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夏醫官到時候不是要廣收門徒?”薛紅梅一雙眼睛亮晶晶的,看着青竹說道。
“額……這個算吧,不過不一定。嗨……現在說這些早着呢,願望如果都能成真的話,那廟裡的神仙可就收不到香火了。”青竹自嘲的笑笑說道。
醫學院這種東西,在她心裡只是隱隱約約有個念想而已,連夢想都算不上。因爲她知道這太難了……現在的大夫大多都是敝帚自珍,一個藥方也藏着捏着,生怕讓人學了去,她一個人又怎麼能撐得起一個架子呢。
今天也不知道是怎麼了,怎麼說道這個上面來了?還是同兩個醫兵說這些,傳出去只怕會讓人笑話的。
“好了,快到地方了吧?咱們也別聊這些有的沒的了,剛剛我就是隨口說說而已,你們就當沒聽見,也別往外說,免得徒惹笑話。”青竹看着不遠處有一個大帳,知道多半就是安樂郡主所在的地方了,忙開口說道。
“是……”薛紅梅和田小花互視一眼,眼裡都有些不甘心,她們好不容易將話題往這個上面引了過來,就是想着看能不能讓青竹鬆口,收她們做弟子,哪知道青竹卻不願意再提了。
想想兩人都很不甘心,可是怕惹得青竹心中不快,白白浪費了機會,還給青竹留下不好的印象,兩人也只能按捺住心頭的不安,齊聲應了。
很快就到了安樂郡主所住的醫帳前面,正好趙若蘭掀開簾子端了一個銅盆出來。
“夏醫官!您真的醒啦,太好了!”趙若蘭看到青竹眼中閃過一絲驚喜,連忙喊道。
“嗯,郡主醒着的嗎?”青竹看着趙若蘭笑笑問道。
“嗯。”趙若蘭點點頭,笑着說道:“郡主這會兒醒着的,剛剛還唸叨您呢。”
“醒着就好,那我去看看郡主,你忙去吧。”青竹衝趙若蘭點點頭,說道。
“您請。”趙若蘭說着,退到一邊,給青竹讓開道路。
“剛來人說你醒了,我還說去看看你,可是她們死活不讓。”青竹剛剛掀開內帳的簾子,安樂郡主的聲音同笑意就一起傳了過來。
“你現在的主要任務就是好好養着,來看我做什麼,我自然會來看你的。”內帳裡只有安樂郡主和一個女醫兵,青竹也懶得客套,直接開口笑着說道。
“其實我就是想出去走一走,你不知道,這些日子可把我給憋壞了,想要動彈一下他們都不許,一個個的都管着我。”安樂郡主說着,想要掙扎着從牀上坐起來。
“快躺着吧,你不知道當初你有多嚇人,差點沒把我給嚇死,可別折騰了。”青竹一邊說,一邊快步走上前去,將安樂郡主往牀上輕輕一壓,讓她躺回牀上。
“再躺下去,我都要發黴了。原本以爲你是個好的,等你醒了就能來解救我,讓我出去透一口氣,沒想到你也不許我動彈,真是太不夠意思了。”安樂郡主看着青竹,假裝埋怨的說道。
“這能怪得了誰?你看看你現在這個虛弱的樣子,那裡能動彈了?對了,好好的,你怎麼會中了毒箭?按道理說,你不應該在前線的啊。”青竹說着,眉頭微微皺起。
“我本來是陪着父王在觀戰的,哪知道一隻冷箭向着父王的胸前飛來,我來不及喊父王躲,就只能自己將他從馬上撞下去了。”安樂郡主笑笑,沒事人一般接着說道:“再說了,我也不知道那是毒箭啊。”
“就算知道是毒箭,你也一樣會替王爺擋這一箭的吧。”青竹說着,手指搭上安樂郡主手腕上的脈搏。
“那當然,做子女的,怎麼能眼睜睜的看着父親處於危險境地而不救呢,那樣我成什麼人了?”安樂郡主一邊說着,一邊又看看青竹給自己把脈的手,笑問:“我這算是好得差不多了吧?”
“恢復得還不錯,餘毒看上去是清理了,脈搏還有些無力,不過其他的都正常,就是身子骨還虛弱了一些。”青竹收回手指,點點頭衝着安樂郡主說道。
“那我什麼時候能下牀啊?”安樂郡主眼巴巴的看着青竹問道。
“總還要躺上個兩三天才行,那一箭害你差不多損失了一到兩成的氣血,又被毒素折騰,哪裡那麼快就能復原?不過你這手還是要多活動一下,血脈被封得太久了,不好好活動的話,以後這手可就動不了武了。”青竹說着,指了指安樂郡主受傷的右臂說道。
“那不行,不能動武不是要我的命嘛。你不知道,我這幾日就是覺得這手怎麼都不得勁,拳頭都握不穩。那陳本生只會安慰我,說是我是血脈阻滯太久的緣故,多過些時日就好了。要不是你告訴我,我還不知道會這麼嚴重呢!好青竹快教我,要怎麼活動?”安樂郡主抓着青竹的手臂,飛快的說道。
感受到郡主手上的無力,青竹也有些心疼,曾經多麼神采飛揚的一個人,若真是半廢了一隻手,還不知道她會難過成什麼樣子呢。
沒想到自己只是少囑咐了一句,他們就不知道要讓安樂郡主做康復手臂的準備,或者說,在這個時代,還沒有康復這種說法?他們是不是認爲安樂郡主能保住性命和手臂,就是僥天之倖了?他們就不管會不會留下什麼後遺症了?
這樣想着,青竹心裡有些生氣,不僅氣其他軍醫,也氣自己怎麼那麼不爭氣,昏睡了三天三夜,浪費了安樂郡主寶貴的時間。
“沒事的,我教你一個手指操,你每日裡得了空就做做,然後我每天早晚各給你扎一次銀針,很快就會好的。”青竹雖然心頭氣惱,可臉上卻半點都不顯示出來,只看着安樂郡主微微一笑,輕描淡寫的說道。
“嗯。”安樂郡主努力的點點頭,看着青竹笑道:“我就知道只要有你在,我不會有什麼事情的,你這個姐妹,我果然沒有認錯。”
“你這高帽給我戴得……”青竹微微一搖頭,看着安樂郡主說道:“這一次是咱們運氣好,要是再晚一點,只怕連我都沒辦法了。也是我不好,我要是一早就同你一起來雍州,你也會少吃許多的苦頭。”
說着說着,青竹的臉上帶上了一些愧疚之意。
“你別這麼說,當初你要暫留青州,不過是因爲疫病沒有完全消除而已。這是大事,不容許出半點差錯。再說了,你一聽到我有危險,就日夜兼程的趕來,這份情誼怎麼都是足夠的,你又何必再怪責自己呢。”安樂郡主拍拍青竹的手背,看着她安慰般說道。
“嗯,咱們也別說這些了,給你復健要緊,來,你看着我的動作,咱們一起做。”青竹將心頭的愧疚壓下,揚起笑臉看着安樂郡主說道。
“對!咱們別說這些有的沒的,都是廢話,早些復原纔是真的。”安樂郡主點點頭,認真的看着青竹手上的動作。
青竹給安樂郡主準備的手指操非常的簡單,就是用大拇指的指腹同其他四個手指頭一一對碰數次,然後用大拇指的指腹分別去觸及其他手指的每一節指腹,再用其他每一個指頭去觸碰大拇指,從指腹到指根,一共三次。
“這叫掐指一算吧?”安樂郡主看着青竹的動作,笑嘻嘻的說道:“以前我看過人算命,那些打着個什麼鐵口神算幡子的道士,就是這樣給人家算命的,等我學會了,以後也可以去忽悠人,說自己是會算命斷前程的女神仙,想想就覺得很好玩。”
“人家掐指,是爲了算生辰八字,你只會掐指不會算,有什麼用?不過,若有朝一日寧王得償所願,你斷人前程應該比神算子活神仙都還準。”青竹看安樂郡主神情輕鬆,心裡也有了笑意,看着安樂調笑道。
“好啊,你這是說我以後會以權謀私,你看我饒不饒得了你……”安樂郡主笑嘻嘻的,就要掙扎着同青竹打鬧,不過掙扎了幾下,身上還是沒有什麼力氣,只能泄氣的拍了幾下牀板,一邊拍,一邊說道:“現在你也欺負我,看我回頭不把你砍了當柴燒。”
青竹失笑:“你說我欺負你也就罷了,怎麼怨上牀板了?牀板若是會說話,一定會說六月飛雪的。”
“什麼六月飛雪?”安樂郡主好奇的看着青竹問道。
“額……”青竹自知又失言了,不過很快笑着掩飾過去了,說道:“說是它冤屈啊,連老天爺都看不下去,會在六月天飛下雪來。”
“你又瞎說,我可不信六月天會下雪。”安樂郡主搖頭笑道,指着青竹說道。
“好好學你的手指操吧,天下之大,無奇不有,沒準有的地方一年四季都會下雪呢。”青竹笑看着安樂郡主說道。
“我學會了啊!”安樂郡主一邊說,一邊做給青竹看,她雖然手上無力,但是動動指頭還是可以的,只是後面半部分的時候,做起來很是吃力。
“你學得倒是快,還有手腕、手肘以及手臂,這些地方你也要多運動一下,沒事的時候多前後左右擺動擺動,再多旋轉旋轉,不過也不要勉強,能做到什麼地步,就儘量的做到什麼地步。”青竹說着,又一一將手臂的動作做給安樂郡主看了。
“嗯,我知道了。放心吧,我會聽你的。”安樂郡主說着,不知道想到什麼,又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