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向月臉色越來越正經,無奈對方有備而來,又是三人互相照應着,她看了看青竹荷包裡的銀票,似乎快見底了。
輸錢是小,面子是大。
她當她們是官太太,又沒有證據說她們之間在搞鬼,心裡乾着急。
一會,她眼珠子轉了轉,故意將桌子下的腿伸得直直的擋在右邊。
果不其然,沒兩下就有人碰了碰她的腿,一下,兩下,三下,再左邊點了一下。
這是什麼意思?
左邊的太太瞪了右邊的貴婦一眼,似乎是嫌她沒有按照她的要求出牌。
凌向月偷偷的將這一切看在眼裡,心裡一下歡喜了起來。
哼,叫你們搞小動作,待會不把你們都榨乾。
這樣摸索了一會,再配合對方出的牌,凌向月總算是看明白了。
她們在對方的腳上點一下便是讓出萬子,劃一下,便是讓出條子,繞個圈便是筒子。
她看着手中的牌,嗯,來個一萬便好了。
然後在對面太太的腳上暗示——
“胡了。”凌向月興奮的將牌推倒,打了這麼久,總算是胡了一把,而且還是要翻四倍的大牌,關鍵是自摸。
這樣一下就贏了一千二百兩回來。
三人贏她的錢不好贏,可是她一贏便贏三個人的!
一千二百兩對她來說是小數目,可是對她們三位來說卻是大數目!
三位貴婦人臉色均有些不太好看,不過想想這麼久了便讓她胡一把吧!
凌向月嘴角含笑的收下了銀票——
故伎重演,她這次要來七個對子,翻八翻!不把你們殺個片甲不留。
自從她的腳在桌子下搗亂以後,她們三人便亂了陣腳,偏偏凌向月表面上還一副愁眉苦臉的樣子。似乎在爲牌發愁。
殊不知腳下的腳一會點點那個,一會點點這個,讓她們給她出需要的牌。
暗七對還差一個便成。希望是自摸。
摸了一輪,眼見曲太太有胡牌的架勢。臉上都是笑眯眯的,凌向月遺憾的看着,可不要讓她白費一場——
拿到手後先摸了摸,哈——
是她自摸的牌,看來她要捷足先登了,她心裡得意,脣角勾着笑就下不來,細聲說道:“這把可是要大開殺戒了——”
曲太太斜睨她一眼。同樣的胸有成竹,下把牌一定是她要的那張牌,因爲她記得自己在面前放了哪些牌。
沒想到凌向月一句“自摸,暗七對”打碎了她的腦回路。
暗七對?
衆人面色微白朝她望去,可不是七個對子嗎?要翻八翻!還是自摸。
凌向月一下收了二千四百兩。
這來錢的速度挺快,她淡淡的接過三人抖過來的銀票,心裡樂開了花。
此時她們三人要再不知道是凌向月在桌子下搞鬼的話那就太傻了。
三人面色難看,再打了幾把凌向月手氣好又給胡了。
照她這運氣胡下去,恐怕她們今日身上會被輸光。
可是賭徒的心理就是這樣,越輸。越想將它贏回來。
沒一會曲太太就捂着肚子起身說:“實在不好意思,肚子有些不舒服,先走了——”
“怎麼這樣?不是說好一起打到晚上嗎?”
“是呀。這凌夫人好不容易陪我們這些老的,你卻走了,多沒意思。”
另外兩人雖然這樣說着,可是都面色僵硬的站了起來,大有一起走的意思。
身上的銀票都被輸光了,不走還準備負債嗎?
凌向月大方的將牌一推,調笑道:“那好吧,我也有些累了——”
說着打了個哈欠,她還真是坐得有些屁股疼。不禁有點想回府小憩一會。
三人臨走時眼梢變得市儈和冷漠,哪裡像是養尊處優深居簡出的貴婦人。
凌向月斂了笑意。
另一間雅間。
“怎麼樣?贏了多少?”顧氏悠閒的喝着茶。見三人歸來,便如是問道。
心裡想着才這麼會時間。還是輸得太少,若能讓她上癮,說不定還能揹負一個鉅債。
三人面如土色,面面相覷,不好開口。
顧氏見她們面色有異,放下茶杯,冷淡的問道:“怎麼?她走了?沒打?”
三人臉上有些氣憤,姓曲的婦人說道:“太太,那凌夫人,牌技不但不弱,還很厲害,我們三個——”
她吞吞吐吐,實在沒好意思說都把錢輸光了。
顧氏啪一聲拍了桌角站起來,怒道:“你們該不是要告訴我,你們輸了吧!”
不但輸了,還輸光了。
三人低下頭,不敢看她。
顧氏氣笑了,走下來,看着她們:“你們三人的技術,聯合起來還抵不過一個小姑娘?要你們何用!”
說着在她們每人臉上各自扇了一巴掌。
啪啪啪打得十分響亮。
三人臉上頓時就起了個五指印,火辣辣的。
顧氏本就缺錢,結果她們還給她輸了!
“輸了多少?”她冷冷的開口,目光淬了毒一般的膠着在三人身上。
三位婦人哪敢說話,紛紛低着頭沒開腔。
顧氏又是不解氣的甩了她們一人一巴掌:“你們三個飯桶!”
知道她們輸光了所有,她簡直氣得快吐血。
那都是她冒險得來的錢,被她們三這麼沒出息的敗了回去!
之前是怎麼對她說的,保證能贏凌向月的錢,她們三人有絕招,可以配合?
整整六千兩,全教她們給她輸光了?
顧氏深呼吸了幾口氣,眉眼中盡是冷酷。
端莊的走出了房間。
凌向月面前胡亂一大把的銀票,她朝青竹隨意的推了推:“你收好。”
青竹見怪不怪,一張張疊好,收在了荷包了,鼓鼓的。
木槿沉思道:“小姐。你有沒有覺得她們仨人挺奇怪的。”
凌向月回想三人的說話和形態,一個人在上了年紀的時候,生活便寫在了她們的臉上。
三人雖然穿着打扮得很是富貴。可是一開口說話,還有各自的一些小習慣。怎麼看都不像是真的貴婦人。
那個胖女人還老是摳鼻孔,凌向月看着無語。
她點了點頭:“我覺得她們多半是普通的百姓而已,打着官太太的名號,想贏錢?”
可是顧氏難不成不知道嗎?還是說她故意找的這三人來贏她的錢?
她缺錢嗎?
凌向月一頭霧水,她們見顧氏遲遲不來,猜想她是不是走了,誰知剛準備出門,顧氏卻回來了。
沉沉的臉上是遮掩不住的咬牙切齒。顧氏從牙縫裡擠出聲音:“淩氏,今日收穫頗豐啊。”
凌向月奇怪的看了她一眼,她又不是靠這個爲生,還收穫頗豐,豐什麼?
“太太說笑了,不過是贏了一點小錢而已。”
她無心再跟着她到這些嘈雜的地方,便要向她告辭。
顧氏堵在她面前,手伸出來:“上交。”
那些錢對她來說也是筆不小的數目,她不可能白白送給她。
凌向月又是一頭霧水,青竹和木槿在後面也看她的眼神不懂。
這還是那個地位非凡的丞相太太嗎?
“婆婆讓妾身上交什麼?”凌向月連表面的和氣都不想維持了。打定主意以後絕不跟她出來。
無論是看戲還是打馬吊什麼的。
她雖然不缺錢,可也不代表她自己的錢就要給顧氏。
給她送點禮品孝敬她是一回事,平白無故的讓自己把錢交給她又是另外一回事。
顧氏見她裝傻。勾了脣,也不勉強,轉身時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
若是尋常的兒媳,見婆婆要求上交,恐怕早就恭恭敬敬的上交孝敬了。
而她卻一副死鴨子嘴硬的情形。
顧氏越發覺得她就是潛入蕭家的奸細。
她潛入蕭家的目的是什麼?這還值得她深思深思,回頭問問那個孽子去。
比起和人在這裡打馬吊,凌向月更加想聽聽大廳裡那些說書先生的八卦。
顧氏先走一步,凌向月在一樓聽了一會百姓間的八卦後,才起身回府。
“大人。靖王那邊有動靜了。”
蕭奕澈交代他們一番,便讓他們下去了。
凌霜上前說道:“看來大人猜得不錯。那批人果然與靖王有關係。”
靖王若是想要謀反,得不到蕭家的支持的話。便會拖延上一段時間,這段時間他肯定是想再拉攏一些人。
這麼快就有了動作,可見是胸有成竹。
聽到凝霜的話後,他只是淡淡的嗯了一聲。
易水天閔如今在靖王的慫恿下,藉着美好的季節,要南下江南去體恤民情,實際上也是微服出巡。
恐怕在路上就會發生意外,或者回來后帝位已經被人搶奪。
若是沒有幾大世家給他守住帝位,憑易水天閔那個半吊子,恐怕早就被人篡了位。
“蕭卿家,朕微服出巡沒有你在身邊怎麼能行?”龍椅上易水天閔放蕩不羈的叉開雙腿,手臂張開在兩邊的椅背上,臉上是溫文爾雅的笑容。
蕭奕澈自然不會跟着他南巡,祖父也不會同意他這個時候跟着易水天閔走的。
最重要的是,他的小妻子還有三個月便要臨盆了,他怎麼可能在這段時間離開她?
帶上她越加不可能,來回路途顛簸,不知道受多少罪。
易水天閔也不甚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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