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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紀五十許的靳老漢聽毛永青說何素雪也是江南藥鋪的小大夫,立刻笑眯了眼,衝她豎拇指,“小大夫好眼力,這迷老漢在這擺了三年了,還是頭一回有人猜中。”
何同學得意地笑,甘州府是內陸,沒幾個人見過海洋生物,猜不出烏賊很正常嘛。
“啊,小何你好厲害!”毛永青驚叫着幫她扯下紙條,遞給靳老漢,“大大快給燈,這可是咱今晚贏的第一盞哩。”
靳老漢接過迷紙,確認無誤,便小心地收進屜子裡,來年還可以抄來用,只是不會再擺在第一排的最高位置。
靳老漢取下攤子上最高最耀眼的一盞花燈,是極漂亮的荷花燈。
最爲奇特的是,燈內有一位面貌栩栩如生的碧衣仙女,懷中捧着一個荷花造型的花籃,一截蠟燭在其中散發着柔和的光芒,仙女腳下輕煙嫋嫋,幾支綠荷緩緩搖擺,仙女的眼睛和嘴脣還會眨動,眉目傳神,美妙得不可思議。
“哇噢!太漂亮了!謝謝靳大大!”何素雪舉着燈,興奮得小臉紅撲撲的,“靳大大,這燈是您做的麼?真是太神奇了。”
靳老漢卻是羞愧的表情,“慚愧啊,這燈老漢做不出來。”
他解下另一盞外表一樣的荷花燈,裡面也有一個碧衣仙女,但明顯做工粗糙,底下的荷葉也不會動,好像某個零件沒起作用的樣子。
“小大夫請看,這個是老漢做的。您看看,是不是差好多。”
幾個腦袋湊上去看,差距是一目瞭然的,紛紛點頭。
“沒學到師傅的手藝,慚愧啊。”靳老漢流下眼淚,悲痛萬分。何素雪心情也不好,華夏多少瑰寶和神技,就這樣湮滅在歷史長河之中。
何素雪得到最好的花燈,卻沒有乘勝追擊,只說要看舞龍,便回了鋪子。少年們也個個蔫巴着臉蛋。問何素雪要了鑰匙開了書房,各自找位置。坐的坐,站的站,一時之間氣氛有些凝重。
何素雪把花燈放回房間,出來時毛永盛正在門口等她,這時她想起還有一件糟心事,便朝正房看去。常得貴的臥室和堂屋仍是鐵將軍把門,毛永成低聲說他一直注意着,沒人靠近那裡。
“沒人靠近那裡。意思是有人靠近別的地方了?”何素雪真心不願意陷入陰謀論,可毛永盛竟真的點頭了,她頓生無力感。
“再年哥呢,怎麼不見他。”
“他在左院守着,那邊也有二樓,站得高望得遠。”毛永盛盯着陳有亮敞開的房門,眼眸射出驚人的寒芒,“就是再年哥發現的,他出來兩次,一次爬上二樓,站在書房門口停了停,不知是否看見了再年哥,反正他啥也沒動就下來了。”
何素雪心裡咯噔一下,“那第二次呢?是手術室還是我這裡?”
毛永盛吸了吸氣,道:“兩邊都有,先去扯了扯手術室的鐵鎖,又到你門上站了站,剛巧我進來解手,躲在影壁後面看見的,也怪我沉不住氣,進來問他在幹嘛,他便說小何的警惕性不錯,還知道出門之前要上鎖。”
何素雪哈哈兩聲,表示嘲諷,“你先前說他這幾天都不對勁,是怎麼回事?”
“就是愛打聽,逮着機會就問東家過年生病的事,還問秦世子和少將軍住院時用了啥藥。你也懂的,方子是東家開的,交給我撿的藥,撿完就燒了,沒經過第三人的手。”
“好了,這事先別說出去,他到底有沒有外心,還得再看,總之還是那句話,多看少說,沒有確鑿的證據,他還是我師兄。”
毛永盛低低地應聲,轉身去左院跟方再年通氣,這件事情,暫時就限三人知道。
何素雪低頭想想,陳有亮的舉動,完全沒有破綻,他關心鋪子嘛,擔心丟東西隨時出來巡視嘛,誰也不能說他不是。
可他打聽常得貴三人種痘時的事情,這就有點不尋常了,莫非他看出了什麼?
都怪師傅大人啦,三個人一起種痘,讓人起疑心的地方細心找找就有了。
還有啊,幹嘛在走之前,把藥鋪重要部位的鑰匙都交給本大夫啊,不是拉仇恨麼。給他個主持藥鋪全面工作的帽子有屁用,人家不知道被架空了麼。
“你到底是小人,還是君子?”何素雪瞅了瞅窩在房裡看書的那個人影,煩躁得很,偵探推理什麼的,不是本大夫的強項嘛。
到了書房,後窗戶已經大開着,春水街的喧鬧聲涌進來,毛永青半個身子都探到窗戶外面去了,何素雪忍不住喊起來:“小心掉下去呀。”
王小九忙把毛永青拉回來,叫他就站在窗邊看,別伸頭出去。
趙本真很不贊同地望着何素雪,“你比他還小,哪裡用你去護着他呀,操心也得看能力不是?”
何素雪嘿嘿一笑,“青哥兒長得與衆不同嘛,我就喜歡唸叨他,逮個機會練練嘴皮子,還不會有人說我嘮叨,多好。”
趙本真險些失笑,這是什麼藉口,也太拙劣了些。他絕對不會承認,自己是嫉妒了。
鑼鼓聲漸漸近了,毛永青嚷嚷着龍來了,小何快來看,何素雪就蹦過去了。
趙本真心裡越發酸溜溜的,這倆人,就這麼要好。跟着就擠到何素雪身邊去了,只留了一點點位置給王小九夠伸個腦袋的。
兩條金甲長龍,從御馬街方向游來,由兩顆龍珠引着做出各種動作,左聳右伏,九曲十回,不時表演二龍戲珠、金龍噴水、雪花蓋頂、雙躍龍門等驚險動作,引得遊人陣陣驚呼和掌聲。
另有六隻小獅子,嬌憨可愛,動作笨拙,夾在雙龍之間各種搞笑賣萌,最是招娃娃們喜歡,毛永青樂得巴掌都拍紅了。
反觀另外三人,表情淡定得像大人。
何素雪突然驚叫起來,指着下方道:“那個,快看那個龍珠,是不是那什麼高七爺?”
不知是否錯覺,何素雪感覺那高七爺向自己這邊看了一眼,“不是吧,距離這麼遠,他也能聽到?耳朵那麼長?”
趙本真悶聲說:“勿在背後論人是非,有道是若叫人不知,除非已莫爲麼。”
何素雪給了他一拐,“別拋書袋,說白話。”
這個親密的動作,把趙同學的醋罈子拐跑了,他抿了嘴巴笑,胸腔發出輕微的震顫,都傳到何素雪背上去了。
火龍遊過窗下,後面跟着劃綵船的,踩高蹺的,還有幾個大頭娃娃扭秧歌逗弄路人,都是傳統的華夏雜耍。
這支隊伍過後,火龍就差不多要轉到琳琅街來了,毛永青嚷嚷着還要看,何素雪嘟囔道:“小孩子精力就是充沛,看了這麼久,你就不累麼。”
趙本真低頭抽嘴角。雪姐兒又來了,又是這種口氣,成年人的口氣,聽着好奇怪呀。
何素雪到底沒去趕第二場,鎖好書房下了樓,少年們喊了陳有亮和方再年毛永盛,一塊到鋪子前頭去看熱鬧,她便自去廚房提水洗漱,準備趴窩了。
沒想到出來倒水,就見趙本真在屋檐下站着,目光幽幽,好似有千言萬語,真真把她嚇了一大跳。
“你怎麼在這兒!”不是看龍麼,突然瞬移到這裡是要鬧哪樣呀。
“我要走了,現在就走,來跟你告個別。”他低頭說道,聲音悶悶的,不用猜也知道情緒不佳。
“現在就走?爲啥呀?”
“卯時正點兵檢閱,何將軍早說好了,叫我直接去校場報到的,現在走正好。”
“原來是閱兵啊,還以爲是要上戰場呢,嚇死我了。”何素雪拍拍胸口,一副後怕的樣子,趙本真看得心都化了,彎了彎嘴角,沒吱聲。
“要不要叫永盛哥送你去?”
“不用,我去過,認得路。”
“那,你路上小心……你等等,我給你裝點吃食,餓肚子閱兵會暈倒的。”
何素雪放下小桶,奔回房間翻找包袱皮,心中遺憾揹包沒縫出來,不然現在就能用上了。
她撕了一塊方布,又直奔隔壁庫房,想想那裡沒燈,又跑回來拿燈,着急忙慌的樣子讓趙本真疼到心裡去,拽住她說:“不用了,晚上吃得多,餓不到的。”
“哎呀,你聽我的沒錯,你身子骨還弱着呢,一頓都不好差的。再說我也不給你大包小包,就裝幾塊點心而已,快到校場的時候你就吃掉,省得上官刁難你,巴拉巴拉巴拉……”
趙本山知道爲何毛永青每次被她嘮叨都不反抗了,被人關心的感覺,真的很好。
何素雪真沒多裝,一包兩斤的點心,是米粉和糖做的沙糕,叫他若是閱兵前吃不完就分點給同袍。
還有一個裝滿秋梨糖的荷包,也就半斤左右,是給他做零食解饞的,藏在軍袍裡別人也看不出來,沒法挑刺兒。
何素雪打包的時候,趙本真回房收拾東西,棉衣也沒脫,直接套軍袍和竹甲,原來的鞋子不要了,就穿何素雪送的那雙棉鞋。
他又把藏在炕底的布包掏出來,只用荷包裝了兩張十兩的銀票和幾個小元寶在身上,其餘全包好交給雪姐兒幫忙保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