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你放心吧,孩兒自由分寸。”蘇祁信誓旦旦的說道。
蘇文君捋了捋下巴上的一小撮鬍鬚,高深莫測道:“凌家那丫頭寫信的時候,靜好定是在旁邊看着的,既然她說不能拆,我們姑且信她一回。”
聽二哥都這麼說,蘇文茂便默了聲。
蘇文君此時方察覺到蘇文茂一直有些悶悶不樂。
“三弟,你可是放心不下蘇祁?”他試探的問道,畢竟這是蘇祁和他第一次出這麼遠的門。
用前途未卜來形容也不爲過。
蘇文茂面色僵硬,不知當說不當說。
蘇家在九龍山的那座煤礦,沒想到裡面會埋死了人。
若只有一個死人他蘇家倒是也不怕,賠給他一點銀兩便是。
可現在的問題是那死掉之人不知爲何竟然是知府的兒子。
知府的兒子好端端的怎麼會跑到蘇家城郊之外九龍山下的煤窯裡面?
並且還被人活埋在了煤窯裡?
蘇文茂一想起這事就頭疼。
好在知府大人現在還不知道自己的兒子死在蘇家的煤窯裡。
當時知道這事的有三名挖煤的工人。
蘇文茂心驚膽戰的給了他們一些封口費,打發他們出了柳州城。
並讓人將知府大人兒子的屍體就埋在離煤窯不遠的地方。
此時想起來他有些後悔,當時驚慌了手腳,生怕擡出來被人瞧見。所以快快的就命人埋進土裡。
蘇文茂暗罵自己笨,應當乘晚上天黑,將那屍體扔得老遠纔是……
說不得,只有再尋個機會,將屍體再挖出來,拋到更遠的地方。
九龍山可是他們家的煤礦之地,埋了知府大人兒子的屍體在那,說不定什麼時候被人挖了出來,到時他蘇家可就百口莫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蘇文茂重重的嘆了一口氣。他至今仍不明白。知府大人的兒子,爲何會在那個地方遇害?
蘇祁見蘇文茂臉色,轉了轉,又安慰他爹道:“爹!你真不用擔心我!我到京城後。先在蕭家打探打探凌家那丫頭的地位。然後再見機行事。你看可好?”
蘇文君讚賞的點了點頭,以一副有侄如此,叔伯何求的表情看着他。
蘇文茂有氣無力的點了點頭。爲了不讓他們擔心,最終沒將此事告訴他們。
翌日,蘇祁和蘇文君便懷揣着信封和翡翠手鐲,興高采烈的上了路。
又是一個夜深人靜時。
九龍山下……
蘇文茂經過斟酌,終是帶了幾名對蘇家絕對忠心耿耿的心腹親自到了當日埋下知府兒子的地方。
幾人藉着清冷的月光摸清了大概的位置後,便在蘇文茂的命令下開始忙碌了起來。
天寒地凍,又是晚上,這挖起來並不好受。
好在這兩日並沒有下雨,所以路面沒那麼泥濘。
“動作都快點。”見他們還沒把人挖出來,蘇文茂便不耐煩的催促了一句,同時眼光在四周觀察,確定無人跟上來。
因爲當初埋的時候只知道是在這一塊,慌里慌張的也不知具體是哪個點。
所以幾人很是費了些功夫,陸陸續續挖了幾個地方後,終於有人小聲的喊了出來:“在這裡,我挖到了!”
大半夜的,聽着還以爲挖的是什麼寶貝。
蘇文茂走過去,一巴掌朝那人的頭上拍了過去:“叫什麼叫?還不趕快把他擡起來。”
當時埋的時候過於倉促,所以屍體並沒有埋多深。
沒幾下衆人便從潤溼的土裡擡出一身穿白衣的男子。
屍體已經開始散發着惡臭。
“嘔——”幾人紛紛忍住噁心。
蘇文茂心尖顫顫的強裝鎮定,對他們吩咐道:“擡上馬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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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人手忙腳亂的將屍體剛擡上馬車封好,蘇文茂也打算將接下來的事情交給心腹去辦。
沒想正在這時,一陣馬蹄聲傳來,接着是亮堂堂的火把亮起......
“三更半夜!是何人在此鬼鬼祟祟的幹着那見不得人的事情?”
一羣約莫有十人的漢子騎在馬上,更讓蘇文茂掉破膽的是這十人都穿着統一的捕快服。
當先一人舉着火把,臉上很是威嚴,看着蘇文茂厲聲問道:“問你們話呢!大半晚上的,在這裡做什麼?”
蘇文茂眼前一黑,險些栽倒在地上。
身後的心腹扶住他,瞧瞧在他耳邊耳語:“大人,鎮定,您便說這是蘇家的煤窯,你只是到附近來看看。”
還好心腹提醒了他。
蘇文茂顫顫巍巍的穩住自己抖個不停的雙腿,心驚膽戰的回道:“我,我只是來蘇家的煤窯看看,並無其他……其他的事……”
當先的捕快面色一兇,將火把靠近蘇文茂,映照上他一張慘白的臉,問道:“可是蘇家的家主蘇文茂?”
蘇文茂身後的心腹見主子這般膽小,不免站出來替他回答道:“正是小的的主子。”
“嗯?”那捕快一聲不悅,反問道:“我問你話了嗎?還是你自認可以替你主子做主?”
心腹這下便低下頭不做聲了,後面的幾位更是作恐懼狀。
人人心頭都“掛念”着馬車裡的屍首……若是被這幾位捕快發現,可如何得了。
更有甚者,嚇得褲子都溼了。
蘇家本是一般家族,族裡的人也就談不上有幾個有膽色的了。
“蘇老爺,你這身嬌肉貴的,不要告訴我你是嫌貴府太熱,大冷天的來這吹冷風了?”當頭的捕快瞧蘇文茂那嚇破膽的模樣,便起了戲弄和猜忌之心。
“哈哈哈哈——”周圍另外幾名捕快都大聲笑了起來。
蘇文茂身後的心腹着急得不行。主子再這樣下去可不行。
蘇家好歹在柳州也算是一個名門,當家的家主怎麼能讓衙門裡的幾個小捕快給嘲笑了?
他眼珠子一轉,眼下唯有順水推舟了。
遂站出來大聲說道:“你們好大的膽子!我蘇家二爺好歹是青州府的教諭,你們幾個小捕快,有何資格在這裡管蘇家的事?哪條律法規定晚上不能出門了?”
他說話中氣十足,一下就給蘇家這邊的幾人漲了膽色。
“對啊,這裡是蘇府的煤窯,我們老爺過來看看煤窯裡的情況,這一看之下不知天色已晚,這才耽誤了時辰。出來時火把又已熄滅。所以費了些時辰才找到了馬車……”
那人一說馬車,蘇家的這幾人都面色一白,尤其是蘇文茂,恨不得上去拍死提醒馬車的那名下人。
“馬車?馬車在哪裡?”捕快的又將火把舉進了些。似笑非笑的問道。
那下人看着他臉上的陰笑。啊的一聲跪了下去:“大人饒命大人饒命——”
蘇家的那位心腹瞪大眼看着那名下人。心裡暗叫一聲糟糕——
此時再聯繫前後,他有了一種不祥的預感。
果然,那捕快一見那下人跪地求饒。立馬察覺事情不對,幾人紛紛下了馬,圍攏過來,厲聲問道:“說!爲何求饒?”
明明是大冷天,蘇文茂卻感覺整個脊背都溼透了。
他狠狠地瞪了一眼那跪地求饒的下人,恨不得上前甩他幾個耳光子。
“大人……我……”那下人看着蘇文茂支支吾吾,躲躲閃閃。
若是蘇文茂直到此時還不知道有人在陰他的話,那他實在蠢得無藥可救了。
“大人,有內鬼。”心腹在他身後悄悄的說道。
蘇文茂氣得一口氣提不上來,扭頭瞪了他一眼,說好的對蘇家忠心耿耿的心腹呢?
經過方纔片刻,蘇文茂恢復了一些鎮定,他強顏歡笑道:“這人想在我蘇家的煤窯裡偷煤,不巧大晚上的被我的人當場發現,所以此時見你們來了,定是以爲你們來抓他來的。”
捕快挑了挑眉:“哦?”眼神落向跪在地上的那名下人看去,詢問道:“可有此事?”
蘇文茂後面的那位心腹不禁讚歎一聲,老爺機智!
可那名下人會不會配合就不知道了。
那下人又跪在地上磕了幾個響頭:“大人饒命!大人饒命!”
帶頭捕快冷哼一聲,轉而對蘇文茂問道:“蘇老爺,你們說他偷蘇家的煤,可是有證據?”
“這……”蘇文茂猶豫了。
身後的心腹答道:“證據就是我們,我們幾人都看見了。”
“那他偷的煤在哪裡?”
心腹正要回答說當然是被他們又放回煤窯裡了。
卻那地上跪着一直只知道說大人饒命的下人突然開了金口:“回大人,在馬車上。”
口齒清楚,吐字清晰,一點沒看見哪裡是在喊饒命的人了。
蘇文茂魂都快飛了,蘇家另外幾名也以一副看鬼的眼神看着那名下人。
“馬車上?呵呵......”捕快把火把遞給另外一名手下,乃笑道:“我倒要看看是偷了多少的煤值得蘇老爺如此不畏寒冷的親自跑到這裡來!”
蘇文茂面如死灰,擦了擦額角的冷汗,抖着聲音說道:“過獎過獎——我也十分佩服衙門的人能如此不畏寒冷的跑到這裡來幫我捉賊人。”
捕快冷笑一聲,今晚他們其實是追着一名嫌疑犯到了這裡來,沒想到卻撞見蘇家的人。
他一見蘇文茂那架勢,就料定他在這裡肯定有鬼。
而答案,恐怕就在不遠處的那馬車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