庚辰緘默了半晌,遲疑着。“所以主子纔想拉攏傅家的人好站住腳跟?”
他說着。又覺得不妥,這傅家在洛城根本沒有什麼影響力。天高皇帝遠的,能幫到什麼忙?
不認同的搖了搖頭,“主子,傅家的根基在申城,就算和我們聯手也不可能是陸家的對手。這麼做不等同於將我們自己的底牌亮給了傅家,平白惹來麻煩嗎?”
霍沛霖低低發笑。“庚辰你什麼都好,就是做事太死板了。一板一眼不會靈活變通。”
“主子…”
霍沛霖笑着解釋,“你太小看傅墨若的本事了,傅家在洛城沒有根基但是在申城和江川兩地可是有着不小的影響力,當初江川顧家的女兒嫁給了傅墨若的父親。顧氏企業現在就淪爲了傅家的子企業,傅家有幾個兒子?不就傅墨若一個?這些產業遲早都是他一個人的,可以說傅墨若會成爲商界大鱷。何況…”
他其實很不想承認傅墨若的能力,但沒辦法。人確實是厲害,同樣的年齡,他還在一步一個腳印的聽從家裡人的安排。而傅墨若就已經開始了自己的事業。
“傅墨若他可是從美國華爾街回來的人。你以爲他的能力會比陸景涔弱嗎?何況傅家跟洛家估計要聯姻了,洛家就這麼一個女兒,到時候洛家的產業會落在身上?還不是會被傅墨若一個人獨吞?”
“單單只是洛城有什麼可持續發展的?遲早是要跟外界合作的,如果這一次跟傅家搭上了線,往後真要合作其他的事,不也容易點?”
庚辰對傅家的事只是一知半解,聽霍沛霖將事情拆開,一點一點的分析,他也覺得心驚。
傅墨若年紀輕輕的,這坐擁的資產恐怕可以躋身到首富的位置了,偏偏他自己頭腦清晰、手段凜冽,不僅治得傅氏上下服服帖帖,而且還利用他在美國留學時積累下的人脈資源,幫助傅氏開拓了美國的市場,這麼說…這個傅墨若反而比陸景涔更加有利用價值,而且更加棘手。
如果不好好處理,萬一反目成仇,傅墨若很有可能會成爲他們最忌憚的對手…
“庚辰,你還愣在這裡幹什麼?還不趕緊去查查看傅墨若在哪兒!”
庚辰打了個寒顫,低垂下眼瞼,“我現在就去。”
傅墨若狡兔三窟,連言康榮那隻老狐狸都那他沒辦法,他們能做什麼?還真就能找到傅墨若的下落嗎?!
庚辰保持着懷疑態度,不過很快就有讓他大跌眼鏡的事發生了,還就真的被他找到了傅墨若的地址。
當他將這個消息告訴霍沛霖的時候,霍沛霖陷入了沉思中,打破了庚辰心底纔剛剛冒尖兒的驕傲,似笑非笑道,“你不會真的以爲是你神通廣大找到了傅墨若吧?”
他一怔,不解的看向霍沛霖。
霍沛霖冷冷一笑,“傅墨若這個人性子陰晴不定,偏偏做事又愛看自己的喜好來,這一次恐怕不是你找到了他,是他故意讓你找到他。”
他愣在原地,許久,才說,“主子您的意思是傅墨若刻意安排了一切,其實他是想見我們?”
“嗯,我早應該想到的,言旌安既然敢來這裡,證明傅墨若肯定是心知肚明並且支持着他的,與其說是我們想去跟他合作,倒不如是傅墨若刻意營造了一個機會讓我們去接近他,主動提出聯手的事。”
“那我們接下來怎麼辦,真的要去找他嗎?”庚辰很擔心跟傅墨若合作,最後會把他們自己黑賠進去,所以對霍沛霖冒險的舉動一直不贊同,深深皺起眉頭,“主子,我看我們還是跟
賓父商量一下吧?”
“不需要”霍沛霖冷臉拒絕,“這種小事我可以做主,不用跟父親說,沒什麼事你也別去煩他。”
“……”庚辰雖然不滿霍沛霖現在的處事方法和冒險的舉動,可沒辦法,誰讓他纔是主子呢?他這個當下屬的除了老老實實聽從指揮和命令以外,什麼都做不了。
……
射擊場內,傅墨若正在細細擦拭着手裡的手槍,掀眸看了言旌安一眼,“你幹嘛這麼愁眉苦臉的?不知道的還以爲你是死了全家。”
“我沒心情跟你開這種低俗的玩笑”
言旌安冷臉回聲,傅墨若對他的話不置可否,並不在意他冷淡的態度,只淡淡說,“你放心,他是個聰明人肯定知道應該做什麼,言淮安那個人既然能夠狠心整容窩藏這麼多年,心智和謀略就不會比別人少,我想很快他就會找過來。”
他並不操心這件事,霍沛霖要做什麼他也不關心,自從婚禮過後,他好像就沒有什麼在乎的事了,彷彿已經沒有任何的東西可以影響到他的情緒。
他要什麼?以後要做什麼?
言旌安突然間覺得迷茫,他先前想擺脫言康榮的控制,擺脫掉那段不光彩的過去,可是現在他忽然間覺得無所謂了,沒有陶清苒,他真的什麼都不在意。
肩上一沉,他側目就對上了傅墨若那雙犀利的黑眸,彷彿已經看透了他的內心。
“別想了,那個女人她很聰明,這一次的離開肯定策劃了很久,你不想讓她因爲你陷入危險,你的心意她明白了,所以才毅然決然的決定離開,別辜負了她對你的情意,你應該好好振作起來完成你該完成的事。”
“堂堂正正的用你原本的身份去找她,而不是藉着言淮安的軀殼活着。”
有一種人,他天生就能成爲領導者,能夠看透人心也能夠在第一時間抓住人的痛腳,毫無疑問,傅墨若就是這種人,他有能力自己組織起一切,而且能夠一眼就摸透別人的心思。
言旌安不得不承認傅墨若說的話正戳中了他的心,堂堂正正的用他原來的身份去找她嗎?讓別人知道,陶清苒是言旌安的女人,不是言淮安。
想着,黑眸一沉。
擡手,手指微微彎曲扣下扳機,一槍打了出去。
傅墨若看了一眼槍靶,菱脣微揚,“不錯啊,正中紅心,看來果然只有那位陶小姐才能夠激發起你的鬥志。”
“別扯開話題”言旌安冷漠的收回了槍,“你當初到底爲什麼要找上我?我要聽實話。”
“實話?你不是心裡已經有答案了嗎?”傅墨若不爲所動的瞄準槍靶,開槍,動作一氣呵成,跟言旌安的結果一樣,正中紅心。
兩人旗鼓相當,不分上下。
他摸了摸冰冷的槍身,旋即擱在了桌上,“有興趣嗎?去喝一杯怎麼樣?”
言旌安最終還是同意了傅墨若的提議,兩人到了藍調清吧,清吧沒有酒吧吵鬧,來的人也不算多。
舒緩低沉的曲調慢慢侵襲着清吧的每個角落,點了兩杯威士忌,傅墨若喝了一口後,語氣幽幽,“我找你是因爲這是我父母的意思。”
“你父母?”
昏暗的柔和藍光下,俊逸出塵的臉更顯得朦朧,傅墨若眼底深處晦澀不明,只說,“嗯,他們虧欠了你的東西想讓我來還給你。”
其實傅家的事他不是很瞭解,一來是因爲他坐牢多年,先前也沒有進入過商圈,對這些人都幾乎是聞所未聞,二則是因爲傅家不在洛城,他的關心力度也就沒有這麼大。
當初,他纔回言家不久,這位傅家的少爺就找上了自己,帶着跟他年紀不符合的深沉算計,傅墨若見到自己的第一句話就是,“我可以幫助你擺脫言家的掌控,也能夠讓你重見光明,這…就看你自己怎麼選擇了,是想活在泥濘裡還是想涅磐重生。”
於是…他跟傅墨若合作了,這個年紀輕輕的男人一眼就看到了他內心的掙扎,並且挑明瞭來意,傅墨若他很清楚自己內心的渴求。
是,他不甘心被言康榮擺佈,而且他恨言家的人,一出生就淪爲了棄子,過着非人的生活,憑什麼他要遭受這一切的不公平?言家欠他的,他要一點一點討還回來!
想到過去的事,言旌安臉色沉了沉,識趣的沒有搭話而是由着傅墨若將話說完。
“我父母以前被捲進過一次算計中,是因爲一個故人幫忙才解脫,可惜這位故人過世的太早等我們知道風聲的時候,那位故人已經家破人亡了…”
“我們傅家的人不欠人情,所以欠了他的,現在我來償還。”
“你說的故人姓霍,是我的生父?”
傅墨若用餘光掃了他一眼,“聰明,你們不是言家的孩子,具體發生了什麼我不清楚,也不知道爲什麼你們兩兄弟會成爲言家的人,但是我肯定言淮安肯定知道過去的事,不然他不會無緣無故的消失並且隱姓埋名這麼多年,還用了霍姓。”
“…”只有過去的言淮安清楚事情的始末,也就是說只有霍沛霖能夠爲他們答疑解惑了。
傅墨若忽然間長長嘆了口氣,“他們上一輩的事我可真是不想管,一堆的爛攤子留給我真煩人!”
“你可以不管的”言旌安冷淡至極的話落在傅墨若耳裡,引得他冷笑,“你以爲我想管嗎?如果不是因爲這是我母親的遺願我沒辦法違逆的話,我根本不可能主動淌進這趟混水中。”
“你母親…”聽到遺願二字,他一怔,一直以爲傅家夫人還活的好好的,沒想到…
傅墨若嗤笑了一聲,將酒杯裡的酒一飲而盡,“她死了,我父母以前經歷的事不少,我父親做的混蛋事也不少,我母親她以前受過重傷,時間越長年齡增長,她的情況就不太好了,生了我和念念後,我母親身體就敗落了,先前還只是神志不清,沒想到…她還是沒能熬過去…”
提起他母親的事,傅墨若明顯失落了不少,濃濃的悲愴籠罩着他,苦澀灌了喉,“死了也好,免得活着受罪,看到她那麼痛苦,我和我父親也不好受,她的一生也沒有過過什麼好日子,好不容易纔跟我父親在一起了,還沒享受幾年清福就這麼撒手人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