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竹一看青衫的樣子,什麼都明白了,心裡一痛,也顧不得青衫一身泥土,將他攬住,嘴裡說道:“青衫對不起,讓你擔心了。是阿姐不好,阿姐應該早點回家的。”
“阿姐沒事就好。”青衫一邊搖頭,一邊笑着。
“傻青衫,姐姐這麼大了,不會有什麼事情的。”青竹一邊說,一邊搶青衫的手,要拉着他一起回家。
誰知道青竹一碰到青衫的手心,青衫就忍不住的倒吸了一口冷氣,將手往回一縮。
青竹看到青衫的樣子,心中擔憂不已,連忙要將青衫的手拉過來看。
青衫不肯,將手一直往背後縮,嘴裡說道:“阿姐,我沒事兒,我們回家吧。”
“給我看看!”青竹自然不會相信青衫說的沒事,她沉着臉嚴肅的說道。
青竹的臉色讓青衫嚇得見脖子一縮,期期艾艾的將雙手伸到青竹的面前。
青竹一看青衫的手,眼淚就忍不住的在眼眶裡打轉了。
青衫一雙小手全擦破了,手心裡血和土混合着,都幹了,結成一坨一坨的。
“阿姐,我沒事。”青衫看着青竹的樣子,有些害怕,小聲的說道。
“跟我走。”青竹說着,拽着青衫的手腕就往王家集走。
“阿姐,你要帶我去哪裡?”青衫一邊跟着青竹走,一邊問道。
“去醫館。”青竹頭也不回的說道。
“不要,阿姐,我沒事的,回去用水洗洗就好了,我剛剛是太着急,所以忘記在路邊洗了。”青衫一聽要去醫館,連忙搖頭,站在原地,不肯走了。
“你還敢在路邊洗,你這一雙手不想要了嗎!”青竹几乎是聲色俱厲的說出來這句話的。她一想到青衫這雙手不知道混進去多少細菌和病毒,也不知道有沒有破傷風病毒,她心裡就慌得很,所以語氣也急迫得很。
聽了青竹的呵斥,青衫小臉頓時白了,委屈的低着頭,小聲的說道:“阿姐,對不起。”
青衫的聲音帶着哭腔,青竹一聽,就知道自己太急了,嚇到青竹了,她一邊自責不已,一邊蹲下身子,看着青衫說道:“青衫,該說對不起的是阿姐。是阿姐不好,讓你擔心了,阿姐知道,你是因爲擔心阿姐出意外,所以跑得急,對不對?”
青衫聽到青竹的話,默不作聲的點了點頭。
青竹接着說道:“青衫會擔心阿姐,同樣的,阿姐也會擔心青衫的。剛剛是因爲阿姐看到青衫手上的傷,心疼極了,所以說話急了,不是故意要兇你的,原諒阿姐好不好?”
“好。”青衫點了點頭,低聲應道。
“那現在,青衫跟阿姐去醫館,咱們去把傷口清洗了,上點藥,包紮一下,好不好?”青竹扶着青衫的肩膀,讓他看着自己,溫柔的說道。
“去醫館要錢。”青衫看了看青竹,又把頭低了下去,輕輕說道。
“當初阿姐生病的時候,在青衫心裡,是阿姐重要還是錢重要?”青竹換了個方式,看着青衫問道。
“當然是阿姐重要。”青衫毫不猶豫的回道。
“同樣的,在阿姐心裡,青衫也比錢重要。錢沒了我們再賺就是,青衫要是有事,你讓阿姐以後怎麼辦?爹孃已經去世了,現在阿姐只有青衫一個親人,我們相依爲命這麼久,你忍心丟下阿姐一個人嗎?”青竹說道,眼眶紅了,一滴眼淚滴落下來,落在青衫的手背上。
“我……阿姐……阿姐不要難過,我和你一起去醫館,阿姐不哭……”青衫看着青竹要哭的樣子,,想要用手去擦青竹的眼淚,看到自己雙手髒兮兮的模樣,又不敢碰青竹,急得不行。
“好,阿姐不哭。”青竹說着,擦了擦眼窩,重新牽着青衫的手腕,往仁心堂走去。
“小丫頭怎麼又來了?是不是還有什麼好東西,剛剛沒捨得賣給我,這會兒後悔了?”李大夫看到青竹出現在仁心堂的門口,就忍不住開口調笑道。
“李大夫,請你幫我看看我弟弟的傷。”青竹一進門,顧不得李大夫的調笑,急急開口說道。
“這是怎麼了?傷哪兒了?過來我看看。”李大夫聽到青竹說她弟弟受傷了,又看到她旁邊的小男孩,也收起了臉上的調笑,正經了起來。
青竹帶着青衫走到李大夫跟前,將青衫的手給李大夫看。
李大夫看了之後,也抽了一口氣,說道:“這是怎麼的?傷了都大半個時辰了,怎麼一直沒處理傷口,也不知道多少毒素會跟着傷口進去。”
說着,喊道:“半夏,拿涼茶水過來,快點,要涼的,多拿點,加點鹽在裡面,再拿個盆來。”
青竹聽到李大夫說傷了大半個時辰,心中一驚,那不是出來之前,青衫就受傷了?
青竹若有所思的看了青衫一眼,不過什麼都沒問。現在還不是時候。
“好的,師父。”小夥計半夏應聲,不過片刻就出來了。一手抱着個大瓷茶壺,一手拎着個銅盆。
“師父。”半夏走到李大夫面前。
“把盆放地上。”
“哦。”半夏輕輕的將銅盆放下,雙手抱着茶壺。
“是涼的吧?”李大夫一邊問,一邊從抽屜裡拿出來一支嶄新的毛筆。
“是涼的。”半夏點了點頭,回道。
“來,衝點水,把毛筆洗一洗。”李大夫說着,將毛筆放到銅盆上方,半夏從茶壺裡倒了一些涼茶水出來,將比沖洗了。
李大夫又看着青衫問道:“怕不怕疼?”
青衫看看青竹,又看看李大夫,用力的搖了搖頭。
“不怕疼就好,忍着點。”說着,李大夫捉住青衫的一隻手,又讓青竹把青衫的另外一隻手抓住。
青竹知道這是李大夫怕清洗傷口的時候青衫會疼得亂抓,就一手抓住青衫的另外一隻手,一手將青衫攬住,讓他靠在自己的懷裡,嘴裡輕聲說道:“別怕,不看就是。”
“不怕。”青衫一邊說,一邊看着李大夫替自己清洗傷口,小臉疼得煞白,可硬是忍着,一聲都沒吭。
“好小子。”清洗完青衫的傷口,李大夫忍不住的輕輕拍了拍青衫的肩膀,誇了一句。
青衫聽着,嘴角扯出來一個蒼白的笑。實在是沒想到,清洗傷口比他剛剛擦傷的時候還疼得多。
李大夫將青衫的傷口清洗乾淨之後,拿了個瓷瓶出來,給青衫灑了藥,又拿乾淨的白布給他淺淺的包紮了一下,一般包紮,一邊說:“天氣熱,總包着不好,晚上就取了吧。這幾日別沾生水,也別吃辛辣的東西。”
“好,我記住了。”青竹聽着李大夫的話,點了點頭,回答道。在青竹看來,這個李大夫確實是不錯的,雖然他處理外傷的辦法比不上現代醫術,可也算是不錯了。
“我一會兒給你一瓶外用的藥粉,再開一劑解熱祛毒的方子,你拿回去煎水內服,另外,認識黃花地丁吧?”李大夫開好方子遞給半夏,看着青竹問道。
“認識。”青竹點點頭。
“回去挖一些黃花地丁,煎水晾亮了,早晚給他洗一次傷口。”李大夫叮囑道。
“是,多謝李大夫了。”青竹聽到李大夫的叮囑,心中對他頗爲欽佩,便是自己,在現有的條件下,也沒有更好的方法了。
古人都說學海無涯,這杏林醫術,也是如此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