反而更加賣力揮動起來。
王思宇揚起脖子,呲牙咧嘴地呻吟道:“停下,快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