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啦!是誰下毒,要害我家美人?”素銀也驚呼起來,嘴裡頭開始有了喋喋不休的傾向:“我家美人向來與世無爭,別說是現在,便是從前皇上身體康健的時候,也沒有同誰爭過,搶過,便是對着……”
“咳咳……”青竹額頭上露出許多黑線,輕咳兩聲,打斷了素銀的話,然後說道:“雖然從脈象和症狀上來看,的確是鉛中毒沒錯,但是也不一定就是有人下毒。”
素銀的話被青竹打斷,忍不住便皺了眉頭噘了嘴,看着青竹說道:“夏醫官、仁慧縣主,您都說我家美人是中毒了,怎麼又說不是有人下毒呢?您這話,也太自相矛盾了吧?”
青竹沒有理素銀,只是將頭轉向陳美人,看着她問道:“美人最近有沒有服用過什麼丹藥?”
“沒有沒有。”聽到青竹的話,陳美人連忙搖頭看着青竹說道:“雖然我們家不是什麼家傳學醫的,可是我們家的關係,與族叔也是極好的,族叔再三說過,那丹藥內有丹毒,服了雖然短期內看上去會有一些好處,實際上極其損傷身體,利大於弊,所以我也不可能用什麼丹藥的。”
青竹微微頷首,看着陳美人又問:“那麼美人最近有沒有用過什麼美白效果極好的胭脂水粉?”
“美白效果極好的胭脂水粉?這個,好像是有。”陳美人點了點頭,又把手臉往青竹面前湊了湊,說道:“從前的時候,我的肌膚有些黧黑,後來爲了進宮,家裡頭的人特意給我尋了美白的脂粉,我用了之後,不到一個月,這皮膚啊,就白了很多……”
說着,陳美人忽然意思到,青竹的意思很可能是這個脂粉有問題,臉色就又白了幾分,看着青竹試探着問道:“夏醫官……這……不會是脂粉有問題吧?”
“很有可能。”這種時候,青竹可顧不上那陳美人的心情了,鄭重的點了點頭之後,看着青竹說道。
說着,又問:“對了,你們家裡人尋來的脂粉,陳大人他知道麼?”
“不,不知道……”聽到青竹的問話,陳美人連忙搖頭,不過心裡頭到底還是有些不確定,便有說道:“應該不知道吧?那時候我們在家裡頭,族叔他在上京,後來我們得了恩典,到上京城來參選,族叔他,又去了西北……”
“那就很可能是了。”青竹再次點了點頭,接着又說:“將鉛粉加入脂粉之中,的確是有極強的美白作用,只是看起來,會白得有些病態。恕我直言,陳美人面帶倦容,想來也有所用脂粉的美白作用並不康健的因素。”
“長期用含了鉛粉的脂粉,會導致鉛毒由外而內,深入肌膚血脈,最終影響到內臟。”
說着,青竹微微頓了頓,接着說道:“當然了,因爲沒有看到過,而且我對於分辨各種毒素,也不是特別在行,我說這鉛粉很可能是含在脂粉裡,也只是猜測而已。”
“那……那怎麼辦?鉛粉中毒,我,我會不會死啊?”陳美人緊張兮兮的看着青竹問道,說話間,還把手覆蓋到自己的臉上,一副害怕的樣子。
“還不至於。”青竹微微搖頭,看着陳美人說道:“陳美人體內的鉛毒,現在並不是特別嚴重,服用幾副湯藥,應當就可以了。”
“這鉛邪侵入機體,瀦留臟腑,會造成氣滯血瘀,從而引起身體的各種不適,此時,我們以化瘀解毒、利溼祛邪的方劑治療,便可取得極好的效果。”
“化瘀解毒?好,好……”聽到青竹的話,陳美人連連點頭,彷彿是抓住了什麼救命稻草一般的連聲應道,說話間,還抓住了青竹的手臂,殷殷的說道:“還請夏醫官幫我開方。”
“這是自然。”青竹點了點頭,用眼睛稍稍掃了一遍車廂,然後問道:“對了,這些日子我就是宮中府上來回跑,也沒什麼機會給人看病開方,也就沒有帶藥箱什麼的,這沒有紙筆……”
“有,有,有。”素銀原本是一臉擔憂,一會兒看看陳美人,一會兒看看青竹,不過在青竹說了有方子可以治療之後,她的臉色就變得好了許多,這會兒聽到青竹的話,連忙點頭應道。
說話間,她又從自己跪坐着的後面的坐墊下面,扒拉出一個匣子來。討好的衝着青竹笑笑打開匣子,取出裡面的紙筆,還摳出來一個極小的墨盒,一邊往車內的小几上面放,一邊說道:“本來找陳大人看病,也是要開方的,所以奴婢特意備着紙筆的,只是先前奴婢疏忽了,還請縣主恕罪。”
青竹微微搖頭,說道:“這倒無妨,只要有紙筆用就好了。”
說話間,青竹拿了毛筆,從墨盒裡面沾了墨汁,稍微思量了一會兒之後,就開始開起方子來:
丹蔘一兩二錢七分,桃仁四錢三分,鬱金四錢三分,炙大黃三錢三分,甘草三錢三分,綠豆二兩五錢四分,土茯苓一兩七錢,金錢草一兩七錢。
每日一劑,水煎服。
每連服五劑後停藥三天。
共服二十五劑。
青竹寫方子的時候,陳美人就偏着頭在看,一邊看,一邊還小聲的唸了出來,等青竹停筆,陳美人也念完了青竹寫的藥方,然後看着青竹眨眨眼,問道:“夏醫官,就這些麼?吃完這些,我體內的鉛毒,就能完全排除嗎?”
青竹微微點頭,衝着陳美人笑了笑,開口說道:“這二十多副藥吃下來,陳美人體內的鉛毒應道能夠清理乾淨,不過還得有個前提條件。”
“什麼前提條件?”陳美人看着青竹,一副洗耳恭聽的樣子。她身邊的女官素銀,也伸長了脖子,等着聽青竹的話。
“說來也簡單,那就是脫離毒源。把身邊那些有鉛毒的東西,全部都清理出去,要不然您這湯藥吃着,體內的鉛毒排着,可毒源不淨,又源源不斷的,將鉛毒沉積到體內去,這毒,要排到什麼時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