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向夫人看去了,凌向月卻一臉古怪的盯着上山莊的路。
這條路與她夢裡的路別什麼區別,就是原本的迷路被打得七零八落,上山反而變得容易了。
“這些路不好走了......”飛霜皺了皺眉,雖然他那一臉的絡腮鬍子讓人看不出來他到底什麼表情。
凌向月挑了挑眉,看向他問道:“你確定?”
“確定。”他鏗鏘有力的吐出兩個字。
凌霜,二十八,凌長笙俱是一臉凝重的看着那塊經過風吹日曬逐漸模糊的紫霧山莊牌匾。
紫霧山莊像迷霧一般,他們自然是有所耳聞,卻是第一次見。
看起來比想象的還要麻煩。
凌向月又疑惑的看了眼飛霜,心裡想到,難道他一路都在耍我們?
這上山路的機關明明都被破壞了,爲何他還說更不好走了?
先靜觀其變吧。
幾人先後上了路,凌向月和凌長笙在中間,最前面的是飛霜和二十八,後面是凌霜和車伕。
飛霜在一岔路口上猶豫,皺眉,最後將腳跨向左邊的那條小路。
凌向月睜大眼問道:“你幹嘛?”
她這一聲喚的聲音尤其大,生生將飛霜已經跨出去的腳收了回來。
他再一低眼瞧去,腳下哪裡是什麼岔路口,左邊那裡已經是懸崖。
他再向前一步,那就是死。
在後面跟着的人看不真切,視線範圍只有半米之內而已,一不小心,還可能跟丟了人。
這些紫霧尤其特別,不熟悉的人見了,滿眼都是霧氣。
熟悉它的人見了,卻如入無人之境。
飛霜涼了整個脊背,冷汗涔涔往外冒,他回頭感激的看了一眼凌向月。
他只當她是湊巧出聲問了他。
“怎麼了?前面走哪條路?”凌長笙見飛霜的脊背停在面前。不由地問道。
飛霜擡手擦了擦冷汗:“沒事。”
由此,凌向月猜測,他倒不是故意耍他們,而是他真的不熟悉上紫霧山莊的路了。
他不熟悉。可對她來說卻是駕輕就熟,這些路她閉着眼睛都能上去。
每當飛霜走錯路的時候,凌向月就在後面搗鼓隱晦的提醒。
直到最後,飛霜看她的眼神已經完全變了:“若不是看凌夫人年紀不大,在下還以爲夫人從小便在這裡長大。”
凌向月哈哈笑了兩聲:“怎麼可能!”
凌長笙更是誇張道:“你想多了!瞎貓撞上死耗子。”
凌向月訕訕。從小在這裡長大?倒是在這裡長了兩年的時間。
日落之前,他們終於上了紫霧山莊內部。
山莊面積很大,錯落有致的坐落着許多閣樓和宮殿,還有一條條蜿蜒在山坡的青石板路。
這些閣樓宮殿均已經破敗,從外面看能看出當初被火燒的黑色痕跡。
而山莊裡的樹木花草經過十八年的新生,都已經又生機蓬勃。
滿目滄夷。
凌向月只能用這四個字來形容。
哪裡還能看到一點人跡的樣子。
“這就是紫霧山莊?”幾人或震撼,或可惜的聊着。
“這鬼地方誰還來?”
“當初那些人藏在這深山裡幹什麼來着?”
正說着話,大家誰也沒有注意到最高那個地方的宮殿頂上站了一個人。
等到那人飛身躍下的時候,衆人才一副見了鬼似的表情退後。
“有人!”
車伕大喊了一聲,那聲音滑稽又顫顫。
凌向月鎮定看去。
身着灰色道袍似的老人。整個人都被袍子罩住,只留下了一雙老眼在外面。
不是方紫興是誰。
“你怎麼跑這裡來了?”方紫興上下打量一眼風塵僕僕的凌向月。
凌向月神情激動,方紫興在這裡,那就是說,娘可能也在這裡!
她的蕭布煜也很可能在這裡!
她就要撲上去找方紫興問個明白。
沒想到有人比她更快了一步。
“堂祖父!”
凌向月腳下一滑,險些摔倒。
定眼瞧去,喊這一聲堂祖父的,正是那個一路帶他們來這裡的飛霜。
幾人被他這一聲堂祖父叫的表情一震。
方紫興迷迷糊糊的眯了眯眼,神情困惑的看向滿臉絡腮的飛霜:“你是?”
飛霜飛快的用手在腦袋上,臉上抹着。一下,兩下......
沒一會,他就抹下了滿臉的絡腮鬍子,露出一張飽經風霜的小麥色臉龐。輪廓英挺,濃眉大眼。
他隨手將手上抹下來的毛髮扔在地上,噗通一聲跪下去,哽咽道:“堂祖父!”
凌向月等人已經被他這認親一招嚇得不輕。
方紫興眯眼想了一會,終於恍然道:“哦——你是方業那小子的——”
“對對!我父親就是方業!”飛霜連連點頭,破涕爲笑。
一個大男人此時滿臉淚痕。看起來令人傷心。
凌長笙憤憤不平道:“你明顯不是帶我們來認路的,你小子是來認
親的?”
他向來自詡聰明,這回被人擺了一道,心裡老感覺不爽。
車伕提醒道:“話也不能這麼說,飛霜大俠還是帶我們到這裡來了,二小姐不是就要尋這裡嗎?”
凌長笙一個爆慄敲過去:“你懂什麼!”
方紫興長嘆一聲:“哎——你都長這麼大了,可我的大女兒早不在世上了,你這命,留着也沒用......”
認親的氣氛急速轉下。
幾人紛紛惶恐的看向莫名的老人。
只有當事人飛霜還跪在地上:“堂祖父說的沒錯!飛霜在世上苟且了十八年,早就活夠了!”
方紫興揮了揮手,然後凌長笙,凌霜,二十八和車伕便突然悄無聲息的倒在了地上。
凌向月正豎着耳朵聽他們聊“大女兒”,也就是她在夢裡當過的紫霧山莊的大小姐方婉沐,見幾人倒下,她心裡一驚,隨即又恢復鎮定。
應該只是昏迷了。
老人不想他們的談話被外人聽見。
凌向月看向地上跪着的飛霜,如果他叫方紫興爲堂祖父。那他們且不是是有血緣關係的親人?
“你是我外祖父!”凌向月見老人手又揮了起來,她連忙表態,是肯定句,而不是疑問句。
老人手一頓。兩隻眼睛看向她,沒好氣的說道:“你慌什麼?我又不是要弄暈你。”
話音剛落,他手已經落下。
然後飛霜倒在了地上。
凌向月說不出話來。
上最高點的宮殿的時候,她問道:“他不是你侄孫子嗎?怎麼不將他帶上來?”
老人一邊緩緩的踏在青石板上,一邊沉沉的說道:“誰說他是我侄孫子?”
“他叫你堂祖父。”
方紫興冷哼一聲:“所以我很不悅。”
凌向月丈二摸不着頭腦。這葫蘆裡又賣的什麼藥。
管他呢,先問清煜兒的下落纔是關鍵。
“祖父,娘和蕭布煜是不是在您這呢?”凌向月跟上他的腳步,隨意的聊道,生怕他一個手一揮,她倒在了半路上。
“嗯。”方紫興揹着手,淡淡的嗯了一聲,像迴應她的話,又像只是沒有意義的發出一個單音節。
凌向月只當他是默認了,憤憤道:“煜兒還那麼小。祖父怎麼能不顧自己的子孫後代呢!”
反正她也沒有祖父,就將那個“外”字省略了。
凌向月一路急躁的跟着方紫興上了最高最大的宮殿。
“祖父!娘和煜兒你把他們藏在哪裡了?”
“祖父!你可不要做出什麼後悔的事情!”
“祖父!......”
方紫興坐在大殿裡一把燒焦的椅子上,看着凌向月在眼前跳腳,他忽然笑了。
“你這急躁性子,還真是跟婉沐有些像。”
說完他又長長的嘆了一口氣,雙眼佈滿了遺憾:“可惜她......去得早,甚至都還沒來得及我給她換命......”
他一生中最喜愛婉沐,婉沐卻搭上蝴蝶命。
所謂蝴蝶命,一盞兩翅,一面陰。一面陽,陰者,禍及家人,陽者。衰敗自己。
無論是哪一方面,都是死路一條。
方家自古就有訓,出蝴蝶命者,家破人亡,果然不欺。
換命?凌向月心裡一凜,口上問道:“換什麼命?”
這些事都已經過去很多年。方紫興自然不想與她多談,改口道:“你去給我做點吃的,我肚子餓了。”
凌向月嘴角抽了抽,這都什麼事?
“這深山老林的,再說天已經黑了,我上哪裡去給你找吃的。”她摸了摸腰包。
帶了一些乾糧,都在車伕和二十八凌霜的身上。
一路上他們自有吃的,所以凌向月雖然有些累,但肚子卻是不餓。
太陽一落山,這天就黑得快。
剛剛還勉強能看清路,此時不到一盞茶的功夫,天立馬就黑了。
“哎呀我說你一個老人家將那些幹活的弄暈了幹什麼?害得現在連個點燈的人都沒有了,這黑漆漆的,怎麼走路?”
凌向月一邊摸索着朝殿外走去,一邊嘴裡不停的抱怨。
方紫興出現在她身後,陰氣沉沉的點頭道:“你說的也對,我這就將他們弄醒過來。”
出了殿外,視線清晰了一些,冷風一陣吹來,凌向月打了幾個冷顫。
她期盼着大哥凌霜他們趕快上來,這黑燈瞎火的地方,怪嚇人的。
“喂——有人嗎?”她四處大喊了幾聲。
......。
PS:??我也知道我這篇文磨嘰了好久了。
新文棄了一個又一個開篇,總覺得不好看,算了,不管了,不管好看不好看,今天終於敲定新文設定。大家幫我看看新文簡介有沒有點進去的,沒有的話在書評區回個話。~~~~_
“小姐,那人又來了。”
溏心扶着額,無奈道:“好煩啊......”
上輩子她和母親活得糊塗,死得窩囊。
重活一世,她要再理這些人就怪了。
偏偏某人死纏爛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