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大人,你不覺得林中太安靜了些嗎?”
偶爾一隻鳥叫聲響起,林中便出奇的安靜。
陽光透過樹葉撒下來,顯出斑駁的亮光。
秦世啓和楊大將軍是一直在一塊的,起先易水旭建議,他和皇上,北王一組,他們兩個一組,其他幾人再分成兩組,看誰最後獲利多。
越到最後感覺越來越不對勁。
被楊昭這麼一提醒,秦世啓猛地一驚,腦中飛速的轉着。
“靖王可是帶了人手?”說出話來後他才驚覺自己嗓音都在發着顫。
楊昭見他嚴肅的神情,不由地正了正色,說道:“似乎帶了,說是保護皇上安全,怎麼?”
不知道楊昭看出來了沒有,反正秦世啓是經過上次醉仙樓那件事和種種的跡象,察覺易水旭——有異心。
北王不知道什麼想法,但兩人是兄弟,弟弟有想法,他未必不會爲了靖王支持他。
在皇室裡,血脈親戚可沒有信任忠誠這個東西。
聽了秦世啓的分析,楊昭肯定道:“不可能!”
有蕭家的人在,靖王沒那個膽子。
若要他說,該造反的怎麼看都是蕭家,而不是靖王。
“無論怎麼樣,先找到皇上再說。”秦世啓一時也跟他說不清楚,他二人都是站在皇上這一邊,若是易水天閔有什麼三長兩短,他二人也該下臺了。
“皇上是朝哪個方向而去的?”
“似乎是東南方向。”
兩人快速的調轉馬頭,四周都是參天樹木和荊棘,還遇到幾隻小鹿和兔子,此時也沒心情打了。
聽見有馬匹聲音傳來,兩人緊張的看去,卻是一名普通的守護邊界的士兵。不是禁軍的服飾。
秦世啓立馬喝問道:“皇上人呢?”
那名士兵翻身下馬,跪地:“回秦大人,皇上失去聯絡。末將等人正在尋找。”
秦世啓手心出了一層汗,臉色陰沉的和楊昭對視了一眼。
“蕭指揮人呢?可有派禁軍保護皇上安危?”
那名士兵低頭恭順的答道:“皇上離去時身邊有六名禁軍保護。其餘的,末將暫未看見。”
秦世啓滿頭大汗,那名士兵在地上跪了許久,見秦大人表情蒼白一動不動,便主動告了辭:“末將先告退了。”
“秦大人?”楊昭策馬過去,喊了他一聲。
他心底也沒譜,世家一向安穩,誰也不願冒天下之大不爲名不正言不順的去謀朝篡位。
所以這次出宮春遊。壓根沒想過會有什麼意外發生。
若易水旭真要造反,那也得看他有沒有那個實力。
見秦世啓如此緊張,楊昭覺得他未免太過杞人憂天了。
又喊了幾聲,秦世啓焦急的扯住繮繩,對楊昭問道:“楊將軍,你現在從京城掉兵過來的話要多久?”
“咳咳咳——”
楊昭驚得險些從馬上掉下來,實在不明白他在擔心什麼。
蕭家沒那麼傻,讓易水旭撿個便宜,到時候還要被人指責監護不力,保護皇上不周。一個罪該萬死的帽子扣下來。
況且靖王就那麼肯定,皇上不在了,繼位的就會是他嗎?
還有幾位王爺。小皇子在呢。
“如果他得到蕭家和柴家的支持呢?”
他們兩人一邊在林中策馬奔馳,一邊分析着關鍵所在。
聽秦世啓這麼一說,楊昭沉默了,臉上染上肅然:“靖王何德何能?蕭家支持他有什麼好處?他比皇上更難控制。”
若靖王是一位傀儡皇帝,蕭家想廢了現任的易水天閔,助一位傀儡皇帝上位還有可能。
問題是,靖王野心勃勃,比易水天閔野心更大。
易水天閔只是小孩子鬧脾氣,不服管教。易水旭可不是,他是來真的。
秦世啓冷笑一聲。瞥了他一眼:“蕭家當然不會讓易水旭成功奪位,他的目的在於——”
話還未說完。前方傳來一陣聲響。
“有刺客!”
“保護皇上!”
兩人驚惶的對視一眼,雙腿將坐下的馬匹一夾,快速的朝那個方向而去。
楊昭武功高強,秦世啓跟着他也不怕。
只盼皇上能平安無事。
只盼蕭家不要——
頭腦中正雜七雜八的想着易水天閔的安危,待看到林中的人羣時,秦世啓愣住。
易水天閔完好無損的騎馬在正中,旁邊是蕭奕澈,易水殷,還有吏部侍郎宋玉等。
下方正跪了一名士兵在彙報情況:“皇上,屬下該死,讓當地的獵人闖了進來。”
易水天閔一點也不知道剛剛自己在鬼門關走了一遭,擡手笑道:“朕來得急了些,不關你們的事,起吧。”
蕭奕澈神色平靜的看着地上,手握着繮繩緊了緊。
易水天閔看見秦世啓和楊昭來了,爽朗的大笑道:“兩位愛卿,你們的獵物呢?朕看你二人似乎是空手而歸啊——”
秦世啓對於皇上在此種境況下還能笑得如此得開心表示很不理解。
真不知他是裝傻還是真傻。
對於和他相伴了這麼久的秦世啓來說,他更願意相信是後一種。
因爲,皇上有時候是真的很傻很天真。
再拿眼打量向蕭奕澈時,神色是一如既往的生人勿進,並不能看出點滴異常。
蕭奕澈爲人十分的警覺,秦世啓拿眼看向他時他便察覺到了,轉臉回看他時嘴角含着笑,但眼底並無笑意,反而一股森寒的殺意。
就這麼一瞬間,幾個人已經轉了好幾個心思。
秦世啓渾身冒出一陣冷汗,震驚的扯住繮繩跟上易水天閔的馬後面。
楊昭剛剛沒聽到他說蕭家的目的,他本是武將,線條粗了些,此時見到皇上安穩。更是覺得是秦世啓在那空想。
不一會,就和易水旭,易水糶的人馬碰上了。
易水天閔炫耀的指了指一旁士兵馬上捆着的成果:“二位皇叔。如何?”
他一見易水糶和易水旭均是空手而歸,話裡不由地帶上了一些不樂意:“你們怎麼回事?都幹什麼去了?不至於一隻兔子都沒打到吧?”
還是說兔子羊啊都跑到他這裡來了?
易水糶沉默着。不知道在想什麼。
易水旭磨着牙打圓場:“皇上,臣好不容易遇見一隻大老虎,追了好半天,什麼都放棄了,結果卻讓它跑了。”
眼神卻有意無意的瞟向一旁的蕭奕澈,眼中帶着一種質問。
蕭奕澈恍若未見。
易水天閔一聽他此話,來了興趣,眼神一亮。說道:“哦?這樹林裡還有老虎?”
“可不是,臣和大哥追了大半個樹林,讓它給溜了。”
怎麼聽,易水旭這話裡都有深意,還帶着一股咬牙切齒。
幾人之間暗涌流動,易水天閔卻毫無所覺,依然大笑着策馬奔騰。
“蕭大人——”易水旭從牙縫裡擠出的聲音。
蕭奕澈面無表情的注視了他半晌,策馬離開。
易水旭捏着拳頭噼裡啪啦響,看着蕭奕澈的背影似乎想生吞活剝了他。
前一刻還能在酒桌上談笑風生,把酒言歡的兩人。後一刻便成了仇敵。
凌向月和高錦希正在清澈的河邊漫步,聽到一陣馬蹄聲響,她們轉過身望去。
是出去打獵歸來的皇上等人。
易水天閔看見河邊兩道人影時。神情微動,然後便調轉馬頭朝河邊過來。
蕭奕澈亦是看見了凌向月,動作比易水天閔更快的就駕着馬過去。
“希兒,你在這裡。”易水天閔捏住繮繩,白馬在草地上走動,他眉目間均是含情脈脈,看向高錦希的同時亦不忘瞟向凌向月。
高錦希胳膊寒了寒,總覺得皇上今天對她笑得很詭異。
“是的,皇上。我和凌夫人過來這邊散散步,本來是想捉幾條魚。無奈能力有限。”高錦希回話的同時,看見蕭奕澈已經翻身下馬。大闊步走向了凌向月。
他看了看河底,眉眼沉沉的問道:“想吃魚?”
後面馬上還有好幾位親王和大臣,凌向月不好說不吃,從善如流的點了點頭:“野生的魚,聽說燉湯很好喝。”
於是蕭奕澈便吩咐身後的士兵下河撈魚。
“原來這就是蕭大人的愛妻。”吏部侍郎宋玉上前笑着打招呼。
其餘兩名官吏亦是客客氣氣的笑着打趣。
“蕭大人即得愛子,提前祝個恭喜,恭喜——”
“是啊,是啊——”
易水殷下馬過來,乃笑道:“嫂子。”
私下裡他跟蕭奕澈兄弟相稱,於是便喚凌向月嫂子。
易水天閔冷哼一聲,簡直比他這個皇帝還要像皇帝,由於他之前已經說了不必行宮中的規矩,這時候凌向月見到他便只是微微屈膝行了個簡單的禮。
易水天閔也不能拿這件事跟她說話。
左旁的易水旭嘴角噙着陰惻惻的笑,愛妻嗎?
哼!
秦世啓看得眼睛都直了,他記得上次問封陽翌蕭奕澈新娶的妻子如何,封陽翌可是說的行如老嫗。
如今一看,哪裡像個老嫗,明明是二八年華,青春貌美,體態豐腴,饞得人心癢癢的。
可經過剛剛那事,他一點賊膽也不敢起。
一羣人各懷心思。
馬匹在草坪上奔跑會顛簸,所以蕭奕澈讓士兵牽了他的馬回去,他陪凌向月走路。
易水天閔嫉妒得牙齒酸酸得,笑容看起來卻越加的溫柔,對高錦希伸出龍手:“希兒,跟朕上馬,朕帶你回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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