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夫人見過多少好東西,這會兒也有點發抖,江南藥鋪真有錢,那麼貴重的面脂一送就十幾罐,拿到京城夫人們還不得搶瘋了。難怪大家都爭着搶着要外派,原來一方大員真的有人爭着搶着要送好東西。
何素雪眼睛尖,把毛夫人隱晦的眼神看得一清二楚,這是個沒見識還特別貪財的,這種人好對付,敬着哄着,沒事送點小禮就行。
諒她也沒膽子得罪秦世子的發小,師傅大人還有沒有別的同類發小?咱都開發出來,在大明還不得橫着走。
毛夫人戴着帷帽,坐着不搶眼的馬車走了,她自以爲很低調,其實丫鬟婆子嗓門都很大,早叫大夥聽見了。
甘州很快就傳開了,知府夫人親自到江南藥鋪向小何大夫求醫。
張有福跑來告訴何素雪的時候,她哭笑不得,“怎麼好像我自己傳出去的,是不是有人說我爲了名聲不擇手段呀。”
張有福呵呵傻笑,小何真聰明,俺還沒說她就猜到了。
張有福來,還告訴何素雪個事,崔三娘一直被劉昇華扣着不放,但憑小虎幫的手段,能查到人在哪裡,可就是沒辦法接觸,更別提把人搶出來,監軍府不是好闖的,裡面全是凶神惡煞殺人不眨眼的老兵。
這個事雖然後來由趙本真接過去了,但最先拜託小虎幫查詢的是何素雪,鄧小虎等人認爲怎麼也該讓她知道下情況,做事要有始有終嘛。
何素雪也表示無能爲力,她就一未成年人,依靠的是自己的師傅,治病開方她拿手,萬軍之中奪人質那是玄幻故事不靠譜。
何素雪在桌子上寫下“幫我查查哪個鋪子賣美玉散,小心行事”,叫張有福看了回去。越來越有地下黨的趕腳了,不說話用茶水寫,環保又保密。
李業春匆匆跑來,“小何大夫,青哥說東西弄好了,叫你快進去看看。”
何素雪撒腿跑回後院,毛永青正在右院門口和陳有亮吵架。
吵什麼?一個要進一個不讓,青哥兒除了東家誰都不怕,說得起火揚起拳頭就往陳有亮臉上砸,嚇得他掉頭就往上房跑,都沒注意到何素雪站在影壁那裡看着他出醜。
等陳有亮進了屋關了門,何素雪才走過去,照樣叫毛永青關了院門,麥芽糖得偷着做,城裡壞人太多,也沒地方藏原料,試驗成功了作坊也建到荷莊去。
何素雪檢查了苞米餷子,熟得剛剛好,揭開鍋蓋用鍋鏟翻動讓它涼一涼,等到手掌放上去不覺得燙手,就把切好的麥芽撒上去拌勻,發酵三個時辰也就是六小時,晚飯後就可擠糖漿了。
這邊的活暫時結束,毛永青又去帶李業春熬藥,他今天在左院值班,負責給楊海熬藥發藥,還得監督他翻身,發藥的時候檢查他有沒有發燒,楊海他爹侍候大小便時也要搭把手,感動得楊老漢淚流滿面,直說親兄弟也不過如此。
下午何素雪又看了三個病人,都是普通的感冒發燒,天氣越來越涼,又快下雪了,天天都有感冒病人來求醫。
打烊之後何素雪商量師兄們,是否燒點金銀花茶叫大夥喝一喝,也可擺在櫃上賣,一文錢一碗,清涼解毒防感冒。
每縫季節變換疫病多發,江南藥鋪都要煮點湯藥惠及百姓,何素雪一說,林有文和關有樹馬上投贊成票,事情就這麼定了,囑咐方二掌櫃的明天就辦。
沒人去問陳有亮的意見,那廝午飯過後沒多久就頂不住,回房睡大覺了,直到花嬸子喊開飯,他纔起來。
李業春把楊老漢喊過來領飯,他從焦嬸手裡接過兩個堆出尖的海碗,還有一碗特別分給小兒子的雞湯,千恩萬謝才走,藥鋪的伙食真好,老漢又跟小兒子說五十兩花得值。
何素雪問毛永青,今天楊家有誰來看過病號,毛永青回說沒人來看,“楊老漢話比較多,說楊海的娘很早就沒了,老大成家分出去了,昨天做完手術,他二哥也說要分家,除了治病用的五十兩和兩畝地,他爹把家裡剩下的值錢東西都給了老二,叫他自己操辦婚事。”
何素雪點點頭,“分家好,楊海骨頭長好了又能上山打獵賣錢,養活他跟他爹不成問題,兩年就能發起來了。”
“我也是這樣說的。”毛永青大眼亮閃閃像星子,因爲自己跟小何大夫不謀而合非常高興。
他惦記着小何大夫說的那個麥芽糖,吃完飯快去病房把楊海的事情做好,喂藥抹汗換衣服,又把李業春留在病房裡陪那父子倆,量體溫燒火炕加嘮嗑什麼的,全部安排得妥妥的,就往右院來了。
毛永青過來的時候,何素雪已經緊趕着縫好了兩個棉布袋子,倆人坐在廚房裡開始壓榨糖漿。
這是個力氣活,發酵過的苞米餷子舀到布袋子裡,每人面前擺個盆,架個筲箕,就把布袋子按在筲箕裡擠壓,糖漿流到盆裡,散發着誘人的甜香。
毛永青不斷吧唧嘴,“真香,一定很好喝。”
何素雪果斷決定戴上口罩,別讓倆人的口水噴到糖裡去了,即使後面要煮沸,可消毒殺菌,但要大夫親眼看見做吃食的地方口水四濺,就是龍肉也不敢吃。
兩個都是身上有功夫的人,半個時辰就擠出了一鍋糖漿,何素雪叫毛永青繼續擠,自個兒樂顛顛熬麥芽糖去了,完全不管少年那幽怨的小眼神。
大火燒開,小火慢熬,糖漿越來越稠,甜香順着小北風向四處飄散,關有樹站在屋檐下大吼:“小何,做好了糖塊給師兄整兩顆,你這香味太饞人。”
楊老漢聽見了,驚奇地問李業春:“小何大夫還會做糖塊?”
李業春傲嬌地擡起下巴,“那有什麼,小何大夫會做很多神奇的東西,秋梨糖只是薄利,她做的擦臉油纔是真正賺大錢,都賣到宮裡去了。”
老漢驚得下巴都要掉地上,楊海目光閃爍,打起了小算盤。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