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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陣吱吱喳喳,爭爭吵吵,片刻之後,六個面帶得色的小組長站到方再年面前,手裡還捧着海碗拎着罈子的,藥鋪裡到處是肉味。
鏢師老魏吸吸鼻子咂咂嘴,有點不好意思的摸摸肚子,方再年立馬心領神會,“這會早飯該得了,魏師傅一起去用一點如何?”
冬生也舉了舉小罈子,“我們家一大早就熬了給傷員喝的雞湯,我肚子也餓着哩,算我一份行不。”
“行行行,冬生兄弟可不是外人,當然行。”方再年一手拉一個,還不忘招呼六個小組長,叫他們先把東西拎進去給焦嬸看一看,傷員的吃食都是焦嬸說了算,她說能吃,那才能吃。
兩位嬸子一來就熬了兩大鍋稀飯,正在蒸饅頭炒小菜,猛地闖進那麼多來幫忙幹活的軍戶子弟,焦嬸特別高興,馬上添了五斤麪粉二斤苞米麪,多蒸一籠饅頭。
皇帝還不差餓兵哩,方再年吩咐焦嬸叫大夥吃飽再幹活,地窖裡存了不少糧,不怕人蹭飯。
何素雪和方靈起牀後,看見的就是熱火朝天的場面,三個棒小夥一字排開揮舞着斧頭砍大木樁子,另有三個蹲在一邊拿柴刀劈煎藥用的小柴,除了徐小哥是認得的,其餘都是生面孔。
不對,何素雪看着是生面孔,方靈卻是認得不少,驚喜地跟人家打招呼,一問才知全是從軍戶街來幫忙的。
三個院子拉起許多繩子,曬了手術衣敷料繃帶,還有將士們換下的軍袍,井臺邊還有很多小媳婦在清洗衣物,低低的說話聲,給這個陰鬱了兩天的大院增添了生氣。
還是軍屬們懂事呀,知道醫院缺少人手,來支援了。解了燃眉之急呀。
傷員有人照顧,何素雪心情好多了,站到手術檯前,又多了幾分底氣。
下午,關有樹帶着一批三十多個傷員回來,只能躺在院子裡,何素雪手術間隙出來解決生理問題,纔想起忘記交待方再年去兵部要帳篷。
“我去要,我跟兵部的人熟。”關有樹放下吃了一半的粥碗,又往外面跑。
何素雪叫方再年帶一組軍戶子弟跟出去。一來藉機跟兵部的人認個臉熟,下回不用二師兄也能辦成事,二來領了帳篷還要人扛回來不是。
夜幕降臨,星空下寒意沁人。距離甘州城約五十多裡的一處山窪中,茂密的樹林掩藏了裡面雜亂的殘兵敗將,韃靼兵東歪西倒,連日狂奔潰逃快把他們累死了。
樹林最深處,身披狼皮面相兇惡的奧登撕咬着肉乾,瞪着環眼問剛來報到的探子:“可是打聽到雅雅的去向了?”
探子猶豫着說道:“甘州城如今守備森嚴。屬下沒進城,就在城門外轉了轉,聽到城守軍提到幾句……”
“說!!!”
奧登一聲怒吼,探子嚇得撲通跪下。額頭磕到地面上,身體篩糠似的發抖,“屬下,屬下聽說,江南藥鋪進了個女,女刺客,意圖行刺在給明軍將士治傷的小大夫何素雪,刺殺。刺殺未成。反被趙本真校尉一劍穿心了!”
“一劍穿心?”奧登手中的肉乾吧嗒掉地,眯着眼睛死盯着探子的後腦勺,“那跟我家雅雅有什麼關係?”
探子哭了。真心的不想從自己嘴裡說出那個消息,它要命啊。
“屬下,屬下去了義莊,看過那女刺客的面容,正是,正是薩仁圖雅公主!”
探子閉着眼睛喊出了那個名字,緊接着胸口一陣刺痛,他帶着果然如此的眼神停了呼吸,這個消息,真的要命啊。
一直跪在奧登身後的韃靼將領膝行兩步,低聲說道:“殿下節哀,公主一意孤行不聽勸告,有此下場不是您的錯。”
“老子哀個鳥!”奧登將探子屍體踢到一邊,將手中大刀插進眼前的地面,氣呼呼地說道。
“那個愚蠢的女人,早說漢人的話不可信,非要聽那姓陳的哄騙,孤身一人跑去殺什麼情敵。她也不想想,那趙本真是秦懷山看中的人,怎會娶她爲妻,殺一百個何素雪也無用。特麼的,早聽老子的嫁去拉庫部落還能拉一支隊伍過來,現在這樣死了白死,真特麼浪費老子帶她出來的一片苦心。”
周圍的人都低下頭,不敢看奧登猙獰的面目,早知他帶薩仁圖雅公主出來沒什麼好心,先前公主勾引趙本真他還說全力支持,現在事情沒成人死了,卻沒兩句好話,草原王族的冷酷無情實在無法用語言來描述。
林中沉默片刻,又是奧登身後的將領開了口,“殿下,薩仁圖雅公主向來深受汗王疼愛,王得知公主被漢人殺害,定會雷霆大怒,領兵來爲公主報仇,到時……”
奧登環眼陡然放射出異樣的兇光,桀桀怪笑起來,“到時,本殿下全力幫助父王打下甘州城,殺了趙本真何素雪那對狗男女,給妹妹報仇雪恨。”
將領不贊同地搖頭,“以大汗的性格,定要親手殺了仇人才能泄恨,殿下只需從旁協助就可以了,不必事事親力親爲,以免惹得大汗不快。”
“你的意思是……”藉着星光看到手下隱晦的眼神,奧登再次發出古怪的奸笑。
兩人心有靈犀一同起身,傳令集合,帶着僅剩的三十幾條兵馬翻過山頭回草原報信,再次鼓動汗王糾集各部落勇士,短短半個月就拉起五萬兵馬,加上大批奴隸兵四捨五入號稱十萬大軍,殺向甘州邊境。
韃靼大軍橫掃邊境線,所過之處雞犬不留,男的殺光,女的全部擄去做女奴,一時間甘州城外哭聲震天,許多百姓紛紛逃離家園,生怕跑得晚了做了韃子的刀下鬼。
毛知府愁白了頭髮,甘州城小容納不了那麼多難民,放人進城會出亂子,不放人進城會遭人唾罵,上面也不會放過他,唯今之計,他只有去求定國公,希望西北軍迅速點將出兵,將韃子趕出邊境。
定國公現在也愁,邊境上的幾個衛所才升狼煙就被摸了,派出去的哨探也如石沉大海,一個都沒有回來的,他成了聾子瞎子,敵軍的情況到底如何一點不清楚。
十萬大軍啊,光聽數字就很可怕,整個西北軍才五萬人,真正能上戰場的是不足四萬的,打贏的把握實在渺小。
兩軍將領如何運籌帷幄施展計謀你攻我防,何素雪擔心不着,她現在想的是,師傅大人說的撤退時機是不是到了?
江南藥鋪現在收治有七十多名傷員,經過半個多月的休養,能下地走的只有一半,不早點打算,到時候就沒法帶走這麼多人。
林有文和關有樹一大早就去求見秦世子,詢問傷員該如何安置,直到午時纔回來,兩人都是氣呼呼的,不用說定是在外面受了氣。
何素雪表示不理解,“他們不接人,咱們自己把人帶走就是,師兄怕什麼,自有求到咱們頭上的時候,到時再好好跟他們算賬唄,不會收不到銀子的。”
“不是銀子的事,也不是他們不接人。”關有樹不知該怎麼跟小師妹說,扭過身去,“你問大師兄吧。”
面對何素雪澄明的眼眸,林有文連連嘆氣,“城裡有些不好的流言,應是韃子奸細傳進來的,說大軍壓境,是爲了給枉死的韃靼公主報仇,指名道姓要抓你和趙哥兒,總之,話很不好聽。”
“我這是躺槍了?”何素雪氣懵了,顧不得大師兄不贊同的表情,髒字出口,“特麼的,她還枉死,枉個屁!她不死難道老子就得站在這裡給她刺死?這什麼狗屁邏輯!”
“小何!”林有文忍不住大喝一聲,“你是女娃,聽聽你都說了些什麼,你的規矩哪去了。”
何素雪跺腳,撅嘴,用力轉身翻白眼,表示不服氣。
林有文捏額角,頭疼啊,小師妹哪哪都好,就是這個急性子要不得,像個小炮仗,一點就炸。
老二也是,瞧這倆人的表情,橫眉怒目,一樣一樣滴,還是不要指望他們出主意了,指定是餿主意。
林有文這時候覺得師傅大人不容易了,光是這兩個不愛聽招呼的,就夠讓人頭疼的了,要怎樣才能讓他倆服帖不鬧事?
方靈走到門口,看了看錶情各異的師兄妹三人,“吃飯吧,吃完再說。”特意看了何素雪一眼,罵人也不懂關起門來,大夥都聽見啦,形象不要了咩。
何素雪還在氣頭上,壓根不看方靈的眼色,嘴巴撅得高高的都能拴驢了,跨出門檻前說了句:“我沒錯,這就去找秦世子說清楚,那麼大的黑鍋絕對不能背,否則就成千古罪人了。”
“站住!”林有文有生以來第一次拍桌子,激動得紅了臉頰,指着小師妹喝道,“你就在鋪子裡呆着,哪也不準去!”
關有樹像看陌生人一樣看着林有文,真心想不到,大師兄也有這麼威武的時候。
何素雪也被吼住了,腳步遲疑着,到底沒有跑。不是怕大師兄,而是打心裡尊敬他,長兄如父嘛,師傅走之前交待自己要聽大師兄的話,不可忤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