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許效賢董奉書趕來才終於將職工情緒平撫，職工代表卻提出要重新安置，讓許效賢心頭火大，狠批了陳卻水一頓，才發現找不到鬧事的人，問起來不是二礦局的職工，他就心頭煩亂。
把事情委託給董奉書處理，就跟秘書回縣委，路上來回地想，這事究竟是誰辦的，左右沒有頭緒。
隔日秘書拿着譚綸要登在機關報上的文報給他瞧，才心下恍然，暗暗咬牙。
“反腐是黨委工作的重中之重，紀委的設立也是爲了監督各級黨員幹部，但是這篇文章突然提到五年前的事，是想做什麼？翻舊賬？給新人立威嗎？”許效賢口氣嚴厲地說，“告訴縣委宣傳部，這篇文章不上報。”
吩咐完，許效賢就揹着手在辦公室來回地走。
常委會失控，他還要將我拉下馬嗎？哼，豈是那麼容易的事，還好高鐵路提醒了我。這姓譚的可真是個刺頭，以爲仗着背後省委陳秘書長捧他，就真能滋意妄爲了，不知天高地厚啊。
想着秘書匆忙趕進來說：“省工行的趙主任又來了。”
趙還山？許效賢心想，他倒來得真不是時候。
“你幫我攔着他……”話說到一半，趙還山就推開門進來，一屁股坐在辦公桌對面的沙發上就說“許書記，今天你不給錢，我老趙就不走了。”
秘書想將趙還山勸走，許效賢給他使了個眼色，讓他關門出去，捧着茶杯笑着坐在趙還山對面：“趙主任，你可是咱們南海縣的財神爺，怎麼？這次一來就使上小xing子了？”
“什麼小xing子？許書記，這眼看着就過一週了，錢呢？我實話跟你說，你錢不到，咱們行長就要我趙還山的腦袋，那我趙還山就只能賴在你這縣委衙門不走了。”趙還山冷聲道。
要不怎麼說欠錢的是老爺，趙還山到哪裡不是被奉爲貴賓的，唯有來這南海縣，每回過來都要跟許效賢置氣。
“趙主任說笑了，什麼腦袋不腦袋的，”許效賢笑說，“這不還有兩天嗎？等錢到了，我就立馬轉到省工行的賬上。”
“那你這豐饒林場林下經濟的發展呢？”趙還山像是氣消了些，平靜地問。
“縣委自然有主張，”許效賢淡淡一笑，“大不了回頭還能向省工行再借嘛。”
“那我就再等兩天，希望許書記言而有信。”
許效賢微微點頭送走趙還山後就讓秘書給邢古奇打電話，詢問金光資金到賬的問題。
邢古奇、彭業正在蓮山上釣魚，電話找不到人，只得等晚上再打。誰知，這兩人像是要住在蓮山上似的，一連兩天都找不到人，許效賢只好親自跑一趟。
……
譚綸哼着四九城裡流傳甚廣的地方小曲，握着花灑澆花。種的是些三角梅，都是房琳跑到寧南花市帶回來的。這小婆娘從京城回來後，打扮得更加的豔麗動人，穿那OL套裝也成了習慣，那緊裹美臀的窄裙，每天都穿在身上，還愛上了養花。
譚綸早給了
她張儲蓄卡，上頭有五萬塊錢，每月的家用都從卡上支取，要是她想買些什麼，直接拿卡消費就行，也沒讓她省着花。
家裡有這麼個標緻的義妹，就是光看不起邪心總是養眼的。
“綸子哥，”房琳從屋裡跑出來，舉着手機喊，“是陳大表哥的電話。”
陳鐵城知道他在家裡養着這麼一位，除了陌生號碼，房琳也大着膽子敢幫他接電話。
要是總遮遮掩掩，倒更容易招人口舌，讓人往壞處想。
“大表哥，”譚綸拿起手機，就將花灑交給房琳，還在她翹臀上拍了一記，笑吟吟地說，“有事？”
“想問問林場的事，翟廳長跟我談，讓你去問問金光那邊，能不能快一步在全省引入豐饒模式？”陳鐵城問道。
豐饒的林下經濟，已經被省裡統稱爲豐饒模式，雖還未收到什麼效果，但翟泳蓮卻很着急。全省荒棄的林地着實不少，金光要肯縮小規模，全部採用豐饒模式，那對林業發展有着絕大好處，也能改變現在林業廳的壓力。
畢竟廢棄的林業要整新種植新樹林，需要一大筆資金，林業廳本就是小衙門，豐光每年上繳的管理費，就是最大一筆入項了，入不敷出，壓力極大。
“這事急不來，最快也得等到半年後，”譚綸沉吟片刻說，“要不讓林業廳先在各大林場做做前期工作，我儘快跟宋謙談一談。”
“有你這句話我就好回她了，”陳鐵城笑道，“剛過完年，她到我家拜年就一直說這個事。”
譚綸知她心中對豐饒模式冀望很深，就一再保證等豐饒模式走上正軌，就跟宋謙談擴展豐饒模式的事。
房琳用眼偷看他，心想着這一週又過去了，他倒跟個正人君子似的，難道就沒那門心思了？她哪能想到，譚綸現在全副心思都在兩億資金流向上，別說她成天穿着套裝窄裙，就是她穿那套薄紗在眼前轉悠，都沒半點多餘的心思。
中午在家中接待趙還山，畢竟是傅鏈久大哥帶出來的人，他來南海，也是自己安排的，不能涼了他。
讓房琳到外頭買了熟菜，拿了瓶從京中帶來的茅臺，開瓶就給他滿上。
“譚少，您說那許效賢把那兩億弄到哪兒去了？”捧着酒杯趙還山就問。
馬盧那邊整理出來的資料，譚綸都看過了，心裡倒也多半有底。
全都貪掉，許效賢還沒那能耐，那不是兩百萬，兩千萬，而是兩億，眼裡盯着的人有多少？拿着那非得把手給燙壞了不可。
那上下要打點的人多得很，雖說能拉攏不少人，但許效賢在南海做坐地虎，也沒那個必要，怕連向上爬的心思都沒有。
人有人路，錢有錢路，凡走過必留下痕跡。
從資料上看，這兩億是分散到了七個項目上，其中有六個是基建項目，是實打實用出去的了，還有一個是民生項目，南海縣的養老院，佔整體貸款的百分之四十，也就是八千萬。
下午譚綸要和馬盧去那裡瞧一
瞧，他來南海也半年多了，偏就沒聽人說過有什麼大型的養老院，要有貓膩，就在這個地方。
再回答趙還山的問題，就簡單得多了。
“您說他都做了事了，那爲什麼不肯還錢？”趙還山怔道。
“確實是沒錢，縣裡這幾年的財政收入都有規劃，拿不出錢，”譚綸眯眼說，“不過你放心，錢這幾年會還的。”
趙還山悶頭喝酒，原以爲是許效賢全貪走了，那還有希望直接將他拉下馬，就把錢要回來，現在卻是情況複雜得多，也不知什麼時候能查清。
吃過午飯，就將趙還山送走，譚綸回縣裡帶上馬盧就讓胡衝開車去養老院。
“養老院每年的財政投入是八百萬，”馬盧翻着手中的文件，側着身子跟後座上的譚綸報告，“按院方的說法，院裡的老人有一千兩百多人……”
譚綸心下一曬，能有那麼多孤寡老人？財政補助一方面是針對三無老人，另一方面是送來養老院安養晚年交納一部分費用的老人。
前者是全財政補助，後者則是半財政補助，按正常情況後者比前者要多。
按九九年計算，就算一千兩百多人都是三無老人，那八百萬的財政補助也大大超出寧南市的標準了，何況是南海縣。
“這就是養老院？”等車停穩，譚綸指着路邊的大院，皺眉道。
眼前是座破敗的六層樓建築，每層大約十個房間左右，像是寧南市裡那些四五十年前的老飯店，外頭圍着灰白色的土牆。院裡有些簡單的運動設施，種着些桂花樹，不是桂花開的季節，發着嫩綠的小芽。
兩個員工懶散的在院裡打掃，看到轎車停在門外都張頭去看。
即使考慮到這五年來每年八百萬的財政投入，都算在八千萬的資金上，那四千萬的建設資金就建出這麼個東西來？
瞧着暗灰的外牆爬到三層高的爬山虎，譚綸下車徑直往裡走去。
“你們找誰？”掃地的人問道。
“蕭院長在嗎？”馬盧上前問，“這位是縣裡的譚縣長，來養老院走一走。”
一聽是縣長，掃地的人忙堆出笑臉，叫同事去找蕭院長出來。
譚綸就在院中等着，心想要按九四年的造價，四千萬足夠蓋七八棟這樣的建築，看模樣這樓還不是四年前蓋的，要許效賢跟這伸了手，這手也伸得太黑了。
“你們這兒有多少老人？”馬盧問道。
“有一百多人，都是三無老人。”員工哪知裡頭的關節，張嘴就把實情說出來。
譚綸哼了聲，就看一個四十歲不到，半老徐娘，盤着香檳色長髮的女人走出來。
“您就是小譚縣長吧？我是蕭立芬，快裡面請。”
蕭立芬熱情的說着，轉頭臉就微微一沉，這個煞星怎麼來了？剛給許書記打了個電話，也不知他怎生安排，這裡的事可不能讓他知道。
譚綸靜靜用眼打量這個女人，總覺得有股sao味從她身上傳出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